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劣等又如何
第8章 劣等又如何
嗤啦!
布帛撕裂!陈灰左肋下方,破烂的麻布短打瞬间被熔蚀出一道巴掌长、边缘焦糊发黑的狰狞裂口!皮肉如同被滚烫的烙铁划过,留下一条刺目殷红的灼伤焦痕!剧痛让陈灰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而另一点血芒毒翼,则被爆炸掀起的一大块裹挟着厚重粘稠黑血的泥浆迎头撞上!
噗滋!
一声如同生肉掉进滚烫油锅的闷响!污血泥浆被那高度凝聚的邪秽力量瞬间蒸腾干涸,但这点血芒也如同陷入泥沼的飞针,力量被大幅度衰减迟滞,速度骤降!它最终无力地、只撞在了陈灰下意识护在胸腹前的右臂——被魔纹肆虐、刚刚膨胀起来的肌肉块之上!
叮!
如同微弱的金属撞击!
但紧随其后——
噗!
没有太大的声响,只有一股极阴毒的腐蚀力瞬间侵入!陈灰右前臂膨起的肌肉之上,瞬间多了一个针眼般微小、却深不见底的孔洞!一股刺骨钻心、如同被无数冰针猛刺搅动骨髓的剧痛骤然炸开!紧接着,以那点为中心,周围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片不详的惨绿灰败之色,并且不断向四周扩散!魔纹的猩红光芒在这片灰败区域快速黯淡、消退,仿佛被污毒侵蚀!
反噬!双重打击!
左肋的灼伤几乎烧穿血肉!右臂传来的钻心蚀骨之痛更是疯狂冲击着他早已混乱不堪的神经!体内被强行引动的、本已暴乱的魔气残余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冲向右臂伤口!在肌体被邪秽污染和魔气本能反抗中,整条右臂如同被架在寒冰与熔岩之间反复烘烤灼烧!
“呃啊——!!”陈灰再难压制,发出一声凄厉得如同被锯断腿的野兽般的惨嚎,整个身体因为剧痛猛地向前一弓!如同被烧红铁签狠狠捅穿的鱼!
陈灰这一弓身,整个人仿佛被无形的巨锤从后背砸穿脊柱!剧痛撕碎了所有体面伪装,只剩下一头被逼至绝境的困兽赤裸裸的挣扎。身体的重心彻底失控,双膝如同两根被砸裂的木桩,重重跪砸回粘稠污秽的泥血之中!大半个身体几乎要向前彻底仆倒。
就在那惨烈的弓身即将彻底溃败、头脸都要栽进污浊泥坑的前一刻——
啪嗒!
一只血肉模糊、五指关节森然可见如同白骨、却死死紧扣着坚硬冻土的左手,猛地向前一撑!硬生生抵住了大半倾倒之势!
左臂!是那条刚刚被污秽血翼擦过、留下烙铁般刺目灼痕的左臂!灼伤处的皮肉在剧烈动作下扭曲翻卷,如同被蹂躏的焦糊肉糜,与旁边沾染的污泥血痂混合,狰狞得让人作呕。每一次抽动,都带起锥心刺骨的剧痛和仿佛皮肉再次被点燃的灼烧感!
然而此刻,这条手臂却成了他在毁灭边缘最后的、不折不扣的**支柱**!
支撑着他不致于彻底埋骨于这污秽烂泥的耻辱之地!
“嗬……嗬……呃……!”喉咙深处的喘息带着血沫翻涌的咕噜声,每一次抽吸都牵扯着肋下那片烙铁印记般的灼伤,如同吞咽着烧红的铁砂。他无法抬头,颈骨像被生锈的铁钳锁死,只能以一个濒死者挣扎喘息的姿态,将脸颊压在撑地的、那条魔纹已然褪去大半却沾满污秽血泥、伤痕累累的左手小臂上!
这个姿态,将他的整个右臂暴露无遗。
右前臂!那条在魔纹最盛时膨胀、此刻却被蚀骨尸毒侵蚀的臂膀!臂膀中段,那个微小的针孔伤口周围,灰败惨绿之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如同毒沼中滋生的腐霉,贪婪地吞噬着所剩无几的生机!皮肤下原本鼓胀虬结的肌肉,正肉眼可见地萎缩、塌陷!变得僵硬、灰暗、失去活力!
