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浩瀚的广场，数万人的目光，以及全网直播前亿万观众的视线，都凝固了。

人们脸上的震撼、期待、狂热，尽数僵硬，仿佛一尊尊瞬间被石化的雕塑。

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了。

高台之上，朱定国脸上的激动瞬间凝固，嘴巴微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白静怡和张立杰脸上的表情，更是从天堂直坠地狱，充满了荒谬与不可置信。

柳如月的笑容，也僵在了她那张精致的脸上。

她眼中的狂喜与骄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是错愕，是无法理解。

这是……什么？

一个奶娃娃？

这难道是什么强大诡异的伪装吗？

一定是！

十八级圆满的诡力，怎么可能只契约出一个婴儿！

就在所有人都在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的时候，高台一侧，负责检测诡异等级的仪器，终于完成了分析，发出了一声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音，响彻整个广场：

“滴——”

“契约诡异：未知。”

“综合能量波动评定……等级——E！”

E级！

最低级的E级！

这个“E”字，如同一柄无形的九天神锤，轰轰的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轰！

死寂的广场，瞬间炸开了锅。

“E级？我没听错吧？检测仪器是不是坏了？”

“怎么可能！十八级圆满的天才，契约了一个E级的婴儿？这简直是三百年……不，是御诡时代以来最大的笑话！”

“天妒英才？还是说，他之前的十八级诡力都是假的？是嗑药嗑出来的？”

“完了……流天学院的笑话，龙国的笑话！刚才吹得有多高，现在摔得就有多惨！”

嘲讽、质疑、怜悯、幸灾乐祸……无数道复杂的目光，化作利剑，齐刷刷地刺向了石碑前那道孤高的身影。

全网直播的弹幕，更是从之前的满屏“SSS”，变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和“哈哈哈”。

【E级战神，恐怖如斯！】

【笑死我了，年度最佳喜剧！史上最强天赋，配史上最弱诡异！】

【这下好了，压轴登场，变成了压轴出丑！】

高台上，朱定国脸色铁青，一屁股坐了回去，浑身的气息都紊乱了。

他身旁的白静怡和张立杰，也是面如死灰。

他们赌上学院的声誉，为季临渊造势，结果却等来了这样一个荒诞到极点的结果。

而人群中，柳如月的脸色，已经从错愕变成了苍白，再从苍白，化为了羞愤与冰冷。

她感受着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尤其是她的追求者，林家三少林辰那边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嗤笑声，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当众扇了无数个耳光。

她看着台上那个依旧平静的季临渊，以及他脚边那个还在吮吸手指的E级婴儿，眼中的柔情蜜意，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厌恶。

废物！

一个契约了E级诡异的废物，哪怕他诡力再高又如何？没有强大的诡异作为战力，他未来的成就，已经一眼看到了头。

他再也不是那个能带给她无上荣耀的天之骄子，而是一个会让她沦为整个中都笑柄的耻辱。

在无数道目光的洪流中，季临渊缓缓垂下眼帘，看向了自己脚边的这个小东西。

那粉雕玉琢的婴孩，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注视，也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婴孩忽然咧开嘴，对着季临渊笑了。

那笑容，纯真无邪，不含一丝杂质。

看着眼前这个宝宝，季临渊的心，如万古冰川下的深海，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他那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婴孩，也倒映着周遭那一张张从狂热、期待，瞬间扭曲为错愕、荒谬的脸。

E级。

这个字母，像是一根引线，在死寂的广场上燃烧了三息之后，骤然引爆了一座名为“嘲弄”的火山！

“噗……哈哈哈！E级！我没听错吧？一个E级的奶娃娃？”

“十八级诡力圆满，引动万诡碑本源，就为了契约一个连诡兽都算不上的婴儿？这是何等的气运，才能做到如此精准地避开所有正确答案！”

“流天学院的天之骄子？龙国的未来擎天之柱？我看是龙国未来的超级奶爸吧！哈哈哈哈！”

“这就是我们的天才啊，啧啧啧，真是让我们这些凡人望尘莫及，自愧不如！”

压抑了数年的嫉妒，在此刻化作了最尖酸刻薄的利刃。

那些曾经只能仰望季临渊背影的学子，此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们的笑声肆无忌惮，他们的目光充满了病态的快意。

天骄陨落，神话破灭，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让庸人感到慰藉了。

直播间内，弹幕早已不是“？”和“哈哈哈”，而是化作了恶毒的狂潮。

【废物！浪费了如此天赋！】

【年度最大小丑！建议流天学院直接开除，别留着丢人了！】

【这下好了，他女友柳如月可是A级裂口女，以后怕不是要上演一出‘我的女友是A级，我的诡异是E级宝宝’的家庭伦理剧？】

柳如月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极致的羞愤。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那些曾经艳羡的目光，此刻都变成了赤裸裸的同情与讥讽。

尤其是林家三少，林辰。

他拨开人群，大步走了过来，他身旁那尊A级的魔甲战士，通体覆盖着漆黑的金属铠甲，散发着冰冷的杀伐之气，与季临渊脚边那个流着口水的婴儿，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

“临渊兄，恭喜啊。”

林辰的笑容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以十八级圆满之力，契约传说中的E级‘奶嘴战神’，此等壮举，三百年来，不，自有御诡史以来，你都是第一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他身后的几个跟班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林辰不再看季临渊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他转向柳如月，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而充满侵略性：“如月，你看到了。有些人，生来就是凤凰，而有些人，不过是披着孔雀羽毛的草鸡，风一吹，就露出了原形。”

他向前一步，声音充满了磁性与诱惑：“一个契约了E级废物的家伙，已经配不上你了。你的未来，应该与真正的强者并肩，站在云端，而不是陪着一个废物，在泥潭里被人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