第130章 许贯忠只身入宋营
第130章 许贯忠只身入宋营
裴宣护送许母,历十二日终于赶到齐国境内,及至母子相见,抱头痛哭。
“母亲好狠的心,你不让我上梁山,明说便是,何以不辞而别,令儿子终日悬念?”
许母见儿子三十多岁了,哭成一个泪人,自觉做得有些过分,开口宽慰道:“好啦,几十岁的人了,哭哭啼啼的,让人笑话。再说了若非老身这一出,我儿岂能得明主而侍?没得辜负了这一身才学,辱没了门楣。”
许贯忠咧嘴一笑,“母亲教训得是。”
是日酒食管待裴宣,第二日裴宣辞行南去。
因武松未归,许贯忠母子在家共叙天伦。如此倏忽又是十余日,齐国境内刀兵四起,东平府周围村庄几乎屠戮一空。
许母心中愤恨,怒道:“我儿若是给这样的人卖命,老身就吊死堂前。”
许贯忠羞惭满面,“若非母亲,我几乎铸成大错。”
母子两个嗟叹一晚,都盼着武松回来收拾残局。
又过一二日,听得阳谷陷落,贯忠母子心急如焚,便向逃难的百姓问及详情。
听得武松兄嫂陷于贼手,许贯忠再也坐不住了,哭拜母亲,“齐王于我母子有大恩。大丈夫当恩怨分明,不管成与不成,儿子都决定去面见宋江,希望能够救下武松兄嫂之命。”
许贯忠的浑家闻言吓了一跳,心中自是千般不愿意。碍于许母还未发话,未敢造次。
许母赞许点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能知大义,不枉我和你那死鬼老爹教导一回。我儿放心去吧,若一去不回,老身还未老得走不动,尚可自食其力。你浑家老身许她再嫁便是。”
许贯忠拜别老母,又与妻子交待一回。背上行囊,去面见宋江。
路上许贯忠暗自思忖:“我与燕小乙交厚,只言来投奔他,想要取信宋江不难。可是我于梁山无功,想要得到宋江信重,还须再寻他法才是。”
不一日许贯忠来至宋江营帐外求见。宋江听到是燕青故交,忙命放入。
与梁山众头领厮见毕。
宋江设宴款待,席间问及方略。许贯忠博闻强识,皆侃侃而谈,挥洒自如。
宋江大喜,自以为得人,乃梁山兴旺之兆也。
“小可久慕先锋忠义之名,此次前来投奔,专为进呈方略,望借先锋之手,使百姓早离战乱之苦。”
许贯忠将路上所写方略呈上。
宋江展开来看,看罢不发一言,先递与张叔夜。
张叔夜看过,点了点头,又递与吴用。
吴用先扫了一遍,又细细看了一回,望向许贯忠的目光复杂难明。
“此人才智见识均在我之上,可其行为却颇为可疑,我还须试一试他。”
“先生何时到了郓州地界?”
许贯忠道:“河北遭田虎之祸,我携老母上月至此安身。”
这些情况一问便知,许贯忠想隐瞒也瞒不住。
“先生在武松治下迁延月余,缘何不早上梁山?”
许贯忠早想好说辞,笑道:“因与老母失散之故,耽搁了时日。昨日一听到宋先锋的消息,便立马赶来相见。”
吴用诘问许贯忠,宋江只道是文人相轻的缘故,打个哈哈道:“既是小乙的朋友,军师不必见疑。”
顿了顿又向许贯忠请教道:“先生方略之中未及详细,宋江还要请教。”
许贯忠轻舒了口气,道声“不敢”,一鼓作气说道:“正如在下方略之中所说,武松之所以能在短短一年之内,弄出这般声势,原因有三:其一在自身威望,百姓畏威而不怀德,听得打虎英雄名号,自然影从;
其二武松最擅收买人心,每得赏赐,自己分文不取,长此以往,跟随者甚众;
其三,自武松有了根基,每每以拯救者自居,以小恩小惠蛊惑愚夫愚妇,是以百姓甘为其奴役。
我之方略便是从这三处着手,削弱其威望,挑拨其部属,瓦解其根基,如此武松不足虑也。”
众人听得入神,不由身子微微前倾。
张叔夜急不可耐问道:“先生才智不下伊吕,具体怎样施行?请先生试言之!”
许贯忠意气风发,说道:“小乙主人玉麒麟卢俊义,号称“河北枪棒无双”,如今正在山寨担任副先锋之职,请他于半途拦截武松,只消在众目睽睽之下,胜他一招半式,则其威望大损。”
宋江听罢连连摇头,“此计虽好,可武松并非无智之人,明知不敌,如何肯与卢员外单打独斗?”
许贯忠哈哈大笑,“先锋有武松兄嫂在手,何愁他不听命?”
宋江大喜,突然想起什么,忙道:“遭了!秦明兄弟火速带人将武大夫妇押解来见我。”
众人不解其意,宋江道:“武松兄嫂在王英兄弟手中,而王英兄弟曾被武松麾下鲁智深折辱,我怕他一时错手伤了他们性命。”
众人这才恍然,吴用劝阻道:“公明哥哥也不消将他二人押解过来,只消将其绑缚城头,小心看管便好。如此一来闹得人尽皆知,武松必然方寸大乱。”
宋江颔首,“也好!秦明兄弟去传我将令,依军师之计施行。”
许贯忠心里一紧,面上仍装作云淡风轻,语含双关道:“军师果然算尽天下人心。”
张叔夜不关心这些细节,又问如何挑拨其部属。
许贯忠呵呵一笑,“此事还要应在相公身上。”
“愿闻其详!”
“朝廷既然可以招安梁山,如何就不能给武松麾下将领赐官?不管他们接不接受,时间久了自然上下相疑,假的也就成了真的了。”
张叔夜猛地一拍桌案,喜形于色,“先生果然妙计!待某仔细绸缪。”
许贯忠此计若是运作得好,不光能使武松上下离心,用在其他三路反王身上,想必也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怪不得张叔夜如此失态。
梁山最近屠戮过重,宋江心里常怀不安,“先生此前二策,均堪运用。只是武松治下百姓不管是不是受了蛊惑,对其真心拥戴却是丝毫不假。不知还有何策可令百姓对其离心?”
“无外乎泼脏水、造谣言、嫁祸于人三道而已。”
此计甚为恶毒,且事后不好补救。许贯忠本不愿用到武松身上,可为了取信宋江,只能一股脑先说了出来。
“大肆传播武松私德有亏,譬如昔日陈平盗嫂受金故事,此为泼脏水;
再命士卒编造武松残暴不仁,骄奢淫逸的谣言四处流传,正所谓三人市虎,众口铄金,不用多久武松的名声也就臭了,百姓自然不会再信他。
至于嫁祸于人,梁山最近所做恶事不少,屎盆子都扣到武松头上即可。”
说完这些许贯忠浑身都有些虚脱,咬牙勉强支撑。
吴用对于许贯忠再无怀疑,反问道:“先生与那武松有何深仇大恨?用计何至如此之毒?”
许贯忠昂然道:“我与反国之贼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