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袭击二
第3章 袭击二
守卫站直身体,面罩下传来一声轻蔑的冷哼。他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哒的轻响,那双冷漠的眼睛俯视着地上蜷缩颤抖的女人,如同看着一只不自量力的虫子。他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向掉落的电击棍,靴子踏地的声音在空旷的养殖场里回荡,带着死亡的节奏。
刘依依蜷在地上,剧痛让她几乎窒息,视野边缘阵阵发黑。死亡的阴影冰冷地笼罩下来。守卫的身影在她模糊的视线里逐渐放大,如同无法逾越的山峦。绝望像冰冷的毒液,瞬间注满四肢百骸。不!绝不!不能死在这里!死在这个像垃圾一样的地方!
她的手指在冰冷的地面上痉挛般地抓挠着,指甲刮擦着光滑的金属,发出刺耳的噪音。突然,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带着棱角的异物。
是刚才从支架上滚落时,在混乱中撞到清洁用具堆而掉下来的一块东西。一块废弃的、用于打磨金属边缘的三角形金刚石磨片!只有半个巴掌大小,边缘在顶光下闪烁着极其细微、却无比致命的锐利寒光。它像一块沉默的墓碑碎片,躺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
守卫弯下腰,粗壮的手指伸向地上的电击棍。
就是现在!
刘依依体内最后残存的那点生命力,混合着滔天的恨意和玉石俱焚的决绝,轰然爆发!她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不是痛苦,而是最原始的、撕裂一切的杀意!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用尽全身力气从地上一跃而起,完全不顾及那几乎让她昏厥的腰肋剧痛!她的身体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狠狠撞向正弯腰的守卫!
守卫完全没料到这只垂死的虫子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和速度。他被撞得一个趔趄,重心不稳地向后踉跄了一步,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愕。
就是这瞬间的失衡!
刘依依的右手,紧握着那块边缘锐利的三角形金刚石磨片,如同握着命运本身赐予的断刃,带着全身的重量和所有燃烧的恨意,狠狠向上刺出!目标不是心脏,不是咽喉,而是守卫因为惊愕而微微张开的、没有面罩保护的脖颈侧面!那里,颈动脉在皮肤下有力地搏动。
噗嗤!
一种令人牙酸的、钝器撕裂皮肉和坚韧组织的可怕声音响起。滚烫的、带着浓烈铁锈味的液体猛地喷溅出来,溅了刘依依满头满脸。那温热的触感,带着生命的腥甜,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守卫的动作瞬间凝固了。
他身体猛地一僵,那双冷漠的眼睛骤然瞪大到极限,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迅速扩散的死亡阴影。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漏气般的怪响。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捂住喷涌的伤口,但力量如同退潮般迅速从他强壮的身体里流逝。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像一截被伐倒的沉重木头,轰然砸在冰冷光滑的金属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鲜血从他脖颈的恐怖伤口里汩汩涌出,迅速在银亮的地面上蔓延开一片刺目的猩红,像一朵骤然绽放的、绝望的地狱之花。
刘依依被喷涌的鲜血淋得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她脱力地跪倒在守卫还在微微抽搐的尸体旁,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耗尽一切后的虚脱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钻进她的鼻腔,直冲大脑,让她一阵阵恶心反胃。她看着自己沾满粘稠鲜血的双手,还有那块染成暗红色的金刚石磨片,胃部剧烈地痉挛起来,几乎要呕吐。
但时间!时间就是一切!
她强行压下翻腾的恶心和眩晕,猛地扑向守卫的尸体。手伸向他腰间,一把扯下那个闪烁着微弱绿光的短途通讯器,看也不看就塞进自己囚服的口袋。冰冷,坚硬,带着守卫的体温。
接着,她颤抖的手指摸向尸体制服内侧一个隐蔽的口袋——那是她刚才撞击时感觉到的硬物。指尖触碰到一个光滑的、塑料质感的小方片。
抽出来。一张淡蓝色的ID通行卡。上面印着守卫冰冷麻木的证件照和一个名字:王强。下面印着通行权限区域:“C区(清洁维护)”,“D区(废物处理)”。没有更高权限,但足够了!这是通往“外面”的钥匙!
她死死攥住这张染血的卡片,如同攥住溺水者唯一的浮木。然后,她挣扎着站起来,踉跄着走向那扇通往外界、厚重冰冷的金属密封门。门旁的控制面板闪烁着幽蓝的微光,一个长方形的卡槽如同沉默的入口。
她将染血的ID卡用力拍在感应区上。
嘀——
一声清脆的电子音。厚重的金属门内部传来一阵液压装置启动的低沉轰鸣。门缝里透出一线微光,带着外面世界浑浊的空气和一种……自由的味道?
门缓缓向一侧滑开。
门外,不是阳光,不是绿树。是一条狭窄、肮脏、光线昏暗的金属通道。墙壁斑驳,布满污渍和锈迹,各种粗大的、包裹着黑色绝缘层的管道如同丑陋的巨蟒盘踞在头顶和两侧,发出沉闷的流体输送声和机器运转的嗡鸣。
空气更加污浊,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味、金属锈蚀味、垃圾腐烂的酸臭味,还有一种……无数底层生命挣扎求生所散发出的、令人窒息的、混杂着汗水和绝望的体味。通道深处传来模糊不清的、可能是机器运转也可能是人声的嘈杂噪音。
这里,就是穹顶之下的“雾区”——新京市的溃烂伤疤,被遗忘者苟延残喘的泥沼。冰冷、肮脏、混乱,散发着金属和绝望的腥气。但刘依依看着这片污浊的黑暗,沾满血污的脸上,那双死寂了五年的眼睛深处,却第一次燃起了微弱却真实的光。
她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单薄的身影瞬间被通道的黑暗和污浊吞噬。身后,那扇厚重的金属门在她进入后,无声地、冷酷地再次合拢,将那片冰冷的“记忆养殖场”彻底隔绝。门缝最后消失的光线,照亮了地上那滩不断扩大的、暗红的血泊。
通道如同巨兽冰冷的肠道,蜿蜒曲折,散发着金属锈蚀和垃圾腐烂的混合恶臭。顶壁渗漏的冷凝水不时滴落,在肮脏的地面砸出一个个小水洼。
刘依依靠着冰冷的、布满油污的金属墙壁,一步一挪,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腰肋处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仿佛要撞碎胸腔。失血和剧烈的消耗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脚步虚浮如同踩在棉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