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后台，王明舟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面前的人闲聊着。

“你为什么一直在看时间？”

谢修的目光从手表上收回，笑道：“习惯了……作为苏雨彤的经纪人，我得确保每一刻都按计划走。”

王明舟不明觉厉，心头想着你满打满算你当上苏雨彤的经纪人才一个月吧？实习期都没还没出，就这么敬业？

谢修，也就是许诺儿……口中的“正牌经纪人”。

听许诺儿谈起之时，王明舟还以为对方会是那种温柔儒雅的精英男人，至少会让他主动带入轻小说里的经纪人模板，一脸日式亚撒西，开口就是你的梦想就是我的动力云云之类的。

可真真正正真人之时，不能说大差不差吧，只能说毫不相干。

这是个魁梧得近乎压迫的男人，满身的腱子肉绷在快要被撑爆了的商务衬衫底下，手臂上虬结的肌肉线条如同盘踞的青龙，清晰可见。他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硬要形容，就像一张搭箭拉满了的强弓，正无声无息地对着你，会让人绷紧了神经。

以至于当王明舟和对方打招呼，听到谢修低沉甚至带有磁性的嗓音之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好苏”，而是自动脑补“喝了这酒，今后这道儿，就由我来罩你！”的模样。

更别谈，谢修身边还跟着四位说是助理，确实咋看咋像一个堂口砍出来的“兄弟”们。

谢修看出了王明舟的发怵和窘迫，没有多言，转身就从抽屉里掏出了几张VIP门票递给了王明舟。王明舟再傻，也知道这几张vip门票的珍贵程度，心中的害怕转瞬就被钞能力折服。

就算道上的那又怎样，还不是我大哥？王明舟激动地想着。

于是乎，作为被许诺儿临时扒来的王明舟，在见识到了谢修凭亿近人的手段，很快就融入了这一个以谢修为首的小团队。和谢修这样时刻紧绷着自己的人不一样，其他人倒是显得更“平常人”一些。

比如团队中唯一的女孩子，杨敏，和邻家大姐姐一般无二。几乎在认识王明舟的第一时间拉到角落里，细细传授许诺儿，也就是苏雨彤各式各样的爱好，讨厌的东西等等，俨然一副军师排头。

如果不是那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林寻升要拉着王明舟赶紧干活儿，她估计能把许诺儿所有的事情全部扒出来灌进王明舟脑子里。

至于其余两人，吴峰和涂进则显得更为沉默寡言些，他们近乎没有和王明舟没有任何交集，只是会在搬运某些很重的杂物之时，将那些重物主动揽在自己肩上。

……

不知道为什么，王明舟忽然想起来刚刚发生的一切，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那几人的身影。

“对了，话说回来。”谢修忽然语调一转，“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本身就是一种幸运？”

“啊？”

王明舟的眼睛咕噜转溜，一副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谢修没有理会王明舟的震惊，神色反而更加认真。

“我的意思是，”他继续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就在某个平平无奇的下午，一颗天外陨石会像毁灭恐龙那样，把我们也从地球上抹掉？”

“呃……这概率，微乎其微吧？”王明舟回应，语气却不由自主地弱了下去。只能说谢修那笃定的模样，让他反驳都显得底气不足。

“微乎其微？”谢修继续说道，“但就是概率并非为零，飞机失事的概率也很小，但一单失事，死亡的概率就是99.7%。”

谢修看向王明舟，竖起一根手指，“只要有那么一颗陨石，一颗能够逃离月球引力，突破蓝星洛希极限的陨石，只要一颗就足够了！”

“这颗星球上亿年的历史，曾经多少称霸一时的物种，到现在却只是成了博物馆里的化石骨架，为什么我们就认为自己能成为永世的主宰？我们只不过是恰巧被名为科技的高墙保护着，可就算这堵墙一百年未曾被攻破，又有谁能保证，它不会在今天倒下，不会在明天崩塌？”

