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民放下手中的碗，擦了擦嘴角：“家智说得对，虽然他枪法烂得像坨屎，但这话倒是在理。那熊掌确实腥得厉害，我看连老鼠都不愿意碰。”

“滚蛋！”柳家智猛地转过头，怒目而视，“你说谁枪法烂呢？要不咱俩比比？”

“得了吧，”陈建民不屑地摆摆手，“上次打兔子，你站那么近都能打偏。要不是那兔子被你的枪声吓傻了，估计现在还在山里跑呢。”

柳三江看着两人斗嘴，陷入沉思。这年头确实没什么好办法处理腥味，不光是山货，就连海鲜也是一样。很多在后世能吃的东西，现在根本没人敢碰。腌制、晾晒这些传统方法虽然管用，但也只能勉强去腥，想要完全去除几乎不可能。

虽说他知道些处理的法子，像是用料酒、姜片之类的，但这些东西都在屯子里。现在这情况，总不能为了口腥味就往回跑。何况山路难走，来回一趟至少得大半天。

“七老临走前交代过，咱们人少，不让出去。”柳三江放下碗，正色道。

柳家智却不死心，凑近了些：“咱们不走远，就在附近转转。说不定能碰上山鸡野兔什么的。这几天我观察过了，山脚下经常有野兔的踪迹。”

柳三江盯着柳家智看了半天，眼中带着几分无奈：“在老家咋没见你这么能折腾？现在倒是什么都想吃了。平时让你去打猎，你总说懒得动。”

“那不是有你在嘛。”柳家智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再说了，又不是我自己独享，你跟建民不也要吃？建民，你说是不是？”

他回头一看，陈建民早就躲到一边去了，低着头专心对付碗里的饭，装作什么都没听见。阳光照在他的后背上，投下一片安静的影子。

柳三江放下筷子，仔细思索起来。巡山队的青门确实够结实，当初是特意从山里找的大石子，用水泥砌起来的。上次那么大的杀人黑熊都没撞开，其他野兽就更不用担心了。只要留一个人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行吧，但是得待在附近。”柳三江终于松了口，“别想着打猎，就下几个猎雕。这样动静小，也不会惊动山里的野兽。”

“下猎雕也成！”柳家智一听有戏，立马加快了吃饭速度，饭粒都撒到了桌子上。

“慢点吃，又不差这一会儿。”柳三江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谁知道还要在这儿待多久，别把自己噎着了。”

“那不行，得赶紧办正事。”柳家智含糊不清地说道，“这会儿太阳正好，等下山里该起雾了。”

看着柳家智这副着急样，柳三江也加快了吃饭速度：“那就抓紧，趁着天亮下完猎雕早点回来。明早去收，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逮着只肥兔子。”

“那谁留下看门？”陈建民犹豫着问道，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还用问吗？”柳家智把碗往陈建民面前一放，碗底与桌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你帮我把碗洗了，回头抓着东西给你做好吃的。保证让你吃得连舌头都想吞下去。”

“柳家智！”陈建民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别嫌弃，咱们谁跟谁啊。”柳家智起身去收拾工具，从墙角拿出几卷麻绳，“再说了，你留下最合适。我枪法不行，三江身手好，正好互补。”

柳三江笑着把碗也递给陈建民：“一起洗了吧，回头给你做顿皇帝都没吃过的好东西。”

“多好吃？”陈建民将信将疑地接过碗。

“保证你这辈子都忘不了。”柳三江心想，要是能抓到野山鸡，做个叫花鸡，那确实是皇帝都没尝过的。这玩意明末才出现，老朱家那些人哪有机会吃到。现在的手艺人大多都是用泥巴裹着烤，但其实用荷叶包着烤更香。

带上猎雕和干粮，柳三江和柳家智出了青门。春日的阳光洒在山间，将远处的山峦染成了淡淡的金色。他们没有直接下山，而是绕着铁山转了半圈才往下走。直接下去要经过龙山，在山里遇到毒蛇比遇到雪山豹还危险，那可不是靠枪就能解决的。

渐渐走进树林，从稀疏到茂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柳三江仔细观察地上的痕迹，新鲜的粪便和爪印显示这里经常有野兽活动。

“就这儿吧，我下猎雕，你警戒。”柳三江蹲下身，开始检查地形。

“行。”柳家智端着枪四处张望，时不时转动脖子查看周围的动静，“三江，现在雪化了，跟冬天不一样吧？”

“放心，你只管等着吃就是了。”柳三江手上不停，熟练地编织着猎雕。

“要不我帮你？”柳家智往前凑了凑。

“你就看着周围吧。”柳三江头也不抬地说道，“这不是在屯子边上，山里说不定有什么东西，咱俩要是一起干活，万一出事就麻烦了。”

土地已经松软，带着湿气。柳三江一边下猎雕一边琢磨，今年树林子里的东西应该长势不错。积雪融化后的土地格外肥沃，野草已经开始冒头，再过些日子，山里就该热闹起来了。他根据地形调整了猎雕的位置和编制方式，将所有猎雕都布置完。

没有积雪遮掩，下猎雕确实要费些功夫。柳三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想着下次得带个铁锨来，不然光用手刨土太费劲。只是屯子里铁料不多，得找机会下山让人打个小铲子才行。

“走吧。”柳三江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来。

“再找找，说不定能碰上点别的。”柳家智还不死心，眼睛在四周的树丛中来回扫视。

“那你慢慢找，我先走了。”柳三江转身就走，树叶在他脚下发出轻微的响声。

“诶！等等我！”柳家智赶紧跟上，他可不敢一个人在林子里待着。这山里什么都有，万一碰上个熊瞎子或者野猪，那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