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秽气为食,破茧新生
第28章 秽气为食,破茧新生
黑暗。
粘稠、冰冷、散发着无尽恶臭的黑暗。
林凡的意识如同沉在万米深的海沟,被无形的重压碾碎、撕扯。剧痛如同跗骨之蛆,从碎裂的骨骼、撕裂的皮肉、被阴煞之力侵蚀的经脉中源源不断地传来,每一次细微的神经跳动都带来炼狱般的煎熬。死亡的冰冷气息如同毒蛇,缠绕着他的灵魂,试图将他拖入永恒的沉寂。
只有一点微弱的、坚韧的温热,死死守护着他意识核心最深处的一点星火。
那是玉佩。
紧贴着他心口,如同黑暗中唯一的锚点,散发着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暖意。这暖意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玉佩核心那疯狂旋转的混沌漩涡。漩涡如同一个贪婪的饕餮,正源源不断地吞噬着周围——那浓稠、污秽、充满了毒素、腐烂和无数负面能量的污泥“秽气”!
这些常人避之不及、触之即死的污秽能量,被混沌漩涡强行吸纳、撕扯、碾磨。在一种林凡此刻无法理解的玄奥法则作用下,其中蕴含的狂暴、混乱、毁灭性的力量被剥离、湮灭,只留下最原始、最精微的一丝丝……**混沌源能**。
这丝源能,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顽强到极致的**生**之气息!它如同最细小的溪流,顺着玉佩与林凡血肉相连的脉络,艰难地注入他濒临枯竭的经脉,滋润着如同焦土般的丹田,护住那缕微弱到极致、随时可能熄灭的心脉之火。
时间失去了刻度。
在污泥潭底,只有永恒的恶臭和缓慢的侵蚀。林凡的身体如同被遗忘的顽石,覆盖着厚厚的黑色淤泥,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左臂彻底失去了知觉,断裂处被淤泥包裹,隐隐传来一种麻木的僵硬感。断裂的肋骨刺穿皮肉,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出钻心的疼,却又被冰冷的淤泥死死压制住。
不知过了多久。
一天?三天?还是更久?
覆盖在左眼上的厚重淤泥,极其轻微地、如同蝴蝶振翅般,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那根被污泥裹挟、扭曲变形的手指,传来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如同电流穿过的酥麻刺痛感。
这丝刺痛,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林凡沉沦的意识深处,荡开了一圈微弱的涟漪。
“呃…”
一声微不可闻、如同破旧风箱漏气般的呻吟,在死寂的污泥深处响起。随即被粘稠的淤泥彻底吞没。
林凡的意识,如同溺水者终于挣扎着浮出了水面,带着撕心裂肺的剧痛和沉重的窒息感,艰难地苏醒过来。
痛!
无处不在的剧痛瞬间将他淹没!左臂如同不属于自己,断裂处传来令人牙酸的麻木和僵硬。胸前那道被南宫云爪劲撕裂的伤口,在淤泥的包裹下依旧传来火辣辣的灼痛,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带来窒息般的闷痛。更糟糕的是识海,如同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南宫云那恐怖的神念冲击留下的创伤,远未愈合。
然而,除了剧痛,他更清晰地感受到的,是胸口的玉佩!
它不再是之前那种近乎沉寂的温热,而是如同一个苏醒的活物,在贪婪地、持续不断地吮吸着周围污浊的能量!一股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暖流,正从玉佩中源源不断地注入他残破的躯体,缓慢而坚定地对抗着无处不在的伤痛和侵蚀。
这暖流…来自污泥?林凡瞬间明悟!玉佩在吞噬这垃圾场的秽气,转化为维持他生命的能量!
