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刀枪的期待
第10章 刀枪的期待
影佐祯昭起身,走到墙壁前,揭起一幅山水画,伸手按了一下墙壁上的机关,墙壁自动向左右两边移开,露出了一道门,他向江焱招手,“教授,你随我来。”
江焱跟着影佐祯昭进暗门,又下了三层楼梯,江焱估计已经到了地下室,“要说吧,这地方与你们佐藤家有缘,这个地方,曾经是你们家族在上海的居所,当年,你们佐藤家族搜集的古董就是存放在这个地方,然后出海,转回东京。只是原来的规模不够大,梅机关选址这个地方后,就作了改造。”
影佐祯昭又按了墙壁上的机关,墙壁又打开了,一个巨大的储藏室展现在眼前,墙上挂满了中国字画,宽大的博古架上堆满了中国古物,灯光明亮,但却感到十分的阴冷。地上摆放着一些贴着封条的厢子。
影佐祯昭走到一个保险柜前,用身体遮住了密码锁,并开始扭动,江焱计算着他手臂的动作。柜子门弹开,影佐祯昭小心地拿出了一个画轴。摆放在长桌子上,脸上的表情,犹如正在打开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影佐祯昭的身体有些颤动,说道,“我第一次打开这个画轴,我都像喝了贵州的烈酒,激动,这才是真正的《江山万里图》,教授,你来品鉴一下。”
影佐祯昭指着古旧,暗淡,发黄的宣纸,“教授,你看看,山石,峻岭、小径、樵夫、小舟、飞鸟、山谷,屋宇、村落、人物、古寺,……我就痴迷这种岁月沧桑的味道,据说,国学大师唐翰林鉴定过,绝对是真品。”
江焱拿着放大镜左看右看,把画提起来对着灯光,又放下,接着闭上眼睛,用手抚摸宣纸,继而把鼻子靠近画轴,像是品味一道菜散发出来的各种味道,然后,对着落款反反复复地看,抬眼对着影佐祯昭,“我是说真话呢?还是说假话,我担心扫了机关长的兴致。”
“教授,我要的就是你的真话。”
“当然,我的说法也不一定对。但根据我的判断,这幅《江山万里图》也是仿品。”
“依据?”影佐祯昭的神情十分的失望。
“影佐祯昭眼睛看着画,点着头,“嗯,教授确实让我开了眼界。”
“如果我没有猜错,此画应该出自中国的张大千,此人是一个高人,对古画的仿作常常超过原作。从艺术价值来看,还是具有很高艺术价值。”
“但这种东西怎么可以呈送天皇呢?好啦,我们现在应该去舞厅了。”
江焱鞠躬行礼,“是我扫了机关长的兴。”
“怎么会呢?多亏你看出了猫腻,如果此画送到东京,还是会被你的父亲看出来,那,麻烦就更改不了啦。我得敬你一杯才是。”
四库门舞厅是上海最大的舞厅之一。十九路军和鬼子的激战,并没有影响这里的生意,仍然是纸醉金迷,歌舞升平,如果不是远处传来的枪炮声和爆炸声,单是舞厅的娱乐,都会以为这个1932年的春天仍然是太平盛世。
但如果长点心,还是能从空气中找到血腥和死亡的味道。江焱抚摸着《江山万里图》,就感到山河在自己的手上流血,故乡的雪完全被雪浸透了。影佐祯昭察觉江焱的手颤抖,没有察觉这手有杀他的冲动。说道,“教授,手痛吗?”
江焱装作无力地点了点头。
这个夜晚的四库门舞厅,是梅机关的包场,闲杂人等,有钱也无法进入。
吕向红今天的身份是法国红酒上海洋行总经理。
何若水则成了四库门舞厅头牌歌女,在台上自顾自的唱着,她杀人的刀片就在旗袍的开叉处。
夜上海,夜上海
它是个不夜城,
……
一群舞女穿着改造过的旗袍在歌声中跳着舞,旗袍的叉开得极高,随着动作的旋转,长长的腿吸引着许多贪婪的眼睛,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炫目。她们,都是何若水教官的学生,CC特工。
唐笑也早早的来了,女扮男装,打扮成了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站在乐队里拉着大提琴,她的军刀就藏在大提琴的后面,随时都可以杀向目标。今晚,她是来杀佐藤,沈青秋的被捕,起因是佐藤,了结也该是佐藤。
她拉着大提琴,头脑里却全是大哥的信,“六妹,大哥都无法判断,这封信能否寄到你的手中。在和鬼子的绞杀中,我们连已经死了一半人,鬼子也好不到那里去,死的人比我们还多,虽然他们的武器强于我们,但豪气比不过我们,我们早就坚定了死的决心,鬼子的飞机又向我们阵地扔下了炸弹……如果,……这信是诀别,代我向父亲尽孝,鬼子来了,……”
寄这信的不是大哥本人,或许是军队按预留的地址当遗书寄的,大哥也许已经不在人间。
唐笑拉着大提琴,眼里却装满了泪,她强忍着,掏出手帕,不经意地迅速在眼睛上擦过。
李仕群指挥着76号特务对舞厅进行了包围,对所有进出路口都安排了76号的人,鬼子宪兵也没有闲着,凡是有76号特务的地方,都有两个鬼子宪兵,看起来是双保险,实际上,鬼子对76号和李仕群从来都不信任。
汉奸有汉奸的活法,就因为是做狗,最要紧的就是把每一天都过好,既然付出了遗臭万年的代价,自然要换一个今天的安逸。疯狂吧,李仕群的每一秒钟都是这种疯狂。李仕群是乱世的清醒者,他知道有些大人物也和他一样,心态和活法都一样,区别只是早死和晚死。
抓到沈青秋后,他在梅机关又有资本混一段时间了。
他抱着樱之千鹤在舞池中翩翩起舞,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醉态。抓住了军统的沈青秋,这是一条大鱼,栅之千鹤在影佐祯昭的面前又搬回了码头失控的面子,虽然她十分讨厌李仕群呼气时香烟的臭味,还是忍着应付着李仕群。
李仕群混到这份上,最懂的就是人心,他太知道樱之千鹤想什么了,把樱之千鹤搂得紧紧的,似乎要把樱之千鹤扇他两个耳光那仇寻回来。寻欢作乐,李仕群在地狱里也能活出幸福的感觉。
他也知道舞厅里肯定坐着要杀佐藤的人,他也希望这种人越多越好,如果没有这些人,他就失去了活着的资本。他把他的这种活法,叫做以死共舞。比起那些秒秒种灰飞烟灭的十九路军官兵,他至少还活得如此滋润,怀里还有一个鬼子娘们。他病态地以为,这,也是一种复仇。
这样想着,搂樱之千鹤腰的手用了力。
樱之千鹤瞬间揭开裙子,拔出绑在腿上的枪,对着李仕群的脑门,“你这肮脏的东西,我真想现在就杀了你。”
李仕群并不躲让,“千鹤小姐,你这变脸也太快了,用我们中国人的说法,你这叫过河拆桥。我这种人随时都会死,想要我命的人有多少,你都想不到。你们有我对这地界熟悉吗?没有我这样的狗,你们死得和我一样的快。开枪啊?”
李仕群说了一个事实,樱之千鹤收起了枪,露出了艳笑,“我跟你开玩笑,仕群君,可不要当真。”
吕向红去了一趟卫生间,正在卫生间洗手的服务生,将手枪塞到了他身上。
影佐祯昭和佐藤正在走进舞厅,刀和枪都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