王明舟的嘴微微张大，却又哑口无声，因为从某程度上来说，谢修说的是对的。在几百年前，中州在这块大陆上也是那么认为的，直到某一天，代表着工业文明的黑船舰队闯进了这里。

谢修望着王明舟僵住的表情，忽然笑得仰起头，他拍了拍王明舟的肩膀，“人嘛，提防点什么总没错，法国当初还觉得马奇诺防线坚不可破呢。”

“你这也能辱？”王明舟回过神来后，被逗乐了。

法国人的事能算辱嘛，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谢修无奈地摊开手，然后他再一次看向了时间，准备起身，看样子是要离开。

“我有点事情要准备。”

说完，谢修准备离开。

就当王明舟准备回应什么之时，猛地，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如同闪电般炸开，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

他转而看向观众席。

谢修脸上震惊与茫然相互交替，他再一次看向时间，确认时间没错。

而后，他不再犹豫什么，脸上浮现出决绝之色，他朝耳机里第一时间下达了命令：“时间提前了，动手！”

演唱会观众席前排约莫四个人从不同的方向，猛地跃起，然后朝着第一排中间某人冲去，几乎在人类能够反应的极限时间里，以不同的方式分别困住那人的脖子，手以及腰部。

刺耳的警报声也在这一刻响起！

谢修就像是早已清楚会发生什么一样，此刻他的神色冰冷到极致的凝重，有条不紊地下发一条条命令，最后他朝王明舟命令道：“王明舟，赶紧安排疏散，我的人会配合你。”

王明舟的身体比他的脑子更快的动起来，他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转身就配合跑来一个同事拿着喇叭引导观众席的人群疏散。

事情发生得有些突然，但好在这里是一处广阔的广场，大家想要散开也非常容易。

就算发生了一些推搡，但是谢修那些所谓的同事却展现出非凡的力量，直接用蛮横的理论强行将他们分开，然后带着人离开这里。

王明舟朝着谢修的方向望去，他魁梧的身躯如同磐石般稳稳钉在原地，肌肉在瞬间绷紧到极限，然后如同猎杀野鹿的猎豹一样，展现出惊人的速度，手中一把短刀映射出如血一般鲜红的夕阳。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以至于当他看见什么之时，谢修手中那把刀却是已经稳稳扎扎地插入那个学生的喉咙。

“老唐？”

王明舟一时间愣住，因为他认出来那个奄奄一息的学生，自己那个胖子室友，老唐。

那张熟悉的脸此刻已是惨白一片，生机正在飞速地流逝。鲜血从他的喉咙与嘴角汩汩涌出，猩红而触目惊心。不知为何，他看向众人的目光中，却带着一丝嘲弄。

那嘲弄的目光深处，清晰地透着两个字：蚂蚁。

再一次，有某种东西如闪电般击中了王明舟的脑海，让他猛然清醒。

“跑！”

王明舟用尽浑身最后的力量，大声吼道。

然而已经为时已晚，或者说——老唐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一道无形的热浪以老唐为中心瞬间炸开，将困住他的四个人无情地掀飞。唯独反应最快的谢修急忙双手交错护在身前，总算是勉强稳住了身形。

老唐从容不迫地站起身，从脖子中拨出那把刀，随意地丢在地上，狂暴的气流卷动着他的衣袂猎猎飞扬。夕阳如燃烧的火轮般在他身后缓缓沉落，他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山岳一般，沉重地压在这里所有人心头。

随后，他缓缓地从兜里摸出一枚血色的药丸，一口吞下。药力涌动间，苍白的面容渐渐泛起了红润，他缓缓开口道：“我只是想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度过余生而已，你们为何偏偏要来打扰我的清静？”

“清静？”谢修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讥讽，“如果你把绑架无辜、用活人血肉炼丹称作‘安安静静’？那你今日死在这里，真是死不足惜！”

“呵呵，”老唐冷笑一声，讥讽道，“说得倒是冠冕堂皇，这么多年，你们的屠宰场又少了几个？”

