黍睁大眼睛，看着武的左肩，那里果然有精美漂亮的纹身，的确是越侯。

越侯，是百越的顶级贵族，仅次于越王和将相，每一个都很精贵，竟然被自己亲手斩杀一个，黍很意外，又很欢喜。

“我们斩杀了越侯？”泉瞪着武左肩上的纹身，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大好了！这可是大功一件啊。”众人欢喜不已。

“嗯。”齐死盯着武左肩，眼睛瞪圆，满脸震惊。飞身下马，快步来到武尸身旁，蹲下身来，双手抓住武上半段，举在眼睛，死死盯着。

越看，脸上的震惊之色越浓。

黍不解其意，跳下马背，来到齐身后，睁大眼睛，把纹身一阵打量，只觉很眼熟，如虫似鸟，好象在哪里见过。

“越王勾践剑上的铭文。”黍见过越王勾践剑的图片，武的纹身与其极为相似。

这种文字，是金文的一种，春秋末年盛行于吴越之地，其实是越文的一种。越人也在使用这种文字。

“知晓他是谁么？”齐扭头看着黍，满脸喜色，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冲黍一个劲问道：“知晓他是谁么？”

黍满脸疑惑：“还请右尉解惑。”

良跳下马来，站在齐身后，睁大眼睛一瞧，震憾不已：“桀！”

“桀？”黍猛的想起一个人，惊呼一声：“桀骏后人？”

“大善！”齐重重颔首：“桀骏死后，西瓯残部投奔雒越，与大秦为敌。”

西瓯国，就是现代广东省和广西省大部分地区，在秦朝大军南下时，哪是秦军对手，被打秦军打得节节败退，丢土失地，死伤惨重。

其国君译吁宋很快就被秦军杀死了。

其残部并没有投降秦朝，而是在桀骏率领下，逃到广西省西北部，蹿入山林中，继续抵抗。广西省西北部，是云贵高原的东南端，地势险要，地形复杂，到处都是大山，不利于秦军作战。

桀骏正是利用此点，与秦军周旋，拖住了秦军。

桀骏也因此被推举为西瓯国领袖。

在他的率领下，不断骚扰秦军，让秦军进展艰难。

更是在一次夜袭中，用毒箭射杀了屠睢。他趁着屠睢战死，秦军群龙无首的良机，大举出兵，打败了秦军，斩杀甚重，用《淮南子·人间训》里的话来说，就是“伏尸流血数十万”。

十万到五十万，也是数十万，这话太过模糊，没有准确数字，具体数目难以知晓。

可以肯定一点，这一仗，秦朝死伤惨重，远超李信败于项燕，七都尉战死那一战。

甚至于，有可能秦始皇灭六国破匈奴付出的所有代价都不及此战。

最重要的一个代价，就是屠睢战死。

屠睢，是以国尉之身，相当于现代国防部长，统领五十万秦军南下，平定百越。他，就是军方第一人。

这是秦国自商君变法以来，百余年征战中，战死的最高级将领。

仅此一点，就可以说此战是秦始皇一生中付出代价最大的一仗了。

也是秦国百余年征战中，败得最惨，付出代价最大的一仗。

当灵渠修好后，秦军后勤补给跟上，秦军军心大振，士气高昂，恢复了强悍的战力，桀骏再也难以抵挡秦军的进攻，被秦军打败，桀骏也战死了。

其残部投靠了雒越国，是目下抵抗秦军的一支重要力量。

“真没想到，竟然是桀骏后人。”黍欣喜不已。

泉木告惊余他们欢喜不已，蹦跳起来了。

“黍，你可知，陛下有旨，若是擒住桀骏后人，不论死活，都要送往咸阳。”齐几乎是唱出来的：“然，数年间，未见到桀骏后人踪影。没成想，竟然在此处见到其尸。一定要腌好，送去咸阳。”

“送去咸阳？”黍很是震惊，然又能理解。

桀骏干死了屠睢这个秦朝军方第一人，秦始皇岂能饶过他的后人？

“陛下又会知晓我了吧？”

