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风云再起
第5章 风云再起
我是被窗台上麻雀的扑棱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掀了掀眼皮,晨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在床沿投出个歪歪扭扭的光斑。
后颈还粘着昨晚跑太急出的汗,黏糊糊的难受。
正打算翻个身再眯会儿,脚底板突然碰到个硬邦邦的东西——低头一瞧,是张折成方块的纸,边角沾着露水,正躺在我昨晚踢掉的布鞋旁边。
“谁搁这儿整行为艺术呢?“我揉着眼睛坐起来,指尖刚碰到纸角,后颈突然窜起一股凉意。
昨晚门缝塞进来的东西,不会就是这玩意儿吧?
展开信纸的手有点抖。
墨迹是深褐色的,带着股淡淡的艾草味,应该是用灵草汁写的,防窥。
第一行字就让我脊梁骨发凉:“观棋小友,昨夜竹林之事,莫要多管。“
后面还有半句被洇了,勉强能认出“否则“两个字,再往下就是大片皱巴巴的水痕,像被人急着撕掉又粘起来的。
我捏着信纸的手直颤,昨晚卷轴里“勾结外敌“的内容突然在脑子里炸开——合着这信是来敲山震虎的?
“小宝,你说这匿名信是敌是友?“我扭头看向缩在枕头边的小毛球。
小宝是只三尾灵狐幼崽,巴掌大,这会儿正用爪子扒拉我的裤脚,听见问话,耳朵突然竖成小雷达,“嗷呜“一声蹦到我肩头,尾巴尖儿直往信纸方向指。
“得,看来不是什么善茬。“我把信纸塞进怀里的暗袋,又拍了拍小宝的脑袋,“走,先去膳堂填肚子,吃完还得去演武场呢——今天可是家族测试大会,李明轩那孙子指不定怎么作妖。“
青蚨城东边的演武场离我住处不算远。
晨雾还没散透,石板路上沾着露水,我踩着湿滑的青石板往场子里走,远远就听见李明轩的大嗓门:“苏师妹你瞧,那不是咱们万宝阁的'天才'吗?“
我抬头一瞅,演武场门口的梧桐树下站着两个人。
李明轩穿得跟开屏孔雀似的,月白锦袍上绣着金线云纹,腰间挂着块拇指大的玉牌——听说那是嫡系子弟的身份标识,他能不宝贝吗?
旁边的苏婉儿抱着个青瓷茶盏,丹凤眼挑得老高,看我的眼神跟看地上的泥点子似的。
“李观棋。“苏婉儿抿了口茶,茶水在她唇上染出点红,“听说你最近总往竹林跑?
该不会是在找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装出慌里慌张的模样,手忙脚乱去拽被晨露打湿的袖口:“苏师姐说哪儿的话!
我就是...就是去逮竹鼠给小宝改善伙食!“
“竹鼠?“李明轩嗤笑一声,踢了踢脚边的石子,“我看是去翻垃圾吧?
旁支就是旁支,连个像样的修炼资源都没有,只能捡别人剩下的——“
“明轩。“苏婉儿突然用茶盏敲了敲石桌,眼尾扫向演武场里,“马长老来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穿灰布道袍的马长老正从演武场门里走出来,手里攥着块青铜令牌。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生面孔,其中一个穿玄色劲装的青年尤其显眼——剑眉星目,腰间挂着块墨玉髓,正垂着眼用指尖摩挲剑柄,气场比李明轩强了十条街。
“那是赵天霸。“旁边突然有人低声道。
我扭头一看,是同支的李二柱,正扒着演武场的朱漆大门往里瞅,“听说是苍云宗的客卿之子,咱们家主特意请他来当测试监考官的——听说人家上个月刚结了筑基丹!“
“筑基?“我心里一凛。
咱们万宝阁年轻一辈里,最强的李明轩才练气七层,这赵天霸直接跨了两个大境界?