“队长，别再和他废话了，虽然不知道他刚才为什么能活下来，但绝对是伤的不轻。现在他不过是靠丹药强行撑住而已，直接动手杀了他！别想着活捉！”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

王明舟听出了说话的声音是谁，杨敏。

那个女孩脸色不复之前的跳脱，豆般的汗从额头滴落，目光中透露出深深地恐惧。

可即使是这样，她的双脚却依然稳稳地扎在原地，没有后退一步。

“动手，现在已经没有闲人，允许使用枪械！”

四道身影同时闪动，以四个不同的方向同时发动进攻，纷纷拔枪扣动扳机。

然而，老唐只是单手轻轻结了个印诀，一张符箓瞬间在他眼前炸裂开来，骤然升腾起的无形火焰将所有射来的子弹悉数吞没，炽热的高温甚至直接将子弹熔化成了一滴滴灼热的金属液。

“退火符！”见多识广的林寻升吼道，其余人纷纷凛然，立马将手中的武器换成了近身战的白刃。

下一瞬间，老唐不退反进，腰间陡然飞出四枚晶莹圆润、光泽各异的宝珠，以迅雷之势分别锁定了围攻他的四人。

……

“好快！”

王明舟凛然，他们四个人的速度太快了。

当他都以为那四个人都躲不开那一击的时候，四人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速度，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咦？”

老唐惊讶地看着躲开自己这一击的四人，第一次惊讶地出声。

当他意识到危机时，已经为时已晚，敌人近乎瞬移般逼近。速度快得让他压根无法构建出任何的防御术式，面对这种短兵相接的局势他只能下意识地去格挡。

电光火石间，杨敏手中的匕首，已经精准地挑断了老唐的手筋。

“不可能！”

老唐吃痛地看着那个一击就脱身的女人，脸上愤怒之色显现，早就没了之前的从容不迫。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显然，这突然一击成功地遏制了他施展术式的能力，斩断了他重要的反击手段。

情势危急，老唐只能暂时放弃主动进攻，心念一动，从腰间飞出一道圆盘，勉强抵挡住了另一名敌人的致命一击。可就在他收起圆盘、准备反击那名偷袭者时，另一人的攻击已如暴雨般密集袭来。

敌方的攻势如潮水般连绵不断，将老唐彻底压制。

曾经高高在上、将这群人视为蝼蚁的他，此刻却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能行！他的手已经无法活动，恢复至少要一分钟。”

吴峰狂喜，在他来之前，他甚至惴惴不安。

因为根据调查，目标的境界很高，而且会炼制丹药，有了丹药的加持，只会更强，在之前的行动中，已经有不少人死在他手上。

当他们终于查明目标的真实身份之时，吴峰直接了当地拒绝近身，甚至提议直接扔一颗小型战术核弹。

这个提议有不少人赞同，直到他们查到目标可能会某种防御方式这才作罢。

但现在看起来，近身战的效果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好。也许是早就习惯了依赖各式各样的术式，目标可以说格斗能力几乎为零。

仅仅是一个照面，杨敏就挑断对方的手筋，让他根本无法释法术式。在刚才的战斗中，腿也跟着受伤，现在只能背靠着一堆椅子强行支撑着。

吴峰没有丝毫犹豫，从兜里取出一枚药片吞下，爆发出比之前更快的速度。他决定这次要一击致命，用匕首将目标的脑袋割下。

老唐低垂着眼帘，看上去已经放弃了抵抗。

“我一定要用你的血，祭奠我死去的战友！”

吴峰嘶吼着，匕首直指老唐的喉咙。

可就在此时，他眼角猛地跳了一下——

……

“老唐的手好像在动。”王明舟突然发现。

本该切断手筋的手此时动了起来，不仅仅是王明舟发现，作为此时离老唐最近的人，吴峰也发现了。

“怎么可能会恢复得这么快，情报部门不是说至少要一分钟吗？”

“难道是丹药？”

