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邮差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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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槐树下的邮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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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黄泉路比昨晚更冷,雾气浓得化不开。

小楼的铁门依旧虚掩着,院中的枯槐在雾里像具骸骨,枝干上的灯笼不知何时亮了,红光透过破纸,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我攥着信封的手在发抖,指尖触到信封背面,邮戳上的乌鸦似乎在动,翅膀一下一下拍打着,像是要从纸里飞出来。

“你来了。”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见个穿旗袍的女人站在槐树下。她脸色青白,嘴唇却红得滴血,长发垂到腰间,发间别着枚老式邮票,图案是只展翅的乌鸦,和邮戳上的一模一样。“守义等你很久了。”她笑时,嘴角咧得极开,露出整齐的白牙,却没有半点血色。

她指了指槐树根下,那里埋着个锈迹斑斑的邮筒,投递口处结着蛛网,却有个新鲜的血手印,五指张开,像是刚按上去不久。“把信投进去吧,”她走近两步,旗袍下摆扫过杂草,“这是黄泉路的规矩,寄给死人的信,要从‘死人的邮筒’里送。”

我后退半步,鞋底碰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块半埋在土里的木牌,上面刻着字,却被青苔覆盖,只能认出最后三个字:“...陈守义”。这是我爷爷的墓碑。

女人的手突然搭在我肩上,凉得刺骨:“十年前,他替我送了一封不该送的信,于是永远留在了这里,做黄泉路的邮差。”她指尖划过我手中的信封,邮戳上的乌鸦突然“扑棱”一声,飞了出来,化作片红色的羽毛,落在邮筒上,“现在,轮到你了。”

邮筒突然发出“咔嗒”声,投递口缓缓打开,里面黑洞洞的,飘出股腐臭的气味。我看见信封上的字迹在动,“陈守义”三个字渐渐模糊,换成了我的名字——陈默。而在名字下方,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用爷爷的笔迹写的:“别碰邮戳,别开邮筒,快跑!”

女人的笑声在雾里回荡,她松开手,退到槐树下,长发遮住了脸。我看见她脚边的杂草在动,泥土翻涌,露出半只青白的手,指甲上涂着鲜红的指甲油,和那晚开门时的手一模一样。

邮筒的投递口张得更大了,像是个等着吞噬的嘴。背后传来铁门“哐当”关闭的声音,回头望去,小楼的二楼窗口亮着灯,窗台上坐着个穿中山装的老人,背对着我,头发斑白——那是我爷爷十年前失踪时穿的衣服。

“爷爷!”我喊出声,老人却缓缓转头,脸上缠着绷带,只露出只眼睛,眼白泛着青白,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和邮戳上乌鸦的眼睛一模一样。他抬起手,指了指邮筒,嘴唇开合,却没发出声音,只能看见口型在说:“投进去,不然...她会把你也变成信。”

雾气里,女人的笑声更近了。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扯我的裤脚,低头一看,泥土里伸出无数只手,青白的,带着黑泥的,指甲涂着红漆的,正从四面八方爬过来,要把我拖进槐树下的泥土里。

手中的信封突然发烫,邮戳上的乌鸦化作道红光,钻进了我的掌心。我盯着掌心的红痕,突然想起老张说的话:“死信堆里的信,都是寄给死人的。”而现在,我成了那封“死人的信”,收件人是我自己,寄信人...是黄泉路的邮差。

邮筒的投递口还在等着,爷爷的眼睛在二楼盯着,女人的手在脚边抓着。我深吸口气,指尖触到信封背面,爷爷写的“快跑”二字还在,只是被血珠晕开,变成了“快投”。

雾更浓了,远处传来邮差车的铃声,“叮铃铃——”,在寂静的黄泉路上,像催命的丧钟。我终于明白,十年前爷爷为什么失踪——他不是送错了信,而是成了信的一部分,永远困在这黄泉路上,等着下一个接过邮戳的人。

而现在,轮到我了。

我抬起手,将信封投进了邮筒。投递口“咔嗒”闭合的瞬间,掌心的红痕突然剧痛,眼前闪过无数画面:老分拣室的死信堆,槐树下的墓碑,二楼窗口的眼睛,还有那枚永远在滴血的乌鸦邮戳。

“欢迎加入,黄泉路邮差。”女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抬头,看见她站在槐树枝桠上,长发垂落如帘,怀里抱着个巨大的邮包,邮包上印着暗红的字:“黄泉路邮政,专送死人的信。”

风掠过,槐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我摸了摸口袋,里面多了枚冰凉的邮戳,图案是只展翅的乌鸦,喙尖滴着血珠,而在邮戳下方,刻着行小字——“陈默,黄泉路394号,邮差。”

远处的路灯突然灭了,黑暗中,邮筒发出“嗡嗡”的震动声,像是有无数封信在里面挣扎。我掏出爷爷留下的派件本,翻开第一页,上面用红墨水写着:“第一封,陈默收,寄信人...陈守义。”

雾里,邮差车的铃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是从我身后传来的。我转身,看见辆老式自行车停在铁门旁,车筐里堆着无数信封,每一封的收件人地址,都是“黄泉路394号”,而寄信人栏,写着不同的名字——那些都是十年间失踪的邮差。

车轮碾过落叶,发出细碎的响声。我跨上自行车,车灯在雾里划出微弱的光,前方的黄泉路延伸向黑暗,没有尽头。怀里的邮戳还在发烫,乌鸦的翅膀在掌心扑棱,喙尖的血珠滴在派件本上,晕开个红色的圆点,像枚盖在死亡通知书上的邮戳。

这是我作为黄泉路邮差的第一天,也是我永远无法逃离的噩梦。

而那些躺在死信堆里的信,终将被送到它们该去的地方——只是送件人,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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