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热闹。”

李知修有些意外。

他们有些是间接，有些是直接被自己吸入体内的亡魂。

整整十道黑水化作的人形，静静的站立在水面之上，神情死寂，宛若雕塑。

如今全部汇聚在了一起。

看着这些与自己沾染了不少因果之人，李知修沉思了片刻，安慰自己道。

“我没有将你们拘禁在此。”

“更何况没了肉身，没有魂魄。”

“或许真正的你们早已不在这世上，只是这怪异的空间将你们生前的模样，复刻出来的假象罢了。”

如此笃定后，李知修心中也不再有所负担，转而开口指挥道。

“上前一步。”

十道身影如机关人偶一般，踏出了一步。

“很好，看来还是能像之前那样控制他们的。”

“去，将我的神魂所在找出来！”

李知修立马又发布了另一道命令。

可十道身影却都无动于衷，木讷在原地。

“是我的命令无效吗？”

“跪下！”

看着他们照做，李知修才放下心来。

“那便是命令有误？”

“还是他们无法理解更复杂的命令？”

“不管了，先试一试！”

为了测试他们的能力，李知修顿时心生一计。

他立马命令这些人形黑水转过身去，随后下达着一道延时的指令。

“一刻钟后，你们前来寻我。”

本来有些没底，可看到他们背过身后齐刷刷的点头，李知修便果断飞走。

这方天地看似无边无际，不过他还真没实际探寻过，于是朝着人形黑水背对的方向一直飞行。

一刻钟的时间很长，足以令李知修与他们拉开很远的距离。

途中李知修还为了加大难度，不断变换了几次方位。

由于此处空间除了满地的黑水再无其他，若不是能远远看到那冲天的巨大墓碑作为标记，他都不知道自己目前身在何处，恐要迷失了方向。

最后为了避免他们通过下方的黑水定位到自己，李知修的神识之影高高飞起，立在了天边。

接着便开始等待。

果然计时到后没过多久，李知修便远远的看到一排的黑点朝自己飞来。

等到这些黑点靠近后，李知修满意的点头。

十道身影，不多不少，在找到李知修后全部半跪着低头。

像是在等候将军发号施令的士兵。

“都起来！”

“看来我并没有小看他们，执行复杂命令的能力还是有的。”

“那么关键就在于，怎么样引导他们。”

李知修若有所思，忽然回想起了方才的一幕，然后开口道。

“你们若是能听懂我的指令，就像方才那样请点头。”

虽然知道他们无法开口说话，但是李知修却想到了通过指令的方式与他们交流。

果不其然，十道身影再次点头。

这下李知修确认了。

“若是待会我问的问题，你们知道是正确的就点头，反之错误的便摇头。”

“明白吗？”

身影们纷纷点头。

“你们生前都是修士？”

纷纷点头......

“你们都是凡人？”

纷纷摇头......

“你！朴和尚，你的师父是陈三叔？”

朴和尚模样的身影摇头......

“是通源大师？”

然后再次点头......

“太好了，不光保留了身前的记忆，还能分辨我说的话，看来这些假象灵智不差。”

“前世将我埋葬之人是孟道子？”

这些身影均无动作......

“那是林岸？”

还是呆在原地。

“看来不知道的事情他们是不会做出反应的。”

“那便好办了！”

经过一番测试下来，李知修已经基本搞懂了他们行为逻辑，接着便开始问出了自己当下最关心的问题。

“我的神魂，可在此处？”

纷纷摇头......

“那可在我的识海之内？”

再次摇头......

“不可能啊？”李知修有些不敢相信。

“在我的这具身体里？”

依旧摇头......

“现在的我......没有神魂？”

纷纷点头......

“怎......怎么可能？”

问出这样的结果，李知修显然是非常诧异的。

没有神魂?那他是谁？

为什么他还有意识？

难不成自己也跟这些人形黑水一般，是空有记忆的假象之体？

他不敢再往下想，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是拥有自我意识的。

可这神魂不在体内，那在哪里？

“我的神魂还在这世上？”

他尝试性的发问。

可等待了一会后，见这些身影还是不做反应，李知修也放弃了，看来他们并不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现在这样，到底是个什么？”李知修忽然间陷入了茫然，开始怀疑自我。

本以为自己只是简单的以白骨之身复活了。

但现在看来，还有太多的隐秘需要自己去解开。

一下子得知此事，李知修也不得不思考起了下一个问题。

“如今在这空间之中，我算是知晓了一些隐秘，可到了外面，我又如何提醒自己呢？”

想到自己出去后无法保留在这空间的记忆，他也是一时犯难。

毕竟这是一条至关重要的信息，他一定要想办法带出去才行。

再加上还可以通过这些黑水人形得知许多事情的方法，他也要一并传达给外面的自己才行。

对了！

李知修顿时灵光突现，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

“既然这黑水中的死气我可以带出去，那为什么它所记录的消息不行？”

果然事在人为，李知修一下子便找到了突破口。

根本不需要外面的自己恢复这段记忆，只需要把有用的消息记录下来，带出去便好。

言罢，李知修开始指挥这些“奴仆”们，在自己神识之影的身上，用死气刻下文字信息。

将黑水空间一事，以及刚刚诸多重要的消息记录了下来。

不一会。

李知修金色的神识上，便密密麻麻的烙印上了黑色的文字。

“这样就没问题了。”

为保万无一失，他还仔仔细细的扫视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遣散了他们。

做完这些后，李知修满意的转身离开。

顺着通天墓碑指引的方向飞了回去。

一番长途跋涉后，李知修终于重新回到了识海空间中。

他立于海面之上，看着自己满身的文字，一开始有些不知所措。

可在慢慢的研读过后，沉默了许久。

接着便将已经看完的信息全部抹去，无奈道。

“孟道子，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