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渡浍水血染河滩
第92章 渡浍水血染河滩
浍水北岸,石山遥看南岸官军,对身后众将感慨道:
“五河守军倒是胆壮,离城近十里,居然还敢沿河巡守,真想把咱们挡在北岸啊。”
“镇抚,官军只有百来人,末将会些水性,愿扎木筏渡河,杀光官军接应大军过河。”
说话的是韩成,其人韩成一加入“红心营”便被授予步三营指挥使之职,军中不是没有反对之声,正欲立功自证。
石山倒是不怀疑韩成的决心,但仍是摇头道:
“附近小舟已被官军收拢,咱们便是抢下河滩,也难快速渡河。沿线官军一旦收到警讯,就会赶来增援。由此段河面抢滩,伤亡太大。
别急,前军昨日就已经在上游寻找渡河点了,咱们只需安心等待即可。”
话虽如此,但前军何时能渡河尚未可知,这边该做的准备还是得做。
石山说完,又下令道:
“传令,全军就地休整。有鱼!”
谭有鱼出列,应道:
“末将在。”
“准备浮桥预制件,待前军拿下对面河滩,立即架设浮桥。”
“末将领命。”
辎重营组建后,就开展过搭建浮桥之类的训练,却从未在实战中“露脸”,谭有鱼这声“领命”答得极为响亮。
随着谭有鱼一声令下,辎重营将士就指挥随军民夫,将提前搜罗的木材搬下车,运到河岸后,捆扎一个个木筏,再以绳索连成三五个一串的浮桥预制件。
只待战营抢到河滩,就能将这些预制件连在一起,就是一条能通人马的浮桥。
若是春夏两季,河水流量大,这种简易浮桥根本不济事,大水一冲就垮。
但此时却是冬日枯水期,河面宽度不及丰水期一半,浅处仅能没膝,只需在河底打下若干木桩加固桥面,就能通行人马辎重。
对岸的官军很快就发现了“红心营”企图,也迅速行动起来。
随着狼烟燃起、传令兵疾驰而去,浍水南岸沿线设防的官军迅速向这段河堤靠拢,半个时辰不到,就聚集了四百余人。
几个军官聚在一起,争论是放贼军过河再迎头痛击,还是趁贼军浮桥尚未建好派船杀到对面,烧毁贼军辛苦捆扎好的木筏。
最终,第二种意见占据上风。
时间在等待中迅速流逝,当北岸的“红心营”扎好了大半木筏,石山便下令大部分民夫撤回,命七营将士到河滩待命,以防备官军登岸破坏。
南岸,守军也调来二十余艘小船,装上硫磺、火油等引燃物,只待风向风力合适,就冲滩破坏贼军木筏。
双方都猜到了对方意图,都在等待时机。
未时三刻,北风稍歇,官军在场职务最高者下达了作战命令。
“登船,烧毁贼筏一具,赏钱十贯;取敌首级者,每级赏钱二十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守军顿时打足了鸡血,登上小船后,就拼命朝北岸划去。
北岸,石山发现官军登船,就果断调集各营弓弩手下河滩列阵,同时命民夫将飘在水边的木筏拖上岸。
水面上的战斗即将爆发时,浍水南岸西面突然扬起一阵烟尘。
“是贼骑,快跑!”
几乎是发现“红心营”骑队的瞬间,就有官军被恐惧本能驱使调头就跑,但也有军官头脑灵醒,及时作出正确应对。
“都莫慌,到河滩上来。”
“列阵,想活命就别逃,快列阵!”
五都村一战,李武的骑队指挥技巧又提升了不少。
在上游寻到小船渡河时,他就注意到河滩泥沙松软,容易陷马腿,便与随后渡河的孙逊约定:凡是在河滩上结阵的官军交给四营料理,骑队只负责冲击岸上的官军。
骑兵冲锋,须臾便至。
少部分官军因恐惧本能调头就跑,等待他们的将是无情的追逐和屠杀;更多的人则在军官约束下,跳下相对松软的河滩,结成密集阵型,试图对抗骑兵冲击。
船上的官军已划过大半河面,见贼军严阵以待,登岸烧筏危险极大,且贼军前军已经渡河,即便冒死烧掉几个木筏,也只是稍稍迟滞贼军行动,果断放弃任务。
大半船只返回南岸,准备战局不利,就接应部分人员撤离,另有三艘小船奋力朝下游划去,计划赶回城中请派援军,接应守河官兵撤退。
水面上的威胁已去,此时不搭建浮桥,更待何时。
“韩成!”
“末将在!”
“命你部挑选精锐,撑筏渡河,协助辎重营搭建浮桥!”
“得令!”
辎重营预留了八个大木筏未串装,便是考虑到拖绳渡河抢滩之用,待韩成挑选好了敢死队,民夫已将大木筏拖到上游五十丈位置,并绑好了绳索。
与此同时,南岸,步四营的军阵也出现在官军的视野中。
河滩上,固守待援的官军顿时陷入腹背受敌之境。
有军官见形势不妙,赶紧呼唤河面上的小船靠岸接应,但这人才登上船,早就神经紧绷的官军一拥而上,险些将小船扒翻。
“船要翻了,都滚开,等下一艘!”
“凭甚你先走?爷爷不是人!”
官军本就因长期欺压而上下矛盾重重,战场上又个个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神经高度紧张,抢船逃离的混乱一旦开始,便只能以流血结束。
先是辱骂升级为对骂,对骂再演变为殴斗,混乱中有人先动了刀,很快就不受控制地变成相互残杀。
小船上空间有限,又陷在泥滩上,难以站稳,不便厮杀,很快就有两人被捅翻,其余人见势不妙,争相跳入冰冷的河水中。
岸上,李武正率骑队收割溃兵人头,孙逊指挥四营将士立盾列阵,拉开弓弩,与河滩上尚有斗志的官军对射。
靠近水面的官军却已经乱了套,抢船的、跳水的、厮杀的、陷进泥沼求救的,乱成一团,并迅速波及到仍在苦苦支撑的断后部队。
紧张而混乱的战斗中,仅有极少数人能保持冷静,即便明知坚守战阵才能等来援军,袍泽的混乱却让这种坚守变得毫无意义。
水面上,韩成已带人撑着木筏快速靠近南岸上游,官军仍有几艘小船并未靠岸,却无心再去搏命阻止敌人。
河堤上,李武已收拢骑队,只留三十人配合四营,防备官军爬上河堤逃跑,他则带着大队直奔五河县城而去。
有贼骑骚扰,城中即便派出援军,一时半刻也到不了。
河滩上的官军终于失去坚守下去的动力,丢掉兵甲转身就逃,部分加入争抢小船的行列,部分跳入水中,试图凭借过人水性爬上河面上的小船。
孙逊在战斗中被流矢射中肩窝,好在有甲胄护身,入肉不深,咬牙坚持到此刻,终于松了一口气,当即高喊:
“投降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