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秘境:庐山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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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彭泽贝母铸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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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杏谷的入口在身后无声闭合,冰冷的岩壁重新隔绝了两个世界。董柏站在清虚观废墟的风雨之中,浑身上下却无一丝湿冷。一层极其微弱的、近乎无形的温润光晕笼罩着他,将倾盆的雨水隔绝在外——这是灵枢真元初步外放、沟通天地水气形成的自然护持。

他微微闭目,再睁开时,瞳孔深处那流转的草木光点已然隐去,唯剩一片深潭般的沉静。然而,世界在他眼中已截然不同。无需刻意催动玉圭或真经,一种全新的、如同本能般的感知已悄然开启——**草木视界**。

目光扫过废墟。断壁残垣不再是冰冷的石块,他能清晰地“看”到岩石内部蕴含的、如同沉睡巨兽般沉稳厚重的土行元炁脉络;覆盖其上的湿滑苔藓,传递着顽强而湿润的生命韵律;甚至那些在雨中飘摇的、刚刚被符阵净化后焕发微弱生机的野草嫩芽,其内部微弱的元炁流转也清晰可辨。空气不再虚无,无数细微的、代表不同属性的生命能量因子——水的清冽、火的余温(来自符阵爆发残留)、土的厚重、木的生机——如同流动的彩色光点,交织成一张立体的、充满生机的能量图谱。

听觉也发生了蜕变。风雨的咆哮、远处松涛的呜咽、甚至泥土中蚯蚓蠕动的微响,都清晰地被捕捉、分辨。但最奇异的,是“听”到了草木无声的“语言”。那几丛新发的嫩草,传递着劫后余生的“欣悦”和吸收雨水的“满足”;旁边一棵被雷劈断半截的老槐树,则散发着沉郁的“哀伤”和对新枝的“期盼”。

这就是《灵枢本草经》带来的蜕变!沟通万物,洞察本源!董柏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远比之前浑厚坚韧的灵枢真元,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盈全身。

他的目光,冰冷地投向废墟入口处。

蝰蛇和另外两个泰和生科的爪牙,依旧在泥泞中痛苦地挣扎蠕动。符阵最后的爆发性净化,不仅重创了他们的身体(体内积累的地疠阴毒被强行驱散引发的反噬),更灼伤了他们的视觉神经。三人如同瞎眼的野兽,在泥水中翻滚呻吟,脸上混杂着痛苦、恐惧和极度的怨毒。

董柏一步步走近,脚步落在湿滑的瓦砾上,无声无息。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瞬间笼罩了三人。

“谁?!是谁?!”蝰蛇最先感应到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挣扎着抬起沾满污泥的脸,仅剩的、布满血丝的独眼(另一只被强光灼伤)惊恐地扫视着风雨,手中的枪早已不知丢在何处。

“目标……是目标!他没死!他出来了!”另一个家伙惊恐地尖叫,试图去摸掉落在泥水里的地疠诱发器。

董柏没有说话。他只是抬起右手,食指指尖,一缕极其凝练、温润如玉的淡青色真元悄然汇聚。心念微动,真元离指而出,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最灵巧的刻刀,精准地射向蝰蛇腰间一个不起眼的黑色通讯器!

“嗤!”一声轻响,通讯器瞬间被洞穿、烧毁,冒出一缕青烟。

“啊!”蝰蛇腰间一痛,发出惊怒的惨叫。

“你们的‘眼睛’和‘嘴巴’,暂时不需要了。”董柏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穿透风雨清晰地传入三人耳中。他需要时间,不能让他们立刻引来更多麻烦。

蝰蛇仅剩的独眼中爆发出极度的怨毒和一丝难以置信:“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刚才那光……那谷……”

“怪物?”董柏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指尖那缕淡青真元并未散去,反而如同灵蛇般在他指间缭绕。“比起你们用那东西(目光扫过泥水里的地疠诱发器)制造出的‘怪物’,我算什么?”

