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觉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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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冰封废土的猎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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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雪统治着这片死去的土地。

风是唯一的暴君,裹挟着冰粒和旧世界的残灰,在滨城支离破碎的骨骼间尖啸。天空是凝固的铅灰色,低得仿佛随时要压垮那些残存的高楼骨架。五辆涂着斑驳雪地迷彩的战术装甲车,像几头倔强的钢铁甲虫,碾过被厚厚冰壳覆盖的柏油路。履带下传来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那是冻结的尸骸与冰层一同碎裂的哀鸣。

沈浪缩在第二辆装甲车冰冷的金属座椅上,厚重的防寒作战服裹得严严实实,却依然抵挡不住那无孔不入的寒意,丝丝缕缕钻进骨头缝里。车厢内弥漫着劣质燃油、汗水和枪油混合的浑浊气味。他呼出的白气在面罩内侧凝结成细密的水珠,模糊了视线。他抬手,用同样冻得发僵的手指抹了一下面罩。

“注意力集中,菜鸟们!”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在头盔通讯器里炸响,带着电流的杂音,是队长陆川,“别让那点寒气钻透了你的脑子!这里是‘游荡者’的餐桌,不是你们训练场的暖房!”

陆川坐在车尾的指挥位,像一块沉默的黑色玄武岩。他肩背宽阔,即使裹在臃肿的作战服里,也能感受到那股磐石般的稳定。他通过车顶的潜望镜,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一寸寸扫视着车外那片被冰雪和死亡统治的寂静废墟。他身边的副驾驶座上,副队长叶宁像一柄收在鞘中的细剑,清瘦而挺拔。她的目光透过同样结霜的观察窗,冷静地过滤着车外单调重复的残破景象,偶尔在战术平板上快速标注着坐标或可疑点。她周身散发着一种近乎冰冷的专注,让人下意识地屏息。

沈浪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作为滨城庇护所猎荒队的新晋队员,这是他第三次正式出外勤。前两次只是在相对安全的旧城区外围捡拾些可回收金属和建筑板材,运气好点能摸到几罐过期但还能吃的军用口粮。而这次深入滨城核心边缘地带,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截然不同的、令人神经末梢都为之颤栗的紧张。他知道“游荡者”是什么——庇护所对丧尸的标准称呼,冰冷、高效,不带丝毫多余的情绪。

“收到,队长!”沈浪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出,努力压下喉咙里那丝因寒冷和紧张带来的干涩。

坐在他旁边的老队员“大熊”嘿嘿一笑,用力拍了拍沈浪的肩膀,震得沈浪差点从座椅上弹起来。大熊块头惊人,即便坐着也像座小山。“小子,别紧张!就当出来看冰雕展了!瞧外面那些‘艺术品’,多‘别致’!”他粗大的手指指向车窗外。

装甲车正碾过一个巨大的十字路口。积雪覆盖了大部分残骸,但仍有令人不适的景象顽强地刺破雪层。一辆公交车扭曲的金属骨架斜插在路边商店的橱窗里,像一条冻僵的巨虫。几具姿态诡异的“冰雕”冻结在人行道上,保持着生前奔逃或扑击的最后一瞬。其中一具“冰雕”半埋在雪里,一只青灰色的手却向上伸出,五指张开,直指铅灰色的苍穹,仿佛在无声地诘问着命运。积雪之下,隐约可见大片大片深褐色的污迹,那是早已被低温凝固的、属于旧时代的血液。

装甲车沉闷的引擎轰鸣是这片死寂世界里唯一单调的节奏。车轮碾过冰层,偶尔压碎深埋在雪下的什么东西,发出令人心悸的“咔嚓”轻响。每一次这样的声音,都让车厢里本就凝重的空气再往下沉一分。新队员们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而小心翼翼,目光不安地在狭窄的车厢内和窗外苍白的废墟之间游移。就连大熊那粗豪的笑声也很快消失在压抑的沉默里。

“安静!”陆川的命令短促有力,瞬间掐灭了所有杂音,“‘信天翁’,报告前方地铁站入口情况。”

