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怪异的访客 下

“哼！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他愤愤不平地将报纸“啪”地一下拍到桌子一角，震得碗碟轻颤。随即又像是忘了刚才的愤怒，迅速夹起一大块漂亮的寿司，整个塞进嘴里。瞬间，鲜甜的米粒、爽脆的黄瓜、滑嫩的海胆在口中爆炸开来，美味得让他瞬间眯起了眼睛。

他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放松，眼角甚至舒展出细细的皱纹，发出满足的喟叹：“哦——！真绝了！今晚的寿司怎么这么好吃啊！”

他边感叹，手也没闲着，飞快地又夹起一块，仿佛要抓住这份稍纵即逝的极致美味。

毛利兰看着父亲的反应，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她小心地夹起一小块寿司放进自己碗里，并没有立刻吃。

她的左手在桌下不自觉地绞紧了围裙带，指尖因为用力微微泛白，声音也比平时低了几分：“那个……爸爸……其实，今天事务所的信箱里，收到了一封特别的委托信……”

她停顿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才鼓起勇气继续，眼神闪烁不敢看父亲：“是……是美国纽约寄来的。有人想委托你帮忙解决一起案件。”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头也微微垂了下去，盯着碗里的米粒。

“啥？”毛利小五郎的筷子“当啷”一声顿在半空，筷尖的米粒都震落了几颗。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侧过身体，斜睨着女儿，鼻孔不自觉地张大：“纽约？开什么国际玩笑！我们这小庙哪里招待得动美国菩萨？接了这种跨国委托，光是路费就够喝一大壶！退掉退掉！”

他烦躁地挥舞着筷子，像是要驱赶什么不祥之物。

“可是……我们已经来不及退掉了……”毛利兰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小巧的贝齿无意识地咬住了下唇内侧的软肉，留下浅浅的印痕。她放下筷子，双手在桌下握得更紧了。“因为……委托人直接把委托费的定金……全都寄送过来了……而且……那笔钱……我们已经用掉了。”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无奈和不易察觉的颤抖。

“用完了？！！”毛利小五郎像被针扎了屁股，猛地从椅子上挺直了腰背，下巴都快惊掉到餐桌上，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女儿，仿佛要确认她是不是在讲天方夜谭。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桌上的美味佳肴，尤其是那盘精致昂贵的寿司拼盘，再联想到今晚伙食的异常丰盛，一个荒谬却合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脑中的迷雾。

他捏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指着那盘寿司，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该……该不会！这…这些寿司？！今天这顿饭？！用的就是那个订金？？”

“是……是的。”毛利兰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肩膀彻底垮塌下来，沉重地点了点头，连睫毛都低垂着不敢抬起，“那笔钱就放在信箱里，我还以为是上周……完成委托后的尾款到了……”她的指尖冰凉，缓缓说道。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低，低着脑袋，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窘迫：“因为……因为我们账上真的……已经没钱了。爸爸之前赌马输掉的一大笔，还有楼下波罗咖啡厅的欠账没结清，再加上这几天的生活费……每一笔都……”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沉重的生活压力。

“呼……”一直安静喝着自己那杯茶的柯南，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吐息。他端着小小的茶杯，杯中的茶汤映着他冷静思索的眼眸。他微微眯起眼睛，小口啜饮着温热的茶水，心里已然一片雪亮：“果然…难怪今天的食材如此高档，口感远超平时。原来是委托人提前‘赞助’的餐费啊。”

他那远超外表年龄的思维已经在飞速运转，分析着这个不寻常委托背后的含义，端着茶杯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光滑的瓷壁。

“岂有此理！”毛利小五郎气得额角青筋再次暴跳，他用筷子狠狠戳向盘中的一块寿司，几乎是带着“杀气”叉了起来，一把塞进嘴里泄愤般地咀嚼着，含糊不清地吼道：“钱都用了！那，那封鬼委托信呢？到底写了什么？！”

他咀嚼的力度之大，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是在啃仇人的骨头。

毛利兰从口袋里掏出那封被她捏得有些褶皱的信，小心翼翼地推到大叔面前的桌面上，手还没完全收回就赶紧小声解释：“信里说得很简单，就是请你接手调查一起事件，具体的细节……委托人会在明天亲自登门来和你详谈。信封里当时只有这张支票和这封信……”

她的手指在收回来时，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哼！”毛利小五郎看也不看那信，只用鼻孔喷出一股气，满脸的轻蔑和不以为然。他又夹起一块寿司，塞得满嘴鼓胀，声音含混地冷嘲：“亲自登门？又是这种自以为是的有钱佬，估计是想花钱雇我这个名侦探去他的什么破酒会当吉祥物！这些上流社会的人啊，吃饱了撑的就喜欢玩这种无聊把戏！”

他摇着头，嘴角撇着，满脸写着“老子看透了你们这些人的把戏”。

“希望……真的只是这样吧……”柯南放下茶杯，细小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收拢，指节在杯壁上微微泛白。他安静地听着，目光低垂落在茶汤浮动的涟漪上，内心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激起了一圈圈不详的波纹，一种近乎直觉般的警惕感悄然弥漫开来。

有什么麻烦的事情，似乎正循着这封“高价寿司”的气息，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