他尝试着,用那缕刚刚苏醒、虚弱到极点的神识,小心翼翼地内视自身。
丹田气海,一片狼藉。原本凝练浑厚、流转着暗金锋芒的紫霄灵力,此刻如同干涸河床上的几缕细流,微弱而黯淡。气海核心,那缕代表着炼气八层修为的本源气流,更是缩小到了极点,光泽暗淡,仿佛随时会溃散。
经脉如同经历了一场风暴,处处是撕裂的创口和淤塞的节点。左臂的经脉更是彻底断绝,被一股阴寒的死寂之气和污浊的秽气侵蚀、污染,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败色泽,隐隐有石化的迹象!
伤势比预想的还要沉重!根基受损严重!
林凡的心沉了下去。但他眼中没有绝望,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淬火寒铁般的坚韧。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他立刻收敛心神,强忍着剧痛,尝试运转《紫霄炼气残篇》的心法。然而,心法刚起,丹田内那几缕微弱的紫霄灵力便剧烈波动,牵扯着受损的经脉,带来更强烈的痛楚,几乎让他再次晕厥过去。
不行!自身灵力近乎枯竭,经脉重创,根本无法正常修炼!
就在这时,胸前的玉佩再次传来一阵更加清晰的悸动。一股微弱却更加精纯的混沌源能暖流注入丹田。这股暖流,似乎与《紫霄炼气残篇》的运转路径并不完全契合,但它蕴含的那股纯粹、原始的“生”之气息,却如同甘霖,自发地滋养着干涸的丹田和受损的经脉,带来一丝丝微弱的修复感。
林凡福至心灵!他不再强行催动《紫霄炼气残篇》,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识海,全力沟通胸前的玉佩!引导着那股源自污秽、被玉佩转化而来的混沌源能,按照一种最原始、最本能的方式,在残破的躯体内缓缓流淌。
没有固定的路线。
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哪里伤痛最剧,这股暖流就流向哪里。
哪里生机最弱,这股暖流就滋养哪里。
它流过断裂的肋骨,冰冷的骨茬似乎被包裹上了一层温润的薄膜,剧痛稍缓。
它流过胸前深可见骨的伤口,被阴煞之力侵蚀的腐肉边缘,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新芽在萌动。
它流过被污染、近乎石化的左臂经脉,虽然无法立刻驱散那股阴寒死寂,却也如同在冻土中点燃了一丝微弱的火苗,延缓了石化的蔓延。
最关键的,是它流向了识海!
那股微弱却坚韧的暖流,如同最温柔的春风,拂过被神念冲击撕裂的识海裂缝。剧痛如同被抚平,焦躁混乱的精神缓缓沉淀。玉佩核心那混沌漩涡的旋转,似乎也与他这微弱的精神引导产生了某种共鸣,吞噬秽气的速度仿佛加快了一丝。
**以秽气为食,化死地为生门!**
这玉佩,竟能如此逆天!
林凡心中震撼莫名,同时也燃起了强烈的求生欲。他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贪婪地汲取着这来自污秽之地的生命之源。他不再去想伤势有多重,不再去想南宫云是否还在搜寻,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引导这混沌源能修复自身的过程中。
时间在无声的疗伤中流逝。污泥潭底,死寂依旧。唯有林凡胸口那一点微弱的混沌光芒,在粘稠的黑暗中顽强地亮着。
不知过了多久。
覆盖在林凡身上的厚重淤泥,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一只沾满污泥、骨节分明、却不再僵硬麻木的手,缓缓从淤泥中探了出来!
这只手,五指张开,微微颤抖,指尖残留着凝固的血痂和污渍。但它的动作,却带着一种新生的、对力量的渴望!
林凡猛地睁开双眼!
污泥从眼睑滑落,露出一双漆黑、深邃、如同寒潭古井般的眸子!眸子里没有劫后余生的狂喜,只有一片沉淀后的冰冷和锐利!如同经历烈火淬炼的刀锋,敛去了光芒,却更显致命!
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虽然依旧虚弱无力,带着刺痛,但那种僵硬麻木的感觉已经消退了大半!断裂的肋骨处,剧痛依旧,却不再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牵扯感。识海的剧痛也大大缓解,虽然依旧虚弱,但思维已经变得清晰!