一瞬间，无数念头划过脑海，但现实却不会给任何思考的时间。

老唐缓缓抬起头，眼神依旧低垂，空气骤然凝滞，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迟滞了一瞬。

他手指开始结印，然后毫无感情地发声：

“破。”

没有轰鸣，没有爆光，只有一声低得几乎听不清的咒语——

就像是被一柄巨锤迎面击中，吴峰的身体在那一刻如同摊开的面饼，一下子垂落成一滩烂泥，随即腾空而起。

“抓到了你，小老鼠。”

老唐终于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他不再是刚才那幅脆弱得如同残烛的模样，整个人无风而起，悬浮在半空之中，然后是抬起一根手指。吴峰整个人就像是一颗球一样，被无形的力量拖曳着在半空剧烈弹跳，撞击空气墙壁发出“砰砰砰”的钝响，骨骼断裂声如密雨连绵。

每一下撞击的声音，都像是敲在在场所有人的心肺上的鼓槌。

老唐没有发出任何讥讽或者嘲笑的声音，吴峰的尸体在他手上就像是一颗溜溜球在半空飞速旋转，直到他玩腻了，然后如一团破布般砸落在地。

“啪”的一声血肉四溅，吴峰整个人碎成一滩扭曲的血泥。

血雾在空中扩散，像一张红色的网，缓缓洒在地面上，也洒在了杨敏的脸上。

她僵住了，眼睁睁看着吴峰如玩具般被捏碎，眼中光彩瞬间崩塌，整个人发出一声失控的尖叫。

那一刻，没有人再敢把眼前的这个人当成“目标”。

“杨敏！”

林寻升大声喊道。

但她没有回应，只是呆滞地站在原地，眼神涣散，仿佛灵魂被从身体中抽离。她的嘴张着，怔怔地看着从半空中降下的血雾。

老唐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显现，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杨敏，没有言语，只是抬起一只脚，就像是要踩死一只微不足道的虫子踩下。

“砰！”

杨敏的身体仿佛没有骨架一般，被这一脚轰然踩入地面。

骨骼碎裂声清晰刺耳，杨敏整个人的身体从中拦腰被踩断，然后只剩下半截。

“你还没好吗？！谢修！”

林寻升怒吼，几乎带着哀鸣。

空气猛地一震，一道墨绿色的光芒如流星掠出——那是一柄由竹节炼成的飞剑，从谢修的眉心飞出，寒意森然，直刺老唐心口！

显然，所有人的配合都是为了配合这致命的一击，为了给谢修创造一击必杀的机会。这一击，蓄势已久，杀机毕现。

老唐衣襟震动，一件温润如玉、雕刻繁复的护心镜飞掠而出，悬于胸前，迎上那竹剑。

“当——！”

清脆如裂冰的回响划破长空，护心镜闪过一缕残光后，猛地炸裂开来，碎片如星屑飞散。

那柄竹剑也发出一声宛如悲鸣的嗡响，灵性尽失，旋即无力坠落在地，插入土中半寸，微微颤抖。

远处的谢修面色煞白，鲜血自嘴角汩汩涌出，脚一软，整个人随之倒地。

老唐的身形晃了晃，唇角也渗出一缕血线，最终是整个没忍住，呕出一大口鲜血。

剩下的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燃起决绝之色。

他们知道，这一击未能命中，他们已没有退路。

可他们也明白——老唐此刻也是强弩之末。本命法宝碎掉，也受了重伤。

像是嗅到血腥的鲨鱼，两人几乎同时暴起，怒吼着冲向老唐。

两人脸上所有的不甘和痛苦全部变成了愤恨，复仇的欲望短暂地压过刚才那瘆人一幕带来的恐惧，发起了最后的死亡冲锋。

在地面上堪堪站稳的老唐，近乎是没有任何可供他反应的时间，两人手中的刀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捅入他的胸口。

