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足鱼喜欢强大的对手，尤其对同类愤恨，地盘意识极强，不会允许在同一海域有同类出现。”

听闻船长明悟了兰德意图，但还有一点不对：“孩子，可你的鱼卵孵化也不过是幼体，能对这个一方霸主产生什么影响？”

兰德摇摇头，十分肯定说道:

“不，史足鱼将同类幼体扼杀的欲望只会更强，到时候史足鱼反倒会被愤怒冲昏头脑更好对付。”

“最重要的是它对于人类极其敏锐，现在身受重伤要想再引出来可就难了。”

“除非利用同类幼崽作为诱饵。”

得益于哥哥经常告诉他外出冒险时的趣闻，兰德说得头头是道。

坎巴拉船长高抬起头，这一番提议让他看兰德的眼神都多了几分重视。

兰德说的不无道理，很符合他多年担任船长的经验，部分鱼种确实会有类似的行为。

他黑珍珠似的眼球转了几圈，口中发出爽朗的笑声：

“好啊，小兰德，那我们再逗留几天，等你那只小史足鱼出来再做计划。”

“但在那之前也要先保证你的存活。”

兰德摸向脖颈处黑斑，大块黑色死皮便掉落而下，他的喉咙也犹如刀绞。

坎巴拉拍了拍手，那些来救助水人的白大衣医生便走出一人来到兰德面前。

坎巴拉对其吩咐几句后，兰德便被一路领到已经人满为患的休息区。

这里到处都是哀嚎，甲板上横躺着被史足鱼巨大背鳍划破胸腹四肢的、被咬掉半条胳膊的、被甩动鱼尾拍打地昏迷不醒的水人。

面前皮肤有点白皙的医生从袋中抽出长筒型的药瓶，里面堆满拇指头大的黑珍珠。

“吃。”

“我可以吃吗？”兰德却有点犹豫，接过黑珍珠的手抖个不停。

这可是稀有的黑珍珠，要论价格的话一颗比兰德身价还要高了，不过抑制副作用的效果却是白珍珠的好几倍。

“可以，船长允许，吃吧孩子。”

兰德满怀感激吞下，随着黑珍珠滚入喉咙，脖颈上的黑斑顿时消减不少，他喉咙的刺痛也不再那么剧烈。

医生拍了拍兰德肩头，便转身投入到救助水人的工作。

这时兰德感受到有人在轻拉着自己。

“快来，兰德！”

扭头看去，是茜露，刚刚她跟着抬送贝特曼的人流走了上去，现在突然一幅鬼鬼祟祟的模样找向兰德。

兰德跟上茜露，一路小跑到主甲板，刚准备上去，带着腥臊味的海风卷来吹过兰德海肤。

心之海掀起海浪发出预警。

“啊——”

刚踏上主甲板，无声哭嚎便不顾他们意见钻入两人脑海，刺痛遍布脑中。

而且不只是他们，只要在甲板上似乎都会受到这种影响，不少水手已经受不了，连连呕吐。

“跟我来！”茜露悄声说。

顶着脑中刺痛在茜露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一处房间外趴着窗沿向里偷看。

里面的床板上躺着被长发盖全脸的贝特曼，他全身抖动幅度极大，双手紧抱住脑袋痛苦不已。

这还是兰德第一次看到能力者这副惨状，平常船上的能力者地位仅次于船长，都是趾高气昂，看谁都不爽的模样。

在房间内医师一顿翻找后从柜子中摸出一瓶小水罐，里面游动着条条白色肥虫。

等到肥虫被夹起，医师才将盖在贝特曼脸上的长发掀开，贝特曼真容便终于出现在二人眼前。

一旁的茜露差点尖叫出声，就连兰德也无法移开视线分毫。

这个家伙没有脸！

准确来说是长着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只有苍白的皮肤裸露在外。

那些医师将肥虫放在贝特曼脸上，肥虫的蠕动径直向贝特曼脑中钻去。

兰德认得这种虫，是高等人类用来控制变异人的“脑虫”。

可被脑虫钻入大脑的贝特曼看起来却没有丝毫反抗意图。

而在脑虫钻入其脑中的十几秒后，贝特曼擅抖的身体才渐渐停止，那充斥在所有人脑中的无声哀嚎也随之消失。

接着贝特曼扶着头站起，长发重新盖住那张脸走出房间。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的对手是怪物就算了，怎么帮手也是怪物？我还想从他身上薅跟毛下来呢。”

茜露紧贴着墙流冷汗，第一次任务属实给了她不小的震撼。

“不是怪物，是能力者。”兰德道出真相。

所有变异或者说海神赐予的能力都会有相对副作用，越是强大的变异副作用也同样恐怖。

就像水孩喝多海水会变异死亡，水人常年浸泡在海水，皮肤则会生出恶心斑纹。

而强大的能力者副作用自然更恐怖，贝特曼的副作用大概就是失去五官。

“是这样吗？”茜露听兰德说的半信半疑。

兰德点点头，这个新来的水孩看样子要学的还有很多。

“喂，兰德，船长召你去船长室。”

这时一声粗犷的中年男声传来，是老伙计号的大副德罗索，那个整日板着脸的壮硕男人。

兰德经常听有人在私下交谈：相比于坎巴拉，大副更像是船长。

“还有你今天表现太差了，跟我到甲板练习！”说着他木头似的壮手提起茜露离开。

……

接近船尾的房间便是船长室，看起来和普通房间并没什么区别。

兰德敲了敲门，等到船长回应才推门而入。

“咦啊啊——”

刚进门便听见尖锐的鹰叫，一只巨大的黑羽老鹰在桌上歪着头紧盯兰德。

“你来了兰德。”坎巴拉跳下椅子，伸出左手晃了晃。

那只几乎和他一样高大的海鹰便灵巧飞到他手上，抖擞着肩，张开接近半米的翅膀，黄色的鸟喙加上锐眼显得凶猛十足。

“兰德你过来。”

坎巴拉不同以往，显得严肃，而面对船长的威严，兰德不敢有丝毫懈怠，马上走到跟前。

他从兰德口袋摸出那装有鱼卵的水袋，放在耳边轻晃两下。

“不错，马上就能孵化了。”

“来抬起头，张开嘴。”

兰德有明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坎巴拉将水袋塞进肩头黑鹰爪中，几根粗短手指作出几个手势，黑鹰便张开羽翅，扑哧着抓起水袋在房间起飞。

兰德瞪圆着眼看着黑鹰飞到自己头顶，紧接水袋被它的尖喙啄破，鱼卵顺着水流从上落入兰德口中。

“咕噜咕噜——”兰德想问点什么嘴巴却被海水填满。

“放轻松，孩子，就像平常那样闭上眼把水喝下去。”

兰德照做，合上眼皮，心之海出现在眼前，喝下带有鱼卵的海水，心之海依旧如常。

……不对！

兰德紧闭双眼，将全部精神集中在心之海上，那原本只有蓝色空无一物的海水之中，居然漂浮着一个黑点似的螺旋鱼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