他不再看地上如同烂泥的三人,目光投向风雨更急、云雾翻涌的五老峰深处。玉圭在手,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就在这五老峰某处险峻的峡谷地带,一股强烈的、人为诱发的污秽波动正在扩散!正是这股波动,与灵枢核心被污染的区域遥相呼应,如同毒瘤的根须在疯狂汲取养分!

“石钟山方向……他们在加速行动。”董柏眼神一凝,不再停留。他需要立刻赶去阻止,同时寻找彻底解决灵枢核心污染、救出祖父的契机!这三人,不过是癣疥之疾。

他转身,一步踏出,身影如同融入风雨的幽灵,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废墟后方的密林之中,速度快得只在泥泞的地面上留下几道浅得几乎看不见的湿痕。

“追!不能让他跑了!”蝰蛇挣扎着嘶吼,仅剩的独眼死死盯着董柏消失的方向,充满了疯狂,“启动B计划!通知‘地师’,目标已出现!让他启动‘锁龙桩’!封锁下山的所有通道!逼他往‘虎跳涧’方向!”

“蝰蛇哥……我们的通讯器……”一个手下捂着剧痛的眼睛哭丧着脸。

“废物!”蝰蛇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忍着剧痛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更小巧、如同胶囊般的紧急信号发射器,狠狠按下了上面的红色按钮!一道微弱的、特定频率的信号脉冲,瞬间穿透风雨,射向五老峰深处!

“老大……还有教授那边……”

“管不了那么多了!‘地师’知道该怎么做!快!用止痛针!眼睛看不见就用耳朵!用仪器!给我追!”蝰蛇状若疯魔,掏出强效止痛针扎进自己大腿,又摸索着从装备包里掏出一个备用的、类似声呐探测仪的装置,“他跑不远!那谷里的东西,他肯定带出来了!抓住他,我们就能翻身!”

注射了强效药物,暂时压下了部分痛苦,蝰蛇三人如同输红了眼的赌徒,凭借着仪器对异常能量(董柏身上残留的灵枢气息)的模糊追踪,以及一股亡命徒的狠劲,跌跌撞撞地冲入密林,朝着董柏消失的方向追去。风雨中,他们的身影狼狈而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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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老峰深处,“虎跳涧”。

这是一条被两座刀削斧劈般险峰夹峙的幽深峡谷。谷底乱石嶙峋,一条因暴雨而变得异常狂暴的山涧如同发怒的银龙,在巨石间奔腾咆哮,激起漫天水雾,轰鸣声震耳欲聋。峡谷两侧是近乎垂直、湿滑无比的峭壁,长满了湿漉漉的苔藓和带刺的藤蔓。

此刻,峡谷入口处,气氛肃杀。

四个穿着与蝰蛇同款、但装备更加精良的“泰和生科”人员,正神情紧张地操作着几台造型奇特的设备。其中三台,呈三角方位深深打入谷口的地面,顶端闪烁着幽蓝的电弧,发出低沉而稳定的嗡鸣。这三台设备之间,无形的能量场相互连接,形成了一道肉眼不可见、却足以扭曲空气的力场屏障,将虎跳涧的入口彻底封锁!这正是蝰蛇口中的“锁龙桩”——强力的电磁力场发生器!

第四台设备则更加庞大,被安置在力场屏障之后。一个穿着深灰色唐装、面容干瘦阴鸷、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正是蝰蛇口中的“地师”),正闭目盘坐在设备前。他双手结着一个古怪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词。那台设备并非科技造物,更像一个古老的青铜罗盘与复杂电子元件的诡异结合体,中心镶嵌着一块不断闪烁着污秽黑芒的、人头大小的暗紫色晶石——**衰变结晶**!仪器正将地师的精神力与衰变结晶的污秽能量混合,转化为一种无形的、带着强烈侵蚀和干扰的波动,源源不断地注入前方的力场屏障之中!

