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十一垌
第35章 十一垌
黄昊指尖蹭着下颌沉吟,眼底兴奋褪去几分凝重:“八次垂钓换大垌主...这十二垌果然不简单。”他见过苗疆万毒窟的诡异蛊术,料想作为神秘的十二垌必是藏龙卧虎。
但下一秒,他突然一拍手掌腾起赤红火焰——那是漠北火山口炼化的“火神怒“真气。
“这二十三次垂钓机会我要定了,哪怕袁天罡死而复生,我也要碰一碰。”
他扯了扯嘴角,经脉里,四象诀的风火之力正突突窜动。当年他虽被袁天罡埋在冰层中,意识陷入沉睡,但丹田内的真气却依旧自行运转。
多年积累的庞大真气以及天意四象决的威能,让他现在既然面对袁天罡也有碰一碰的勇气,当然也仅仅只是碰一碰罢了。
袁天罡那三百年的功力可不是开玩笑的,哪怕是一头猪活了三百年估计也能成精了,更何况是袁天罡这样的天纵奇才。
意识回归,此时十一垌主已经褪下兜帽,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容,此时的他抚摸着蚩梦递过来的令牌,他指尖摩挲着令牌上古老的纹路,金属冰凉的触感似乎勾起了沉封的往事。
“鲜参。”
十一垌主那双眼眸里翻涌的情绪不再被兜帽阴影遮掩,追忆的光痕掠过眉骨时,连唇角微抿的弧度都带着几分岁月磨蚀的怅然。
“你认识我老妈?”
蚩梦一脸疑惑的询问道,十一垌主垂眸凝视她眉间与故人相似的弧度,喉结微动却未发一言,只沉默着旋身踏入林中。
玄色衣袂扫过满地枯叶,众人面面相觑,靴底碾碎枯叶的脆响在身后次第响起,如同被搅碎的谜团,在蜿蜒的山道上铺展成新的谜面。
“叛徒?”
林中小屋内众人诧异的看着十一垌主,却是没想到蚩梦的母亲竟然是十二垌的叛徒。
十一垌主脊背绷得笔直,手中令牌无意识叩着桌面:“不错,鲜参背叛十二垌,被放逐死溪林。”
他余光扫过众人骤变的脸色,忽然冷笑一声,将令牌重重叩在桌沿,“你们的来意我已知晓,但十二垌避世多年,从不插手外界纷争。你们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罢。”
话音未落,他已腾身而起,竹桌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十一垌主以竹桌为步,身形鬼魅般掠向门口,那行事作风与常人迥异的姿态,直教人目瞪口呆。
侯卿垂眸敛去眼底兴味,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骨笛,待对方身影消失在门外,才勾起唇角,眼中精光流转——这行事奇诡的做派,倒像是荒漠里撞见绿洲,叫他寻着同路人的踪迹了。
小屋檐角垂落的冰棱折射着冷光,黄昊的瞳孔闪过一抹精光。屋内李星云等人的争论声像被水浸透的棉絮般闷在耳后,他指节叩了叩腰间长剑,起身时木椅与石板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吱呀一声推开斑驳木门。
“你们慢慢讨论,我出去走动走动。”黄昊嗓音低沉,尾音消散在凝滞的空气里。话音未落,他已旋身踏入浓稠的夜色,衣角掠过门槛时带起一阵轻响。
山风裹挟着松涛扑来,他足尖点过湿滑的青石板,转眼已到悬崖边缘。崖顶的茅草房在月光下宛如剪影,竹篾编织的窗棂微微摇晃。
十一垌主负手而立,他望着翻涌如沸的云海,黑发被夜风撩起,恍若要与夜空融为一体。
云雾漫过崖边杂草,十一垌主的声音裹着山风传来:“画谷中的剑痕是你所为?”
“嗯。”
喉间溢出的音节被山风揉碎,黄昊垂眸颔首的刹那,衣角忽地被凌厉的山风掀起。十一垌主猛然旋身,一袭黑袍猎猎扬起,瞳孔里炸开寒芒:“你武功不错,切磋切磋?”
山风卷着落叶掠过耳畔,黄昊唇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这十一垌主,倒真是探十二垌虚实的绝佳试金石。
刹那间,他周身剑意暴涨,玄色衣摆如伞轰然撑开,长剑出鞘时龙吟乍响,剑锋割裂月光,在崖壁投下森冷的弧光:“正有此意!”
