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灵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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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星河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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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在白骨祭坛外形成一圈混沌的帘幕,祭坛之下却维系着一种死寂的冰冷稳定。玄冥葬棺悬浮在离冻土一尺之上,幽暗的光芒微弱却恒定,如同风中残烛找到了短暂避风处。张天赐的意识深锁在这濒临破碎的核心中,全部的感知,都被两座沉重的大山占据。

第一座山,是玄墨龙棺壁上那道触目惊心的裂痕。蚀魂法则的余毒如同最狡猾阴险的附骨之蛆,永不停歇地啃噬着裂痕边缘摇摇欲坠的金色守护屏障。每一次无形的齿牙撕咬,都带来一阵刺入灵魂的阴冷剧痛,清晰地烙印在张天赐的意识里。他将几乎全部心神都死死钉在这里,驱动着那仅有的、从祭坛边缘汲取来的稀薄寒气,将它们淬炼成针尖般精细、冰水般柔和的寒流,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冲刷”着裂痕区域。这些寒流如同一层薄而坚韧的冰膜,覆盖在被侵蚀的部位,强行冷却那些蚀魂黑气的活性,并不断安抚、加固着受损最严重的屏障节点。他像一个在惊涛骇浪中拼死堵住船底漏口的船匠,精疲力竭,却丝毫不敢松懈。

第二座山,则是守护这个动作本身带来的沉重负荷。维持龙棺屏障的动态平衡,像背负着一个无形的枷锁,消耗的不仅是能量,更是空间感知上的巨大压力。每一次调动力量去“缝补”屏障,都仿佛在狭窄的牢笼中艰难转动躯体,摩擦着他灵核上密布的裂痕,带来持续的撕裂痛楚和心神上的极端疲惫。他的整个存在,都因这不间断的付出而发出低沉的呻吟。

在这种极端专注的维系下,时间几乎凝固。直到某一刻——

咔嗒。

一声极轻微、却又因死寂而被无限放大的响动,蓦地从葬棺后方传来!像是结冻的岩石内部,有什么东西绷紧、断裂。

几乎是张天赐残存感知的极限,他感觉到那具原本像岩石般纹丝不动的星墟旅者石躯,其接触冻土的一侧腰部位置,似乎极其微不可察地……挪动了一下!

就像一块彻底冻僵的尸体,在被风吹拂时,关节发生了极其细小的错位。紧接着,一种极其独特、微弱到极致的气息,如同寒夜草叶尖上凝结的冰露第一次反射星辉,从石躯内部那死寂的冰冷中,挣扎着逸散出来。它既非祭坛的森寒,亦非葬棺的幽暗,更非龙棺的神圣或蚀魂的污秽,而是一种带着亘古悠远意味的、冰冷的、孤寂的……像是星辰碎片蒙尘千万年后,终于透出的一丝微弱“星尘”气息。

这变化微小到了极点,没有能量的激烈涌动,没有形态的明显改变,仅是一丝气息的改变和位置的几寸移动。甚至不足以引起祭坛的任何明显反应。

然而,对于此刻所有心神都如同绷紧钢丝的张天赐来说,这细微的变化却无异于黑暗寂静中突然点燃了一根火柴!他的意识核心猛地一震!

葬棺表面稳定流转的微弱幽光瞬间出现一丝强烈的波动!不是来自外力的攻击,而是他内在守护节奏被打乱的结果!

“什么东西?!”一股极度紧张的意念几乎不受控制地迸发出来,瞬间锁定了那具匍匐的石躯!

就在他心神被石躯这突然出现的异常变动牵走的刹那——

龙棺裂痕深处!

那被寒流勉强压制的蚀魂黑气,仿佛早已蛰伏等待这个破绽的毒蛇,瞬间捕捉到了屏障守护者那一刻的精神缝隙!它们猛地爆发出更强的侵蚀之力,贪婪而恶毒地扑向一处刚刚被张天赐费力稳固下来的薄弱节点!

呲——嗤!

一阵更尖锐、更猛烈的蚀魂阴寒剧痛,如同冰冷的钢针扎入骨髓,狠狠刺进张天赐的灵核!这股剧痛如此突然剧烈,带着“守护不力”的撕裂感和对棺内安危的极端焦虑,几乎让他那本就摇摇欲坠的灵核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悲鸣!

剧痛让他近乎涣散的目光倏地收回,死死钉回龙棺裂痕!惊怒交加!

“该死!”纯粹是守护本能的驱动,他疯狂地压榨着自身,强行切断对石躯的所有关注,将骤然混乱的心神重新强行凝聚、压下!

这一次,需要调动的守护寒气比之前多得多!为了瞬间扑灭黑气的反扑之火,他不得不强行从自己维持葬棺核心稳定的份额里,狠命抠出一大股冰冷的力量,不顾自身灵核瞬间加重的撕裂刺痛感,粗暴地灌向裂痕爆发点!这些寒流不再精细温和,它们带着怒意和仓促,像骤然倾泻的冰瀑,猛烈冲刷着那处翻腾起黑气的裂口!

刺耳的腐蚀声在感知中响起。爆发点处的蚀魂黑气被这股冰冷的“洪水”强行淹没、击退。裂痕边缘,那些由圣凰血脉自发形成的、细密缠绕的金色修复纹路,在寒流的冲击和黑气的反扑下剧烈闪烁,被撕扯得更远,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捕捉的无意识惊悸感,如同被冰水浇透的伤者一声压抑至极的闷哼,从龙棺最深处逸散出来。张天赐的心猛地一揪。

好一阵过去,那裂痕处的暴动才在更大量寒流的冲击下被重新压制下去。代价是张天赐灵核的刺痛感更甚,以及龙棺裂痕边缘那道被强行撕开的金色圣纹,似乎变得暗淡了一分,也更纤细了一些。

葬棺表面的幽光剧烈波动许久,才缓缓平息,重新趋于稳定,但那份稳定之下,浸透了更深沉的疲惫和无言的懊悔。

他重新聚焦守护屏障,将所有的注意力再次死死锁定龙棺裂痕。这一次,他甚至不敢再分出一丝多余的心力去探查身后那具石躯。它依旧保持着那个别扭的姿势——腰部一侧微微翘起,在霜雪覆盖下,像一块不小心歪斜了角度的顽石。但有了之前的教训,张天赐只敢用最外围、最模糊的感应,极其谨慎地笼罩着它,任何一丝气息的改变、位置的可能移动,都会让他的核心不自觉地产生如临大敌的紧张痉挛,但他再也不敢因它而动摇守护龙棺的根基。

祭坛依旧沉默。风雪在白骨间编织着不变的呜咽。在这片幽蓝与森白构筑的孤寂之地,一棺、一棺、一石躯……三者之间形成了一种极度脆弱又无比紧张的僵持。细微的星尘气息在石躯冰冷的表层下似乎流动得缓慢了一分,像是感知到了那份冰冷的、锁定着自己的巨大警惕,暂时收敛了行迹。

沉重的压力没有丝毫减少,反而因为身后那个无声的、可能存在变数的“邻居”,而绷得更紧。每一息维持守护的过程,都变成了一场更加耗尽心力的冰冷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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