“地师,蝰蛇的信号!目标被逼过来了!预计三分钟内到达谷口!”一个操作员看着手中仪器闪烁的红点,紧张地汇报。

地师猛地睁开双眼,眼中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浑浊的暗黄,如同毒蛇的竖瞳!他干瘪的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很好。锁龙桩已开,加上老夫的‘秽灵干扰’,任他有通天本事,也休想强行闯过!等他被堵在谷口,蝰蛇他们从后面包抄,便是瓮中捉鳖!启动‘地脉扰乱仪’,让这山涧……再热闹点!”

“是!”操作员立刻按下另一个按钮。

安置在狂暴山涧旁的一台方形仪器顶部,一根粗大的金属探针猛地刺入地面!仪器发出刺耳的尖啸!一股强烈的、带着破坏性频率的震动波被注入地底!

“轰隆隆——!”

本就因暴雨而松动的山体岩层,在这人为的强力震动干扰下,发生了恐怖的连锁反应!峡谷两侧高耸的峭壁上,无数巨大的岩石在剧烈的震颤中开始松动、滚落!大大小小的山石如同暴雨般砸向下方的山涧和狭窄的谷道!一时间,落石如雨,泥浆飞溅,峡谷内烟尘弥漫,轰鸣震天,如同末日降临!狂暴的山涧被巨石堵塞,水位瞬间暴涨,浊浪滔天!

虎跳涧,瞬间从险地变成了绝地!前有被污秽能量加持的力场屏障阻挡,后有追兵,两侧是不断崩塌的山崖和汹涌的浊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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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虎跳涧变成死亡陷阱的同时,一道身影如同穿林而过的疾风,在陡峭湿滑的山脊上疾驰!正是董柏!

他的速度极快,身体在嶙峋的怪石和茂密的林间展现出惊人的灵活,每一次落点都精准地踏在最稳固的着力点上,仿佛与整座山林的韵律融为一体。草木视界下,前方的地形、落石的风险、甚至空气中细微的能量流向都清晰可辨,让他能提前规避危险,选择最优路径。

然而,当他接近虎跳涧入口,看到那扭曲空气的力场屏障,感受到屏障上附加的、令人作呕的污秽干扰波动时,脚步猛地一顿!身后,蝰蛇三人如同跗骨之蛆,凭借仪器和亡命徒的狠劲,也正嘶吼着从密林中冲出,枪口和那台备用的小型地疠诱发器再次对准了他!

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峡谷内传来的、那震耳欲聋的山崩地裂之声!以及玉圭传来的、前方地脉被强行扰乱引发的剧烈紊乱波动!

前有狼,后有虎,天崩地裂!

“小子!看你往哪跑!”蝰蛇仅剩的独眼布满血丝,带着疯狂的快意,狞笑着扣动了扳机!同时,他身旁的手下也启动了小型地疠诱发器!

“砰!砰!砰!”子弹呼啸!

“嗡——!”阴冷的污秽波动再次笼罩!

董柏眼神冰寒,身形在间不容发之际猛地向侧方一块巨大的卧牛石后闪去!子弹擦着岩石边缘溅起火星!地疠的阴寒气息也如影随形!

然而,更大的危机来自峡谷!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撕裂雨幕,带着刺耳的呼啸,朝着董柏藏身的巨石狠狠砸落!是山崩的落石!

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董柏的目光猛地锁定在峡谷入口处、力场屏障边缘的岩壁上!那里,在湿滑的苔藓缝隙间,顽强地生长着一小片不起眼的、叶片呈心形、边缘带着细密绒毛的草本植物——**彭泽贝母**!九江本地特有的草药,性味苦甘微寒,归肺经,清热润肺,化痰散结,其根茎蕴含的生机,坚韧而绵长!