老唐怔住了。

他的眼神空洞又难以置信，自己居然会死在几个凡人手里？

“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刀柄。

两人猛地用力，刀刃更深地没入骨肉。其中一人仍不放心，拔出利刃，抬手一抹，精准地割向老唐喉间那道未愈的旧伤。

“开什么玩笑！”

老唐忽然发出一声撕裂般的怒吼，声音狂烈，狰狞到令人头皮发麻。

“区区凡人——不知天高地厚的蚂蚁，竟敢亵渎我？！”

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自他身上喷涌而出，仿佛有无数封印正在崩裂，一种极端危险的感觉在空气中弥漫。

王明舟几乎是本能地转身拔腿狂奔——却“砰”地一声，一头撞在了不知道何时凭空出现的墙壁上。那堵气墙如同实质，将他牢牢挡在原地。

而那两个人，是最先察觉异常的。他们几乎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想要退后，可在余光扫到地上同伴残破的尸体时，又握紧了手中沾血的刀柄。

“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你们一起！”

老唐的怒吼中夹杂着疯狂与诅咒，体内忽然亮起一道刺目的红光，如火焰喷涌而出。

剧烈的热浪扑面而来，连远处的谢修也感受到炙热如焚的高温。他望着即将爆发的红光，眼中竟浮现出一丝释然。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猛然划破这里的喧闹。

膨胀的红光如同泄气的气球一样，迅速塌缩。

老唐的动作骤然一顿，一颗子弹，从他眉心穿过，带出一抹细微的血花。

那瞬间，红光熄灭，热浪平息，这里重新归于平静。

老唐站在原地，维持着最后的怒吼姿态，眼中的疯狂逐渐空洞，最终缓缓向后倒去，重重砸在血泊之中，彻底死去。

一颗子弹贯穿了眉心，讲老唐所有的生机全部夺去。两人怔怔地望着这一幕，显然在最后一刻，有人救了他们，虽然不知道是谁。

应该是在老唐准备自爆的那一刻，防御用的术式撤下来了，所以一直埋伏着那个人用一把狙击枪直接结束。

两人跪坐在地，大口喘息，冷汗如水般滑落脸颊。他们的目光死死盯着地上那具尸体，确认老唐确实死透，不可能再有半分生机后，才颤抖着慢慢起身，拖着疲惫如铅的身躯，走向谢修，准备将他扶起。

空气中还残留着炙热与焦灼，四周一片狼藉，浓烈的血腥味让人几欲作呕。

三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重。

虽然任务完成了，但代价太大。

两名队友永远留在了这里，尤其是最后那触目惊心的死亡方式，将会成为他们这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梦魇。

谢修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别扶，他颤抖着勉强站稳，目光扫过现场，低声道：

“联络后勤部队，处理现场……”

话音未落——

谢修瞳孔猛然一缩，脸上浮现出极度惊恐的神情。

“林寻升，小心！”

他猛地一把将身旁的林寻升推开。

林寻升怔怔地站在原地，浑身冰冷。

那是一头他从未见过的怪物——从任何绘本，或者古代的神话故事都无法找到任何相似的描述。

它低下头，毫无征兆地一口将谢修吞下，然后一脚将另一个来不及躲闪的人踩成肉泥。

林寻升的心跳仿佛停滞，他猛地握紧了手中的刀，愤恨地向前迈了一步，可当双猩红色竖瞳凝视着他之时，当所有人死亡那一刻的画面在他眼前飞速略过之时，当他发现自己身边再也不剩下任何同伴之时……

在这一瞬间，他僵住了。

他直视着那双猩红色的兽瞳，突然间心中掀起一种无法抗拒的本能恐惧。

他的眼角扫过脚下，那些熟悉的同伴尸体已血肉模糊，支离破碎，谢修的腿甚至还在那巨兽嘴边晃荡着，滴落着血液。

林寻升丢掉了自己手中的刀，哭喊着某个女人的名字，用尽全力逃离，踩着同伴的尸体和泥水，在恐惧与本能的驱使下狂奔，只求能够逃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