而那一片区域上的猩红魔纹,更是如同烈日暴晒下的蚯蚓,痛苦地扭曲、痉挛、然后……**寸寸熄灭、断裂、溶解**!像是一瓶泼洒在墨迹上的强力去污药水,将那道象征着禁忌力量的血色图腾无情抹去!魔纹瓦解的地方,只剩下失去光泽的灰败皮肤,如同朽坏多年的皮革!一股带着腐烂臭味的冰冷麻木感,正从那针孔处向着右掌,向着肩头,向着整个身体的核心疯狂侵蚀!
这内外交攻的剧痛与侵蚀,几乎要吞噬掉他最后一丝清醒!
就在这意识沉沦的边缘!
一股被强行按捺、带着无尽嘲弄的冰冷意志,如同跗骨之蛆,再次无比清晰地在他混乱的神魂废墟中响起!这一次,它不再古老威严,不再蕴含大道至理,更像是一个睥睨者对着脚底烂泥发出的、饱含鄙夷的尖锐质问:
“**——如此残渣,也配妄承魔火?!劣等!根骨如此!性情如此!合该化为腐朽养料,归于尘埃!**”
字字如冰针!针针扎向他残存的自尊!
劣等!
这个词如同烧红的烙印,狠狠烫在他的意识之上!几乎与他胸前那枚清冷玉佩所赐的冰冷判决一模一样!
他残存的意识核心猛烈地抽搐了一下!那股弥漫着灰败的、认命般的腐朽麻木感似乎被这尖锐的刺激强行撕开了一道裂口!
一股源自这具残破身体最深处、由无尽的卑微和五年非人践踏所沉淀发酵而成的、混合着强烈屈辱与不甘的污浊黑暗**怒焰**,被这针扎般的鄙夷狠狠点燃!
如同被投入了滚油的余烬!轰然爆燃!
“呃…啊!”陈灰贴着手臂的喉咙里,压抑不住的嘶吼猛地冲破血沫的封锁!他死死贴着手臂的脸颊剧烈地抽搐着!那个印刻在灵魂深处的、冰冷机械的魔功评定,玉佩那无情的、仿佛宣判他魔途终点的评语,和此刻这鄙夷质问反复纠缠、轰击——
【魔门劣等!秽煞不纯!根基奇差!亟待淬炼!】
劣等!劣等!劣等!!
劣等就劣等!根基奇差又如何?!他娘的!这秽煞的力量!这被所有人、被这玉佩、被这狗屁魔音都嗤之以鼻的污秽力量!刚才确确实实撕碎了那刀枪不入的凶物!烧尽了那非人的怪物!
这股源自他这“劣等魔根”的、粘稠污秽的力量,在刚才,确确实实让他不再是那个任人践踏的扫把星!不是那个连看门狗都不如的废物!
一股被碾入尘泥最深处的扭曲暴怒混合着难以言喻的黑暗快感,如同剧毒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即将崩溃的神经!那正在侵蚀他右臂的灰败尸毒带来的冰冷麻木,都被这骤然升腾的毒火冲击得为之一滞!
“劣…劣等…又…如何?!”一个混杂着血腥、痛苦、疯狂和极端扭曲意志的、模糊嘶哑的呐喊,死死卡在他痉挛的喉管深处,如同闷雷滚动!他的头颅,极其艰难、异常缓慢地,在一阵阵如同铁链摩擦颈椎的刺耳呻吟中,从那污浊的臂弯中抬起了一寸!
仅仅是这一寸!将那张沾满了污泥、汗渍、粘稠血沫和枯草碎屑的脸,勉强抬离了血污的泥沼!
露出来的…是一张怎样的脸?
脸颊被地面棱角蹭破的伤口混着污物,几道凝固的血痂挂在脏污的下巴上。嘴角咧开着,一道新鲜的血线混合着粘稠的口涎正不受控制地淌下来,滴落到支撑着身体的手臂上,和那些污泥混合。因为剧痛和用力,整张脸上的肌肉都在失控地颤抖痉挛!