寒意裹挟着剑气漫过茅草房,惊起崖底蛰伏的夜枭,尖啸刺破凝滞的空气。
“好剑。”
十一垌主的赞叹未落,身形已如墨色闪电撕裂虚空。黄昊瞳孔骤缩的瞬间,带着十二垌玄奥纹身的手掌裹挟着山呼海啸般的内力轰然压下,掌风过处碎石迸裂,茅草房的竹梁在震颤中簌簌落下草屑。地面腾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其中暗藏的劲道竟将碎石化作流星,朝着黄昊周身大穴飞射而来。
掌风未至,威压已如重山压顶。黄昊手腕轻抖,长剑如蛟龙归渊没入剑鞘,周身真气骤然汇聚掌心。
刹那间,崖顶狂风倒卷,龙吟之声冲破云霄,亢龙有悔!降龙十八掌第一式挟着开天辟地之势轰然拍出,两股刚猛无俦的内力相撞,空气发出刺耳的爆鸣,茅草房的茅草被气浪掀飞,化作漫天碎絮。
崖边巨石轰然炸裂,飞溅的碎石裹着山风,如流星般坠入翻涌的云海之中。
气浪翻涌间,十一垌主踉跄着连退三步,靴底在崖石上刮出三道焦黑痕迹。他黑发狂舞如怒龙,望着黄昊掌心尚未消散的金色龙影,浑浊的眼中迸出惊喜的精光:“好掌力!好内功!”
话音未落,手背十二垌纹身突然泛起幽蓝光芒,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再度弹射而出,这次十指成爪,竟带起道道残影直取黄昊咽喉。
寒芒划破暮色的瞬间,黄昊袍角无风自动。他手腕轻转,如拈花般优雅一抓,指尖划出玄妙弧线,正是逍遥派绝学天山折梅手。
十一垌主的利爪在触及衣袖前突然偏移轨迹,劲力如泥牛入海般被诡异卸向旁侧。凛冽爪风擦着耳畔掠过,将茅草房的竹梁削出寸许深的沟壑,而黄昊足尖轻点,已踏着崖边碎石欺身上前,掌影化作寒梅朵朵,反守为攻。
崖顶劲风呼啸,两道身影如鬼魅般交错腾挪。黄昊衣袂翻飞间掌影飘忽,时而以折梅手化去爪劲,时而用降龙掌震退攻势,举手投足间透着浑然天成的从容。
反观十一垌主,长发被内力激荡得根根倒竖,每一次爪击都带着破风锐响,却总在即将触及时被对方以奇诡身法化开。
数十招电光石火般掠过,他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掌风渐显滞涩,而黄昊始终气定神闲,剑锋甚至未离鞘半分,崖边碎石在两人劲气碰撞中簌簌滚落,胜负之势已在寒光与掌影间悄然分明。
崖顶劲气渐歇,十一垌主猛地收爪后退,胸口剧烈起伏间黑发贴在汗湿的额角。
他盯着黄昊袖口未染尘埃的剑穗,喉结滚动半晌才挤出沙哑字句:“你很强,不御虫我不是你对手。”
十二垌纹身在他腕间暗了又亮,掌心残留的掌印仍泛着淡金光泽,显然方才那记亢龙有悔的余劲尚未完全化去。夜风掀起他褪色的衣襟,露出内里密布的虫蛊银钉,在暮色中闪着细碎的光。
黄昊指尖轻叩剑鞘,目光落在十一垌主腕间暗纹上:“传闻娆疆虫术皆起源于十二垌,黄某正想领教。”
他语气虽淡,却缓缓踏前半步,玄色衣摆无风自动——娆疆虫术向以诡谲著称,眼前这人既是十二垌的垌主,掌心蛰伏的恐怕不止内力。
山风卷过崖边枯草时,他注意到垌主袖中幽光闪烁,那绝非是暗器,倒像是蛊虫蛰伏的甲壳。
此刻崖顶暮色四合,连盘旋的夜枭都已归巢,唯有两人之间的空气渐渐凝出寒意。
十一垌主的指节摩挲着腕间纹章,喟叹声被风撕碎:“御虫之术由来已久,十二垌也不过是守着先辈的传承罢了。”
话音未落,他喉间突然发出奇特的音节,袖口猛地炸开一团黑雾。黄昊瞳孔骤缩——借着崖顶月光,只见无数黑芝麻大小的虫豸如黑云压境般扑来,虫足摩擦空气发出细碎的嗡鸣,每一只都生着铁钳般的口器,在夜色里泛着幽蓝冷光。
虫群嗡鸣如骤雨突至,黄昊双掌猛地按在崖石上,周身真气呈金芒爆涌。刹那间,三尺见方的护体罡气如琉璃屏障般展开,气流转瞬凝成细密波纹,将扑来的蛊虫撞得纷纷弹落。
但那些虫豸竟似有灵智,落地后立刻聚成旋流绕开罡气,铁钳口器摩擦间溅出蓝荧火星,直取黄昊足踝破绽。
崖顶碎石在虫群啃噬中簌簌剥落,十一垌主手上纹身亮起幽光,显然正以秘法操控这铺天盖地的虫潮。
虫群如黑云压境时,黄昊忽然低笑一声:“内力附蛊,倒是妙法。”
话音未落,他周身真气陡然转为灼热气浪,原本琉璃般的护体罡气瞬间裹上赤红火纹。最先扑近的蛊虫触碰到热浪的刹那,硬壳如遇沸油般“滋滋“作响,转眼化作焦黑粉末簌簌坠落。
虫群嗡鸣陡然变调,竟在半空分出数股,绕着罡气火墙盘旋嘶叫,铁钳口器碰撞间迸出的蓝火,与黄昊掌心跃动的赤焰在夜色里相映成诡谲光纹。
十一垌主捻诀的手指猛地一顿,腕间纹身蓝光连闪,显然没料到这股炽热真气能克制虫蛊。
十一垌主瞳孔骤缩,手指猛地掐断诀印:“好霸道的真气!”