草木视界下,这片贝母传递出的生命韵律,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韧!如同扎根岩缝,任尔东西南北风!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划过董柏脑海!《灵枢本草经》中关于调和阴阳、引草木之灵构筑守护的秘法瞬间清晰!

来不及思考!董柏将手中的杏林玉圭猛地插在身前湿滑的岩石缝隙中!玉圭顶端碧绿荧光大放,瞬间沟通脚下大地,引动一股精纯的土行元炁!同时,他双手十指如穿花蝴蝶般急速结印!体内的灵枢真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混合着玉圭引动的土行元炁,化作无数道细密的、闪烁着温润黄光的能量丝线,如同灵蛇出洞,精准地射向岩壁上那一片彭泽贝母!

“以土为基!引贝母之灵!铸我坚城!御!”

董柏的意念如同惊雷!

“嗡——!”

那一小片看似柔弱的彭泽贝母,骤然爆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坚韧光华!每一株贝母的叶片都如同碧玉般通透,根茎处涌出磅礴的、带着清凉药香的坚韧生命力!董柏射出的土黄色能量丝线,瞬间与贝母的生命力完美交融!

一面半圆形的、凝练如实质的护盾,在董柏身前瞬间成型!

护盾并非光幕,而是由无数微缩的、交织着土黄元炁与碧绿贝母灵纹的叶片虚影构成!叶片层层叠叠,边缘流淌着坚韧的光泽,如同最坚固的藤甲盾牌!盾面之上,一个清晰的、由能量勾勒的贝母图案熠熠生辉,散发出一种百折不挠、守护生机的强大意志!

**贝母灵盾!**

“轰!!!”

磨盘大的落石狠狠砸在刚刚成型的贝母灵盾之上!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峡谷口炸开!狂暴的冲击力让灵盾剧烈地凹陷、波动!构成灵盾的无数贝母叶片虚影疯狂闪烁、明灭!董柏浑身剧震,脸色一白,体内真元如同开闸洪水般倾泻而出,支撑着灵盾!玉圭插地的岩石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然而,贝母灵盾终究没有破碎!那源于大地土元与彭泽贝母坚韧生机的双重守护之力,硬生生扛住了这足以将钢铁都砸变形的恐怖冲击!落石在盾面上撞得粉碎,碎石混合着泥浆四散飞溅!

几乎在落石撞击的同一瞬间!

“噗!噗!噗!”蝰蛇三人射来的子弹,也狠狠撞在灵盾侧面!

“滋啦——!”小型地疠诱发器释放的阴冷污秽波动,也如同跗骨之蛆缠绕上灵盾!

子弹被坚韧的叶片虚影层层阻滞、弹开!污秽波动触碰到贝母灵盾表面那清凉坚韧的生命力,发出刺耳的消融声,被迅速净化中和!灵盾的光芒虽然剧烈波动,却依旧稳固如山!

“不可能!”蝰蛇三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由不起眼小草构成的奇异光盾,竟然挡住了落石和子弹?!连地疠波动都无效?!

峡谷入口力场屏障后,盘坐的地师也猛地睁开浑浊的黄瞳,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和难以置信:“草木化灵?!引地脉为基?!好小子!竟已窥得几分《灵枢》真意!”

烟尘碎石弥漫中,贝母灵盾缓缓消散。董柏的身影重新显露。他脸色微白,气息有些不稳,但眼神却锐利如初。他缓缓拔出插在岩石中的杏林玉圭,玉圭光华流转,仿佛在呼应主人刚才的壮举。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惊骇欲绝的蝰蛇三人,又望向峡谷入口那扭曲的力场屏障和屏障后那个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唐装老者(地师)。虎跳涧内,山崩落石依旧,浊浪滔天。

前路虽险,但刚才那凝聚了彭泽贝母坚韧之灵与大地厚土之力的守护之盾,已铸就了他心中无可撼动的信心。

这浔阳的山,这浔阳的草,便是他董柏最坚固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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