炼气八层的修为并未恢复,丹田气海依旧枯竭大半,紫霄灵力微弱如游丝。左臂的石化污染虽然被混沌源能暂时压制,但依旧如同附骨之疽,传来阵阵阴寒麻木的感觉。
但,他活下来了!
并且,找到了一条前所未有的疗伤之路——以污秽为养料,借玉佩之力,转化混沌源能修复己身!
他小心翼翼地在粘稠的污泥中坐起身。动作缓慢而艰难,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伤口,带来阵阵剧痛。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污泥从身上滑落,露出下面被污血和秽物浸透、破烂不堪的衣物,以及遍布全身的狰狞伤口。左臂呈现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皮肤僵硬冰冷,如同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石壳。
林凡低头,看向胸口。玉佩紧贴着皮肤,温润依旧。他伸出手,用那只能活动的右手,缓缓抚过玉佩温热的表面,感受着其中混沌漩涡的旋转和持续不断吞噬秽气的悸动。
“南宫云…”林凡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刻骨的冰冷,“这一爪…我记住了。”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粘稠的污泥,仿佛要穿透上方厚厚的垃圾层,望向那片被阴煞冻结的天空。城中村的混乱气息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和肃杀。南宫云虽然离去,但他留下的恐怖威压和那道如同地狱烙印般的巨大爪印深坑,依旧如同无形的枷锁,笼罩着这片区域。
封锁!
南宫家必然动用了庞大的世俗力量,将这片区域彻底封锁、戒严!任何可疑人物都休想轻易离开!
林凡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深。他不能出去。以他现在重伤濒死的状态,别说南宫家可能残留的暗哨,就是遇到几个普通的巡警,都足以致命。这恶臭的污泥潭,反而成了他目前唯一的庇护所。
他重新沉入污泥之中,只露出半个头,如同潜伏的鳄鱼。一边继续引导玉佩吞噬秽气,转化混沌源能修复伤体,一边将微弱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出污泥潭,如同无形的触角,极其谨慎地感知着外界。
垃圾场一片死寂。巨大的爪印深坑覆盖着厚厚的黑色冰层,散发着森森寒气。周围的废墟被清理过,但依旧能看到倒塌的房屋和冻结的垃圾残骸。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道,试图掩盖那无法祛除的恶臭和阴煞寒气。
更远处,城中村的边缘,被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穿着黑色制服、气息彪悍、绝非普通警察的人员在警戒线外巡逻,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废墟方向。几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越野车停在路口,如同蛰伏的猛兽。偶尔有穿着白大褂、提着银色箱子的人匆匆进出,似乎在采集某种样本。
林凡甚至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阴冷气息的灵力波动,在警戒线附近某个制高点一闪而逝!
影卫!南宫家的爪牙果然还在!他们像秃鹫一样,盘旋在猎物可能出现的区域,等待着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林凡的心沉静如水。他收回神识,如同蛰伏的毒蛇,将自身的气息收敛到极致,与污泥潭的恶臭秽气彻底融为一体。胸前的玉佩无声地运转,贪婪地吞噬着污秽,转化着生命的暖流。
他需要时间。
需要大量的时间恢复。
需要大量的污秽能量!
他低头,看向自己那被污染、石化的左臂,又看向这深不见底的污泥潭。一个冰冷而决绝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
“既然污秽能滋养我…”林凡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那就…吞个够!”
他不再满足于被动吸收,而是开始主动引导玉佩,加大吞噬的力度!同时,他将那只能活动的右手,缓缓探入身下更加粘稠、更加污浊、蕴含着更浓烈毒素和负面能量的污泥深处!
嗡!
玉佩核心的混沌漩涡骤然加速旋转!一股比之前强大数倍的吸力爆发开来!
轰——!
林凡身周的污泥如同沸腾般翻滚起来!更加浓烈、更加污浊、甚至带着腐蚀性的秽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涌向他胸前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