但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
浑浊…疲惫…涣散的瞳孔深处!却被一种更浓重、更粘稠、如同淤泥深处淤积千年的、带着恶念发酵后酸臭气息的狂暴狠厉死死占据着!那眼底翻涌的不是单纯的痛苦,不是纯粹的暴怒,而是一种扭曲到极限的、带着毁灭性的自弃和疯狂!
他挣扎着抬起头,目光越过自己污秽颤抖的手臂,死死钉在了前方——钉在那个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冰冷血地里、裤裆处弥漫着恶臭湿痕、额头撞破后血流满面依旧在徒劳向后蠕动、喉咙里只剩下濒死破风箱般“嗬嗬”抽气的胡三身上!
就在陈灰这张混合着无尽污秽、痛苦和近乎疯狂扭曲意志的脸庞,如同地狱爬出的残鬼般抬起的瞬间!
**啪!**
一个黏腻湿滑、带着浓郁腥臊臭味的东西,毫无征兆地、带着一种垂死挣扎中求生的混乱本能,猛地贴上了他的脸颊!
是胡三!
那个在极度惊骇中彻底崩溃的胡三哥!他完全失去了对肢体和行为的控制!他看到那张如同从地底爬出的恶鬼之脸转向自己,那眼神如同冰冷的墓穴凝视!求生的本能在这一刻压倒了一切!他那只尚且完好的左手——那只沾满了自己额头血污、地上泥浆、以及……裤裆处未干渍迹的肮脏大手——在思维停滞的恐慌中,如同溺死之人抓最后一根稻草,失控地、带着破风箱般的恐惧抽气,狠狠向前一挥!
那只肮脏、带着腥臊、湿漉冰冷如同死鱼皮的手掌,就这么在满场狼藉的血光映照下,结结实实、啪地一声,盖在了陈灰贴地抬起的脸颊一侧!
污泥!粘稠的血污!咸涩的泪水鼻涕!还有……那无法忽视的、源自裤裆湿痕中浓烈的尿骚味!各种令人作呕的气味和湿冷的触感,瞬间淹没了陈灰脸颊上的伤口和本就灼痛的神经!
时间仿佛凝滞了万分之一秒。
紧接着——
“轰!!!”
不再是外界的力量爆炸!
而是仿佛在陈灰身体内部的每个角落!每一个被压抑、被践踏、被撕碎、被鄙夷的神经突触!每一个淤塞经脉中被魔气撕开的裂口!每一处正被灼烧和蚀骨剧痛啃噬的血肉!
在这一记肮脏到极致、侮辱到极致的触碰下!那些早已被碾碎成粉末、深埋在泥潭底层的、名为“陈灰”的自尊碎片,被一股无形又暴虐到极点的力量瞬间引爆!
五年来镖局后院每一道轻蔑的眼神!
每一次刻意的刁难!
每一次“扫把星”的唾骂!
每一次如同驱赶垃圾般被推去刷夜香桶的屈辱!
黄狗那鄙夷不屑的呜咽!
张管事那轻飘飘一句“十文钱一天”的宣判!
活尸爪指冰冷刺入咽喉的剧痛和窒息!
还有此刻!此刻!这只散发着腥臊、沾满泥血污物的手!像盖印一样拍在他脸上!
所有这些画面!所有沉淀发酵的屈辱、怨恨、痛苦!在这一瞬间!被他体内那股源自“劣等魔根”的污秽力量作为燃料,狠狠地、彻底地点燃!引爆!点燃了自弃!点燃了彻底的疯狂!
一个如同两颗生锈铜钟在陈灰颅腔内猛烈互撞的嘶哑咆哮,带着五脏六腑碎裂的痛苦、魔气暴走的混乱,更带着一种要将眼前一切连同自己都彻底焚烧殆尽的毁灭意志,猛地撕裂了他所有的枷锁!带着血腥喷涌而出:
“操!你!妈!的!杂!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