正琢磨着,马长老已经站到了演武场中央的石台上。
他清了清嗓子,青铜令牌往空中一抛,“叮“的一声脆响,令牌突然涨大十倍,悬浮在众人头顶,上面用金漆写着“万宝阁试炼“五个大字。
“本次测试分三项。“马长老的声音混着灵气扩散开,“第一项,御物搬运;第二项,灵草辨识;第三项,实战推演。
最终取三项总分,前三名可获本阁珍藏的《青蚨诀》残卷。“
话音刚落,李明轩就“唰“地窜了出去,玄铁剑往地上一插,抬手就是个御物术——二十丈外的石墩子“呼“地飞过来,在他头顶转了三圈才稳稳落在指定位置。
围观的嫡系子弟立刻鼓掌,苏婉儿也笑盈盈地拍着手:“明轩这御物术,比上个月又精进了!“
我站在人群最后面,摸着下巴直乐。
李明轩这招看着花哨,实则漏了破绽——石墩子飞过来时,他的指尖抖了三抖,明显是灵气控制不稳。
老爹教过我,御物术的精髓在“稳“不在“炫“,他这是急着表现,把根基都露出来了。
第二项灵草辨识更逗。
苏婉儿踩着绣鞋上了台,指着面前的十盆灵草侃侃而谈:“这是三尾紫芝,生长期三月;这是火玉莲,需用赤焰石温养——“说到最后一盆时,她的声音突然卡壳了。
那盆草叶子墨绿,茎上长着倒刺,我认得,是玄黄界特有的“鬼针草“,最喜阴湿,她刚才非说是喜阳的“金盏菊“,这会儿正偷偷用灵识探查呢。
我假装挠头,凑到李二柱耳边小声道:“苏师姐这灵草辨识...怕不是跟厨房里的王婶学的?
上回王婶还把断肠草当葱切呢。“
李二柱憋得脸通红,拼命咬着嘴唇不敢笑。
那边苏婉儿已经下了台,耳尖红得能滴血,眼刀往我这儿剜了好几回。
到我上场时,我故意把御物术使成了“翻车现场“。
石墩子飞一半突然往下坠,我手忙脚乱去接,结果摔了个屁股墩儿,石墩子“轰“地砸在地上,溅起的土沫子糊了李明轩半张脸。
围观的人哄堂大笑,李明轩拍着袍子跳脚:“李观棋你会不会御物?
连我家护院的杂役都比你强!“
我揉着屁股爬起来,偷偷冲小宝使眼色。
小宝蹲在我肩头,尾巴尖儿轻轻摇晃——刚才石墩子下坠时,是它用狐火托了把,不然我真得被砸成肉饼。
第三项实战推演是跟赵天霸对练。
我刚上台,就感觉有股压迫感扑面而来。
赵天霸的剑还没出鞘,剑气已经裹着寒意缠上了我的脚踝。
我想起老爹说过“敌强我弱,先守后攻“,于是把灵甲术催到最盛,像块滚刀肉似的左躲右闪,偶尔还故意露出个破绽引他进攻。
“李观棋,你倒是还手啊!“李明轩在台下喊,“缩头乌龟似的,丢不丢人?“
我假装没听见,实则把赵天霸的出剑轨迹全记在脑子里——他左刺时手腕会先转半圈,右劈时脚步会往东侧移三寸,这些都是破招的关键。
就在我数到他第七次出剑时,演武场的围墙突然“轰“地一声炸开。
漫天尘土里,十二道黑影破墙而入。
他们都蒙着黑巾,手里握着带血的短刀,为首的那个刀背上刻着条蜈蚣,正用刀尖挑起马长老的青铜令牌:“万宝阁的狗东西,拿命来!“
场面瞬间乱成一锅粥。
苏婉儿尖叫着往后台跑,李明轩的玄铁剑掉在地上,他正哆哆嗦嗦去捡。
赵天霸倒是反应快,拔剑挡下了一刀,但对方人多,眨眼间就把演武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攥紧怀里的信纸,后背贴着演武场的石墙。
小宝在我袖中发出低吼,爪子隔着布料抓得我生疼。
昨晚卷轴里的字突然在眼前闪过——“外寇内奸,颠覆万宝“。
看来,这测试大会,不过是个引子罢了。
(暗角里,一道身影隐在破碎的帷幔后,指尖摩挲着半块玄铁虎符。
黑巾下的嘴角勾起,声音混着风声散在空气里:“李观棋,你以为装菜鸡就能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