“收到,‘头狼’。”通讯器里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年轻声音,属于担任前方侦察的尖兵,“一号车已抵达预定观察点。目标:滨城中央地铁站西入口。目视确认,入口结构……相对完整。冰层覆盖严重,目测未发现近期大规模活动痕迹。但…”尖兵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带上了一丝不确定,“…入口内部光线极暗,能见度不足十米。感觉…有点太‘干净’了,不太对劲。”

叶宁纤细的手指在冰冷的战术平板上快速滑动、放大。屏幕上显示着卫星拍摄的陈旧地图,中央地铁站入口被一个醒目的红圈标记出来。她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地图显示这个地铁站连接着庞大的地下商业网络和至少三条地铁线。理论上,在极寒天气下,地下环境对‘游荡者’更具吸引力。异常的‘干净’本身就是一种高危信号。陆队,建议启用热成像扫描,覆盖入口纵深五十米范围。”

“批准。”陆川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各车注意,一级警戒。‘信天翁’,释放‘蜂眼’微型探测器,深入扫描。‘堡垒’,‘磐石’,两翼展开警戒阵型。‘长弓’,提供远程火力覆盖视野。行动!”

命令如同无形的齿轮,瞬间咬合。沉重的装甲车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履带卷起大蓬雪沫,迅速调整位置。一号车(代号“信天翁”)稳稳停在距离那黑黢黢的地铁入口约三十米处,车体侧翼一个不起眼的装甲板滑开,伴随着轻微的机械运转声,三只拳头大小、形如机械蜘蛛的“蜂眼”探测器悄无声息地弹出,落地后敏捷地分散开来,闪烁着微弱的红色指示灯,迅速消失在入口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中。

几乎同时,三号车(“堡垒”)和四号车(“磐石”)轰鸣着,一左一右驶向地铁入口两侧的废墟高地,占据了有利的防御射击位置。沉重的炮塔旋转着,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入口及其周边区域,如同钢铁巨兽睁开冰冷的眼睛。五号车(“长弓”)则向后倒车一段距离,停在相对开阔的地带,车顶的重型狙击炮塔缓缓升起,长长的枪管在风雪中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提供着致命的远程威慑。

沈浪所在的三号车(“堡垒”)占据了左侧一处半塌的银行大楼废墟作为依托。透过射击孔望出去,视野瞬间被放大。那地铁入口像一个巨大的、被冻结的伤口,镶嵌在布满冰棱和污雪的建筑基座上。拱形的入口上方,曾经象征现代交通的霓虹灯管早已碎裂扭曲,只剩下锈蚀的金属支架,在狂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呻吟。厚厚的冰层覆盖着入口台阶和两侧的墙壁,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的幽蓝色。

车厢内,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仪器运转的微弱蜂鸣以及通讯频道里偶尔传来的、简短到极致的报告声。时间仿佛被极寒冻结,每一秒都拉得无比漫长。沈浪感到自己握着突击步枪的手指有些僵硬,他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指关节,冰冷的金属触感刺激着神经,强迫自己保持绝对的警惕。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下方那个如同深渊巨口的地铁入口。叶宁副队长说的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像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他的心脏。

“蜂眼1号抵达入口大厅…未发现热源…能见度极低…冰层覆盖严重…”

“蜂眼2号进入下行通道…温度异常…比外部高约5摄氏度…有…有气流扰动…微弱…”

“蜂眼3号扫描侧翼通道…发现…发现大量凝固有机质堆积…疑似…尸骸冻块…”

尖兵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每一个词都敲打着紧绷的神经。地下温度略高、气流扰动、堆积的尸骸冻块…这些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可能性——下面并非空无一人(尸),只是它们(它们?)暂时处于某种…蛰伏状态?

就在这时!

“蜂眼3号!高能热源反应!数量…数量无法估算!正在…正在急速上升!!”尖兵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瞬间撕裂了通讯频道的死寂!

“什么?位置?!”陆川的厉喝如同炸雷。

“侧翼通道!它们…它们从冰层下面!从墙壁里!涌出来了!!目标高速移动!朝入口来了!!”

“全体!最高战斗警戒!”陆川的咆哮在狭小的车厢内震耳欲聋,带着一种撕裂空气的狂暴力量,“开火!封锁入口!别让它们冲出来!!”