话音未落,漫天虫群如退潮般急骤消散,却在崖顶留下刺鼻的焦糊味。
正当黄昊凝神戒备时,一声清越蝉鸣突然撕裂夜空——那鸣声并非来自林间,倒像是从十一垌主喉间溢出。
转瞬间,他衣领下突然爬满赤金色虫豸,在月光下组成诡异的蝉形纹章,而崖边所有草木竟在刹那间枯萎,枝桠上凝结出蛛网般的银色丝线。
蝉鸣陡然转厉的刹那,黄昊周身腾起炙热气浪。他望着十一垌主周身蠕蠕而动的赤金虫纹,掌心红光骤然暴涨:“想以火克火?”
话音未落,掌心已炸开龙吟巨响,一条裹挟着烈焰的赤金龙影破掌而出。火龙张牙舞爪间,崖顶空气被灼得扭曲,碎石纷纷爆裂成齑粉,连盘旋的虫豸都在高温中化作蓝烟。
十一垌主腕间纹身蓝光狂闪,喉间蝉鸣与火龙咆哮轰然相撞,两股炽热气在浪崖顶绞成漩涡,茅草房的竹梁瞬间炭化,迸溅的火星如流星雨般坠向四面八方。
黄昊正要再次出手,四周草木丛里突然炸开惊呼。只见垌民们身上窜着火苗,边拍打边从草丛里跌跌撞撞跳出来,火星子沾着衣料噼啪作响,惊惶的呼喊混着草木燃烧的爆裂声,瞬间让周遭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
黄昊见状眉头紧锁,疑惑地望向十一垌主。只见对方慢悠悠收起手中蛊虫,忽然朗声笑起来:“咱们这地界好久没外人踏足了,这些小子好奇得很呢。”
话音落时,远处几个拍打火苗的垌民偷偷抬眼望过来,黧黑的脸上还沾着草灰,眼神里却透着孩童般的探奇劲儿,倒让方才焦灼的气氛添了几分生涩的活气。
垌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个半大孩子扒开人群凑上前,眼睛直勾勾盯着黄昊的手:“垌主,他手上那龙影咋冒出来的?跟阿爹讲故事里的腾云仙兽似的!”
旁边汉子搓着衣角嘀咕:“上次凤翔来的阿郎拳脚生猛,要不然二垌主出手,垌主您怕是真要吃瘪咯。”
话音未落,几个蹲在树杈上的少年跟着起哄,茅草帽檐下的眼睛亮晶晶的,既怕又忍不住凑近,活像群见了新鲜玩意儿的小兽。
十一垌主笑着摇摇头,也不辩解,只扬声朝垌民们挥挥手:“都散了都散了,各回各家拾掇拾掇,晚些时候来看热闹!”话音刚落,几个扒在树桠上的少年哧溜滑下来,拽着大人衣角直往寨子里跑,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偷瞄黄昊的手,仿佛那掌心真藏着会腾挪的活物。
远处草木间零星的火星尚未灭尽,倒衬得这依山而建的寨子,在暮色里多了几分跃跃欲试的生气。
黄昊望着垌民们嬉闹着消失在寨门拐角,唇角微扬,转脸看向十一垌主时眼底已凝起战意:“继续?”
对方却随手将腰间蛊筒晃得叮当作响,咧嘴露出两排白牙:“拉倒吧!你这内力如同地火喷发,我这点虫蛊功夫在你跟前就是挠痒痒。”
说着竟一屁股坐在青石板上,扯下腰间酒葫芦灌了口,喉结滚动间酒液顺着胡茬往下淌:“就当是你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