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松，来吧。比试一场。”

说罢，炅明渊脚尖轻点，身子如大雁一般平掠过溪流。到对岸，脚尖再点地几次，轻盈腾到擂台上。

他转身朝陈松看，见他面色犹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道：

“有你师父在这儿，你还怕我......？”

在场的众人都看出来这两人之间的火药味了。

也对。被人指着鼻子骂坐在这里就是没有羞耻心，任谁都会不爽。

夏执中皱眉道：

“陈松，上去陪这位小友玩两招。记住，”他看似说给陈松，实则盯着炅明渊，加重语气道：

“只比试招法，用力不可超过后天三重！”

陈松点点头，也踏着地面，学着炅明渊的姿态平掠。只是......

“绿头鸭子学云雁。”

林冲嗤笑出声，引得几个相熟道生哄然大笑。

“肃静！”

韩言瞪一眼林冲，又警告地看几眼跟随起哄的道生们。接着竟也起身，跨步往擂台上走。口里朝周边几位老师道：

“那小子是我的学生，我去做个裁判。”

“韩小子，不必如此吧？”

夏执中有些皱眉。韩言此举，分明是怕陈松受伤。但...

“老夏，”江采蘅饶有兴致地问：

“那个叫陈松的，两个月前还在云峰城，你怎么就收他做弟子了？”

江采蘅这一打岔，韩言已经到擂台上了，夏执中只得作罢，口中答道：

“十年前我出了省城，遵循咱们的理念，在分领各个城市一路教导有天分的小孩，他是其中之一。

前几天我刚回到省城，没想到大路上竟被他一眼认出，上来拜见我。”

说着，他隐隐露出些骄傲神色，

“这孩子才十七岁，靠着一门黄阶刀法就跨入刀法拙境，我见他有点天赋，加上有缘分，就收了他做弟子。”

“十七岁刀法拙境！”

旁边有老师惊呼一声，惹得夏执中脸上微笑，他继续道：

“勉强刀法拙境。身法还差得远。给了他一本玄阶刀法，如今发力倍数才1.8倍。”

“老夏，这你可掏着一个好弟子了，”

还是那人，笑着道：

“看来今天这场宴席，是给你弟子搭的舞台啊。擂台上那小道生也才十七岁，要吃点苦头咯。”

夏执中摇摇头。

“陈松有分寸。所以我才说，韩小子不必......”

“啧。”

江采蘅嗤笑一声打断夏执中这话。

论身法，她才是行家。

就凭那小道生刚才两下无意间展露的身法，她也敢断定，这个道生身法，绝对是拙巅。

她扬起下巴，示意众人朝擂台看。

两人已穿戴好雪白盔甲，一者持刀，一者持剑。

炅明渊踏步上前，不急着出剑，反倒问出声：

“你不是被卫士搜寻，卫士竟没把你杀了？”

“为什么要杀我？”

‘就凭你空口无凭说我害你，就要把我杀了？怎么可能！’

纵然两人有仇，此时陈松也有些疑惑。但他瞥一眼韩言，忍着没把下半句讲出来。

这副表情落到炅明渊眼里，惹得他眼睛一眯。

那个猜测愈发清晰了。

‘或许逝川翁并不在乎神灵古卷！不然双日凌空，这陈松反常地往外逃跑，怎么却毫发无损出现在省城？’

“准备好了吗？”

旁边的韩言并没给炅明渊太多思考时间，而是直接开口问。

炅明渊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集中回来，点点头。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不然阴沟里翻船，连后悔遗憾的机会都没有。

“开始！”

炅明渊猛地踏步，保持后天三重的力量，以称得上“缓慢”的速度朝陈松接近。

没有超过规矩所限定，这让身旁的韩言欣慰一笑。

两人接触了。陈松森冷地盯着炅明渊的脖子，口中说道：

“你身法拙境，但剑法用得实在粗陋。我如今是刀法拙境。你真以为我还会怕你？”

他似乎真这般认为，长刀扬起，在红日投下的光线中划过寒光。直奔炅明渊脖子。

一抹惊艳的剑光缠绕而上，压着刀光回返。

铮鸣琴声中。

“噗——”

是刀刃突破甲胄，贯入皮肉的声音！紧接着，血流喷涌，把两副雪白甲胄染红一片。

连悠悠琴声在一瞬之间，也被这幅画面渲染得带几分肃杀之声。

“陈松！”

“好剑法！”

“炅明渊！”

炅明渊收剑入鞘，没理会愤怒地瞪向自己的韩言，也不去看拍案叫好的江采蘅，淡漠地看着夏执中。

他不是在看夏执中，是在看逝川翁！

这些时日，这些事情，他无休止地揣测逝川翁的真实意图，已经厌倦了！

这颗项上人头，就是他向逝川翁发出的问询。

‘你到底真把我当做弟子，还是试探贪图神灵古卷？’

朝一位行星级强者发出质询，这无疑是在钢丝绳上戴着镣铐起舞，是生与死在对方一念之间。

但炅明渊不怕死。

第二意识在盘龙宇宙已经扎下脚跟。如今在吞噬哪怕死去，他也有第二条命。

因此他只是淡漠地看着夏执中，初等战神级别精神念力完全包裹住这副甲胄，一言不合就要飞天而起。

“当众杀人，你好大的胆量！”夏执中脸色难看地瞄一眼地上陈松的尸体，瞪着韩言道：

“还不去叫执法队过来！”

“我没犯法，叫什么执法队。”

“当众杀人！还不犯法？！”

“他被自己的刀杀死的。

再说，上擂台前，并没说不分生死。他一介平民，挑战我修道院道生，上台前就该有身死准备。”

“说得好！”林冲带头，其余几位相熟道生跟随，引得其它道生也点头议论。

早在此人质疑炅明渊道生身份之时，他们就不满了。

借读道生，也是道生。你一介平民，哪怕有些天赋，被夏老人收为弟子——

也还不是道生！

“狡辩！”

夏执中气得手哆嗦，抬脚就要上前，却被韩言挡住，按下他指着炅明渊的手。

“老夏，他说得没错。”

其它几位修道院老师，也纷纷出声。

“身份有别，又是在擂台上，还是被自己的刀杀死。这确实不算违法。”

夏执中被气得面色苍白，把这些人一一看一遍，又瞪着韩言：

“你也不是好东西！韩言，你后天六重，专门跑上擂台当裁判，竟然不拦下这小子杀人？！”

韩言苦笑。那抹剑光，用劲之巧妙，太惊艳了。直到刀临甲胄，蕴含其中的猛烈力道才爆发出来，他才发觉其中杀机。

炅明渊见这夏执中不敢出手，无心再听他掰扯。

脱下甲胄，换回自己佩剑与道生制服，悠悠然往亭子外走。

琴声悠然，流水淙淙。风过疏竹，风经过，而竹林不留下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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