最后一个字还在沈浪耳边轰鸣,下方的深渊巨口已经轰然喷发!

不是缓慢的爬行,不是零星的扑击。是真正的喷发!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裹挟着污秽的熔岩与毁灭的气息,猛烈地冲破了冰封的禁锢!

汹涌的尸潮!

它们从地铁入口那幽暗的拱顶下,从两侧被冰层覆盖的破损墙壁缝隙里,甚至是从地下管道的破口中,疯狂地、毫无理智地喷涌而出!那景象足以让最坚强的战士头皮炸裂,血液瞬间冻结。

不是零星的几只,而是成百上千!它们彼此挤压、推搡、践踏,腐烂的肢体在狭窄的空间里扭曲纠缠,发出令人作呕的、骨骼断裂和皮肉撕裂的粘稠声响。它们身上覆盖着厚厚的冰霜和污秽的黏液,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诡异油腻的光泽。大部分身体早已腐朽不堪,有的只剩下挂着腐肉的骨架在疯狂奔跑,有的腹部洞开,拖拽着冻结的内脏,在冰雪地面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只有纯粹毁灭欲的幽绿磷火,喉咙深处滚动着永无止境的、非人的嘶嚎——那是无数个痛苦、饥饿与疯狂叠加成的死亡合唱,瞬间压过了狂风的呼啸,如同地狱的丧钟在这片冰封的废墟上疯狂敲响!

“开火!开火!开火!!”陆川的怒吼在通讯频道里炸开,每一个字都像是用牙齿咬碎了迸出来的。

早已蓄势待发的装甲车火力网,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轰!轰!轰!

占据两侧高地的“堡垒”和“磐石”车顶的自动机炮率先怒吼!粗大的曳光弹链如同两条狂暴的火龙,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鞭挞在尸潮最前锋!大口径的贫铀穿甲弹轻易地将那些腐朽的躯体撕裂、粉碎、炸成漫天飞溅的污血、碎骨和冻僵的肉块!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恶臭,混合着硝烟的辛辣。

哒哒哒哒哒——!

各车侧面和尾部的射击孔同时喷吐出密集的火舌。突击步枪、轻机枪的子弹如同灼热的钢雨,泼洒向下方拥挤的尸群。弹壳如同金色的瀑布,叮叮当当地砸落在冰冷的车内地板上,迅速堆积起来。灼热的弹头钻入腐肉,穿透骨骼,带起一蓬蓬暗黑的血雾和冰屑。冲在最前面的丧尸如同被无形的巨镰扫过,成片成片地倒下,被后面汹涌而来的同类无情地踩踏成肉泥。

“手雷!覆盖入口!”叶宁清冷的声音在混乱的枪炮声中异常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数枚高爆手雷从射击孔被奋力掷出,划着死亡的弧线落入地铁入口内部和刚刚涌出的尸群中心。

轰隆!轰隆!轰隆!

剧烈的爆炸接连响起!刺眼的火光混合着浓烟和冲击波猛然膨胀开来!大块被冻硬的混凝土和扭曲的金属构件被炸得四处横飞。入口处拥挤的尸群被爆炸的气浪狠狠掀飞,残肢断臂如同黑色的雨点般抛洒开来。爆炸中心瞬间被清空了一小块,但后面更多的丧尸立刻踩着同伴焦黑的残骸,嘶吼着继续向前冲锋,仿佛那爆炸只是微不足道的涟漪。

“打得好!保持火力压制!别让它们形成冲击波次!”陆川一边操纵着车顶的重机枪疯狂扫射,一边对着通讯器嘶吼,声音因为巨大的噪音而变形。

沈浪死死抵住冰冷的射击孔边缘,肩膀承受着突击步枪连续射击带来的强劲后坐力。枪口喷出的火焰映亮了他面罩下年轻而紧绷的脸。他扣动扳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每一次点射都力求精准。他看到一颗子弹精准地钻进一个正试图攀爬旁边废墟坡道的丧尸眼窝,那燃烧的绿火瞬间熄灭,头颅像个烂西瓜一样爆开。但下一秒,另一个只剩下上半身、拖着长长脊椎骨的怪物就扑到了那个位置,用只剩下骨爪的手臂疯狂地扒拉着装甲车厚重的履带护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太多了!根本杀不完!