“此生死而无憾了。”

泉木告惊余他们一张嘴哪里合得拢。

猛很郁闷：“如此好事，我没赶上。”

他奉命去禀报齐，没能赶上与桀武的厮杀。等他和齐赶到时，桀武已经死了。

“有你的功劳。”黍笑道：“你赶去报信，也是大功一件。”

“谢卒长！”猛恨不得跪在地上抱着黍的臭脚亲吻一通，如此长脸的事情要算上他，真是天大的幸福。

齐放下桀武上半段，站起身来，笑道：“把战事说下。”

黍择要把被偷营，以及追踪无果，料算到雒越要对廄苑动手，率兵赶来增援一事说了。

良把东苑遇袭经过说了。

“良，大才啊。”齐听完，右手捶着良肩膀，笑得可开心了：“幸得你机警，先一步把战马驱赶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不敢当右尉谬赞。”良大喜过望，假谦虚。

“没瞧出来，你竟然如此机警，利用养马人骑射了得的优势，拖住了雒越人。”黍很是意外，绝对没有想到良如此了得。

“大善！”齐甚是赞同此言。

若无良指挥养马人解救秦军士卒，拖住桀武他们，也就不会有此胜仗了。

“割首。”齐右手一挥，下令。

“我们割几多？”良看着齐，满心欢喜。

“我们割几多？”黍看着齐，很是期待。

割首，也就是军功分配了，众人看着齐，无不是满心期待。

“此战颇多曲折，首级如何处置，还需全面核查。”齐理解大家的心情：“故，先把首级割下来，容我核查完，再作处置。”

东苑被偷袭了，好多事情不明，无法作出具体的军功分配。需要调查清楚了，没有问题了，再来分配。

如此也好，众人皆无异议，开始愉快的割起了首级。

实在是太多，割下的首级用山藤串在一起，在地上拖行，仿佛是在施行暴行似的。

“真是一群恶魔。”黍看在眼里，很是不屑。

左手拖着十几颗首级，兀自不觉得自己也是恶魔中的一员。

“越侯越校越士尸身要带回去。”齐再度下令。

纹身是越人身份地位的标志，光割下首级，无法证明其身份，故，需要把桀武他们的尸身带回去。

割下首级的，只能是普通越卒。

“足足一千首级！”

“一千首级啊！”

“好多啊！”

望着堆在一起的首级，跟座小山似的，个个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黍第一次上值时虽然斩首立功，然，不过区区六十余级，与眼前情形比起来，可以忽略不计了。

看着堆得座小山似的首级，一股震憾力扑面而来。

“长平大战时，秦军斩首数十万，首级堆成了山，其震憾力是何等骇人。”黍思维发散。

回到东苑，良派人送来吃食和热汤，黍他们饱餐一顿，在齐的要求下，帮着搜寻战马。

战马，是重中之重，必须要找回来。

当然，黍他们于此道不精通，只能给养马人打下手。在养马人的指挥下，驱赶着一群群战马回归。

等到黍他们再次回到东苑时，只见上千刑徒，在监工的皮鞭驱使下，正在重修东苑。

其中有个熟人，就是汪了。

此时的汪，更瘦了，浑身是伤，气息奄奄，估计活不了多久了。然，在皮鞭的驱使下，不得不拼命干活。

黍看在眼里，一个激灵，汪活不了多久了。

“狗贼。”黍打马从汪不远处经过时，汪看见黍，磨着牙骂黍。

啪。

黍策马过去，手中马鞭狠狠抽在汪身上，冷声道：“你骂谁呢？有种你再骂一个试试？看我打不打得死你？”

汪：“……”

汪双手握成了拳头，真想打死黍，然，最终没敢骂了。

啪啪。

黍又是两鞭子抽下去，这才扬长而去。

“黍，炳废了。”黍刚见到齐，齐脸色阴沉道。

“百将废了？”黍很是惊讶：“如何废的？”

炳，对黍有知遇之恩，对炳，黍很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