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言走近细观。

【空痕鉴】扫过，信息流涌入：

近代仿明代吴门画派风格绢本设色画。

作伪者刻意模仿沈周笔意，但用笔犹豫，山石皴法程式化，缺少真迹的浑厚自然。

绢色做旧痕迹明显，题款印章均为后加。

他看得很仔细，手指虚点画面一角：

“柳老板你看这里，山石的皴法，看似披麻皴，但线条过于均匀呆板，缺少沈石田那种浑厚苍劲的笔力。”

“还有这水纹的勾勒，过于细碎刻意，失了自然流淌的韵味。”

他指尖轻轻拂过画绢边缘：

“这绢的做旧…用了化学药剂熏染，味道虽淡，细闻还有残留，与自然氧化形成的‘宝浆亮’不同。而且，”

他指着画心几处微小的、颜色略深的地方，“这些‘水渍’痕迹太规整，像是人为点染的。”

柳菲听得脸色微变，红唇微张，身体又下意识地靠近了些。

一股温热的气息几乎喷到周不言耳边：

“那…周老板的意思是…这是赝品？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周不言不动声色地拉开一点距离，目光落在画面右上角一处不起眼的留白处，那里似乎被什么污渍掩盖过。

【空痕鉴】的感知力悄然凝聚，穿透那层污渍。

下方似乎有极其微弱、被掩盖的墨痕！

“倒也不是完全没价值。”

周不言话锋一转，指着那处留白，“这画的底子，可能真是老的。”

“这层污渍下，似乎覆盖了点东西。”

“柳老板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尝试小心清理一下，或许有意外发现。”

柳菲眼中瞬间燃起希望，带着几分惊喜和崇拜：

“真的？那…那就麻烦周老板了！”

“需要什么工具？我这就让人准备！”

胖子在一旁看得直咂嘴：

乖乖，言哥这鉴宝撩妹两不误啊！

这柳老板看言哥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清理古画污渍是个精细活。

周不言屏息凝神，用特制的棉签蘸着极淡的化学溶剂，在那块留白处极其小心地一点点擦拭。

柳菲紧张地站在一旁，丰满的胸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周不言的手。

胖子看得心痒痒，又不敢打扰，只好溜到院子里对着老槐树嘀咕：

“槐树兄啊槐树兄，你说言哥这桃花运…啧啧，挡不住啊！”

“胖爷我啥时候能有这福气…”

时间一点点过去，污渍渐渐褪去，下方果然露出了几行墨迹！

字体娟秀飘逸，带着一股清雅的书卷气。

柳菲忍不住惊呼出声：

“呀！真的有字！”

周不言仔细辨认，轻声念道：

“乙未春日，客居吴门，观此秋江萧瑟，感怀身世，戏笔补之。征明。”

旁边还有一枚小小的朱文印章：“衡山”。

“文征明？！”

柳菲捂住了嘴，美目瞪圆。

“这是…文征明的题跋和印章？！”

周不言看着那几行字和印章，【空痕鉴】的信息更加清晰：

明代文征明亲笔题跋及钤印。

字迹清劲秀雅，神韵俱在，印章刀法精到，印泥沉厚，开门真迹无疑！

原画虽为近代仿作，但此跋此印，价值连城！

“柳老板，恭喜。”

周不言放下工具，露出一丝笑容。

“这幅画本身是仿作不错，但这处题跋和‘衡山’印，却是明代吴门四家之一文征明的真迹无疑！”

“价值远超这幅仿画本身了。”

柳菲激动得浑身轻颤，丰满的身体几乎要贴到周不言身上。

眼中水光流转：“周…周老板！您真是神了！”

“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她下意识地抓住了周不言的手臂，那温软的触感让周不言微微一僵。

“举手之劳。”

周不言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臂：“柳老板运气好，这跋藏得深。”

“以后有好东西，可以多交流。”

柳菲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俏脸微红，后退半步，但看向周不言的眼神更加热切：

“一定一定！周老板，您这眼力，真是绝了！”

“以后我的‘雅韵轩’，还得仰仗您多关照呢！”

“这幅画…您看能值多少？”

“文征明的题跋真迹，加上‘衡山’印，市场价…大几百万是有的。具体还要看品相和尺寸。”

周不言给出了保守估计。

柳菲喜不自胜，看向周不言的眼神简直像看一座金矿：

“周老板，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改天我在‘松鹤楼’设宴，您可一定要赏光！”

送走千恩万谢、风情万种的柳菲，胖子立刻凑上来，挤眉弄眼：

“言哥！有戏啊！柳老板这顿饭，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嘿嘿，到时候带上胖爷我呗？我给你把风！”

周不言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

“滚蛋！满脑子想什么呢！”

“收拾东西，准备准备，梁老那边来消息了。”

梁老打来电话，声音带着兴奋：

“小周！好消息！故宫准备组织一次内部的高古瓷器研讨会，主要研讨一批新整理出的库藏和几件争议器物！”

“刘主任点名邀请你参加！”

“这可是难得的露脸机会！时间就在三天后！”

“知道了，梁爷爷，谢谢您。”

周不言放下电话，眼神沉静。

故宫的研讨会，高手云集。

胖子搓着手：

“言哥！故宫！牛逼大发了！这回咱可得好好准备，震震那帮老学究！”

周不言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枝繁叶茂的老槐树。

博古架的上唐代的专属位置已经放上了捡漏的瓦片：唐邢窑的瓷片。

故宫的瓷器研讨会安排在文华殿侧的一间雅致会议室。

与会者皆是国内瓷器研究领域的泰斗级人物或中坚力量，白发苍苍者居多，像周不言这样年轻的，仅此一人。

胖子作为“助手”被安排在偏厅喝茶等候，他伸着脖子往里张望，看到满屋子“老学究”，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乖乖，言哥这压力山大啊…”

周不言在刘主任的引荐下低调入座。

梁老和王海生也在场，对他投来鼓励的眼神。

气氛看似平和，但周不言能感受到数道审视、好奇甚至略带轻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临江之事虽已传开，但在故宫这方天地，年轻人终究难获完全信任。

会议开始，主要研讨几件有争议的库藏瓷器。

一件被定为“明空白期青花缠枝莲纹罐”的器物被重点讨论。

其纹饰风格模糊，介于宣德与成化之间，釉面特征也有些不伦不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