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厅的灯重新亮了起来，江焱喊道，“快，快救机关长”，话音刚落，自己却倒了下去。

躲在酒柜背后的李仕群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对76号特务吼道，“你这些杂碎，躲起来的时候，比谁都快，”跑到影佐祯昭跟前，猫哭耗子似的喊道，“机关长，你可不能死啊。”说着，蹲下，就要背影佐祯昭，被跑过来的樱之千鹤一脚就踹到一边，樱之千鹤对鬼子宪兵喊道，“快，送医院。”

宪兵去扶影佐祯昭，樱之千鹤看着地上的江焱，拔下江焱胸口上的刀，江焱痛得叫了一声，昏了过去。李仕群说道，“我来背佐藤教授吧。”

樱之千鹤不屑地看了李仕群一眼，“让宪兵扶吧。你，把现场的人全部带回梅机关，逐一进行审查，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

舞厅门口，樱之千鹤看到影佐祯昭和佐藤被扶上黑色的雪佛兰轿车，重又回到舞厅，把李仕群拉到一边，樱之千鹤还没讲话，李仕群就说，“我懂你的意思，找两个替罪羊，对吧？只是像杜先生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弄回去吗？”

“你懂意思就行。其它，你看着办吧。”樱之千鹤说完，就急冲冲的离开了。

樱之千鹤刚走，李仕群就神气起来，喊道，“所有人蹲下，抱头。”

李仕群走到杜笙月，还有工部局等身份显赫的人面前，“各位受惊了，请回吧。”

这些人往门外走，杜笙月边捏着手里的铁核桃边说，“你们是惹到什么人了，这火力，不比外面的弱。”

李仕群的脸上堆出笑，“杜先生慢走，一言难尽。”

76号特务听见枪响，就躲藏了起来，连受伤的人都没有，李仕群想骂，可骂给谁看呢，都是混个饭吃，于是忍住了，喊道，“把门关上。”

手下的人把门关上，李仕群看着两个蹲在地上的侍应生，抖个不停，将手中的枪对准了颤抖的侍应生的头，又忍住了，他看见了两个死在地上的侍应生，对手下的人说，“把这两个人抬回去，”紧接，叫蹲着的所有人站了起来，高声吼道，“这两个人是军统特工，他们被发现后奋起反抗，被我们当场击毙，听见没有？”

所有人都回答听见了。

李仕群再次提醒，“若有人不按我说的做，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李仕群边喊收工，边吩咐手下的人，找些反日传单，放到死人身上。做完这些，李仕群才松了口气。

这一切，也是樱之千鹤想看到的，不这样，恐怕他们都过不了影佐祯昭的关口，李仕群心中嘀咕，“这个佐藤先生他妈也是一个扫把星，才到上海多长时间，就被杀了两次。”

鬼子医院，影佐祯昭受伤并不严重，在舞厅的时候，他就是神志清醒的，之所以装昏迷，是觉得太丢脸了，他们是那样的神气和不可侵犯，现实却是不堪一击，佐藤教授在短短的时间里受到两次截杀，这要传回东京，一定会被耻笑。

樱之千鹤惶恐地站在影佐祯昭的病床前，等待影佐祯昭的训斥，影佐祯昭没有神气训斥，小声地说着，可每一句话，都让樱之千鹤胆寒，“你让我太失望了，你让我把帝国的脸都丢尽了，我在考虑，是否应该把你送回东京去。”

樱之千鹤恭敬地站着，“千鹤有罪。机关长，今天晚上的情形太特殊了，各方势力虽有矛盾，但在反抗我们的做法上是一致的，据我的判断，今天晚上就是一个大聚会。特别是中共提出‘统一战线’，这让我们防不甚防。”

“不要试图找借口。不论是我们，还是他们，都是一次举国之战，我们，没有退路。就是因为他们内部有分歧，有矛盾，才给了我们这次进攻的机会。你，赶紧去看看佐藤教授，如果他死了，你就得回东京接受审判。”

“是，机关长。”

江焱第二次做手术，刚刚苏醒过来。

樱之千鹤推门进了江焱的病房，看见醒来的江焱，欢喜地说了三遍，“佐藤君，你活着，我就放心了。”，

江焱无力地答道，“照这种情形，我，恐怕是回不了北海道了。”

樱之千鹤鞠躬说道，“是我的失职。”

江焱显得很宽容，“战争嘛，每一个人都可能会死。对于子弹，我们都是陌生人，就看各人的运气了。”说着，嘴角露出了一丝惨淡的笑

李仕群进了影佐祯昭的病房，装出一副着急而忙乱的样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鞠躬报告，“机关长，仕群失职。经过我们的现场排查，发现两个军统特工，他们一定是帮沈青秋寻仇。本来我们是要留活口的，无奈他们奋起抵抗，我们只有当场击毙。”

影佐祯昭似乎并不关心舞厅发生的事，反而问道，“你能确定，你经手的《江山万里图》是真品吗？”

“机关长，我不懂书画，当然不敢确定，但国学大师鉴定过，应该不会有错。”

影佐祯昭眯着眼睛，透过眼镜的镜片，审视着李仕群仿佛是要看穿他的灵魂，“你能保证，经你的手，没有被调包吗？”

李仕群并不回避影佐祯昭的眼光，“机关长是不信任我？”

影佐祯昭的脸反复不定，“怎么会呢？”

医院外面传来激烈的枪声和炮声，夜的天空，被炮火燃烧，变得通红，医院的房子摇动起来，病房里桌子也摇动起来，在激烈的震动下，影佐祯昭床头柜上果盘里的水果滚到了地上。

在法租界的一间房子里，何若水对着一群穿着旗袍的姑娘说道，“姑娘们，今天晚上的表现不错，没有不及格的，现场考核全部通过，就不淘汰了。”

姑娘们叽叽喳喳地闹着，何若水又补充说，“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以后也许就没有这样幸运了，今天都活着回来了，我祝贺你们。”

唐笑走在英租界的大街上，有一些孤独，她不知道飞出的刀子，是否杀死了佐藤。他穿着黑色的旗袍，看着远处燃烧的天空，哥哥到底是死还是活着？泪水掉进了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