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快？”

小林风哉说这句话的时候，八云正蹲在地上收拾东西。

他大概猜到了这次来不会那么容易走，所以他带的东西有点多。

换洗的衣服，生活用品，小林风哉甚至看到了几本书。

“对啊。”

年轻人凑了过来。

他看起来很瘦，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

他翻了翻对方解闷的东西，《堂吉诃德》《约翰克利斯朵夫》。

都是一些他不喜欢的文学作品。

“你也不太富裕对吧。”

翻了翻对方的包，小林指着对方的行李说。

八云这个人，虽然长相还算俊秀，但是包里的东西都略显普通。

不值钱的衣服，三两根便利店的笔。

小林上下打量对方一眼。

他最值钱的东西恐怕就是那只手了。

“你有什么赚钱的办法？”

八云说话慢吞吞的。

有团队里面的人愿意接触他是好事，让事件不会如同一潭死水一样毫无变化。

“今晚我来找你。”

小林拐了拐对方，并没有说赚外快的方法是什么，只是冲八云留下一个略显神秘的微笑。

他回自己的房间去了，今天这个工厂里面的人都要转移。

“呼，好险。”

小林走了，琉璃川又从那边那个铁皮孔那把小脸露出来。

她像是隔着一个放映孔看戏一样，八云对她有点无语。

“你该走了，如果被发现的话，我们俩都很危险。”

八云的目的是搜集一下这个团队的犯罪证据，要是被发现跟外面人联系说不定会严刑拷打。

那个叫村夫浩二的人很高，很壮。

看起来一个可以打他三个。

“嗨，嗨，嗨。”

女孩捏着鼻子点了点头，这个工厂里面气味太难闻了。

“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么？”

这批人要转移，琉璃川也不能像现在一样找到他们了。

女孩用一种说不好可能是你临终遗言的语气跟八云说话。

“事情？”

八云思索。

他不觉得自己会出问题，画家的能力对于这些人来说就是金饽饽。

“还真有一件。”

八云见月笑了笑，从背包里面掏出一张贺卡。

“麻烦你帮我送到千代田区六番町2-7号。”

八云是一个不怎么过节的人，但是其他人要过。

日本新年有传送贺卡的习惯。

“宫野...小姐？”

白色的贺卡上字迹漂亮，但是根据琉璃川针对八云的社会关系调查里面，她不记得对方有什么亲人。

对方在北海道长大，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

“是我母亲的朋友，算是唯一联系的人吧。”

八云蹙眉思索，他跟对方联系不多，仅有的也就逢年过节书信往来一下。

“母亲的朋友。”

女孩不知道想到什么，嘿嘿嘿的笑了一下。

“保证完成任务。”

越是接触越是能感觉到这个女孩的古灵精怪。

她用两根手指夹着那张米白色贺卡，对着对方做了一个帅气的敬礼的手势。

“那我走咯。”

女孩对着这个男生说道。

“你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想跟我说啊？”

辉夜小姐的脚步突然变得有点犹豫。

因为这一个转头，对方的未来就充满了不确定性。

不知道会去哪，再见面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但这是对方的选择，她也不能干预。

优雅浪漫的骑士有他要面对的‘风车怪兽’，她能做到的也只能祝愿对方一切顺利。

“没有了。”

八云见月蹲在那里微笑，这个女孩恐怕是他前半生里面见过最特别的人了。

“啧，这种时候居然不对我这种程度的美少女说两句帅气的话。”

女孩想了想，然后说。

“你如果成功回来的话，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吧。”

有点像是出征之前的疯狂插旗，八云店长太阳穴突突直跳。

“倒也...”

八云对对方的名字不感兴趣，对方不愿意说，大概是没有跟他深交的打算。

“就这么约好了。”

女孩从缺口那里伸出来一根小拇指，她的名字像是一份什么了不起的奖励。

“伟大的骑士出征回来都有漂亮的姑娘等着他，没有什么鼓舞勇者的奖励的话，你也太可怜了。”

赴死的感觉更重了。

八云叹了口气，跟对方勾了勾手指。

姑娘的手冰冰凉凉的，浸染着一点穿过雪地的凉意。

手指纤细，肤感漂亮。

八云发现连指尖都泛出的色彩都十分好看。

“那再见吧。”

不知道为什么，八云也被对方这一番话弄得心情沉甸甸的。

弄得他好像不是去制假的工厂里滚上一圈，而是去到刀山血淋的古战场上。

战场上的骑士有枪，而他却只有一杆能够临摹的滚刀。

那是他不被工厂里面的人伤害的底气，但那一切的前提是对方没有发现他。

“嗯。”

说走就走，女孩向远处跑去。

走了两三步，对方想到什么又拐回来。

“我叫琉璃川辉夜。”

明明说过等他回来再告诉他，但是女孩又跑回来直勾勾的望着他。

那个漂亮的名字一如风中的雪花一样。

八云手指颤了颤。

“很漂亮。”

男生真心实意的夸奖了一句。

“是竹取物语里面月亮公主的名字。”

女孩微笑，接着拿出那张贺卡。

“我们说不定很有缘。”

白色的贺卡上面写着收件人宫野百惠，寄件人则是‘八云见月’。

现在的天慢慢黑了，偶尔有星光与月光一同洒在厂外的平面上。

洒落的月光一望无际，与白雪惨杂在一起给人以晶莹无暇的剔透感。

“只是巧合。”

八云叹气，他的名字出自明代的诗人王守仁的‘屋罅见明月，还见地上霜。’，跟对方一点关系都没有。

“还以为文学生会浪漫一点。”

女孩嘟嘴，然后冲对方挥挥手。

这次对方是真的要走了，被工厂的人发现两个人都会危险。

临走临走，女孩站在雪地的边缘又回看了一眼。

工厂黑漆漆的，跟她所奉行的‘安全的正义’一点都不相符。

那她今天来是想说什么呢？

直到多年以后，辉夜小姐才恍然过来。

她来到这个漆黑的工厂，看到锁在里面的男生。

所有种种只是想跟他说一句。

“别死了啊。”

运输的汽车停在工厂门口。

自称辉夜姬的女孩下意识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