冰冷的恐惧感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攥住了沈浪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这不是训练,不是模拟。这是活生生的、无穷无尽的死亡之潮!每一次扣动扳机,消灭的不过是这片污秽海洋中的一滴水。弹药在飞速消耗,而尸潮的冲击仿佛永无止境。它们踩着同伴的尸骸,像黑色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地拍打着装甲车组成的脆弱堤坝。沉重的车身在无数腐烂身躯的冲撞下微微摇晃,履带碾碎骨骼的声音不绝于耳。恶臭、硝烟、血腥味混合着极寒的空气,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粘稠的死亡气息,包裹着每一个人。

“陆队!左翼!三点钟方向!那些东西在爬墙!它们想翻过银行废墟!”通讯器里传来大熊惊怒交加的吼声,伴随着他手中大口径霰弹枪震耳欲聋的轰鸣。

沈浪猛地扭头向左翼望去。心脏骤然沉入冰窟!

只见银行大楼那半塌的、被冰雪覆盖的残破墙体上,不知何时竟然爬满了密密麻麻的丧尸!它们像一群巨大而恶心的壁虎,用扭曲的四肢抠抓着墙壁的缝隙和裸露的钢筋,动作虽然笨拙,但异常执着,正从高处试图翻越,直扑“堡垒”号车顶!一旦被它们从上方突破,后果不堪设想!

“该死!是攀爬种!集中火力!打掉它们!”陆川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

车顶的机炮艰难地调转方向,朝着侧上方的墙体扫射。但角度刁钻,射击效果大打折扣。大熊和其他队员的枪口拼命抬高,子弹打在冻硬的混凝土和攀爬的丧尸身上,溅起大片的碎石和污血,却无法有效阻止它们不断向上攀援的趋势!几只动作最快的丧尸已经爬到了断墙的边缘,腐烂的头颅探出,幽绿的眼窝贪婪地锁定了下方装甲车的舱顶盖!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沈浪的脖颈。就在这时,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难以言喻的冰冷悸动,毫无征兆地在他体内炸开!

那感觉奇异而陌生,仿佛沉睡在血脉深处的某种东西被这极致的死亡威胁猛然惊醒。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并非外界环境的寒冷,而是由内而外迸发的、仿佛要将血液都冻结的冰流!这股冰流狂暴地涌向他的双手,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毁灭性的冲动!

嗡——

一声微不可闻、却仿佛直接震荡在灵魂深处的低鸣响起。

沈浪自己都未完全反应过来,他的双手掌心,就在那厚重的防寒手套内部,毫无预兆地爆发出两团刺眼欲盲的冰蓝色光芒!

极致的低温瞬间弥漫开来!车厢内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噼啪”声,仿佛连空气本身都要被冻结!他身边的大熊猛地打了个寒颤,惊愕地扭头看向沈浪。

下一秒,光芒骤然收敛、凝聚!

两柄长约一尺半、通体晶莹剔透、仿佛由万载寒冰直接雕琢而成的修长冰刃,赫然出现在沈浪的双掌之中!冰刃的边缘薄如蝉翼,却散发着足以切割灵魂的绝对锋锐,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气如同活物般缭绕其上,将周围空气中的水分瞬间冻结成细小的冰晶,簌簌落下。

“沈浪?!你!”大熊的惊呼被淹没在枪炮声中,但那双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沈浪自己也是大脑一片空白。看着手中那两柄散发着致命寒意的冰刃,一股陌生而强大的力量感在血管里奔涌咆哮,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茫然和一丝本能的恐惧。这…这是什么?觉醒?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是冰?

然而,攀爬种丧尸的威胁已迫在眉睫!一只腐烂的爪子已经扒住了“堡垒”号车顶的边缘,一张只剩下半边烂肉的脸孔带着狰狞的贪婪,探了下来!

没有时间思考了!

身体仿佛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沈浪低吼一声,猛地推开身侧的射击孔挡板,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沫和尸臭瞬间灌入!他上半身探出车外,左手冰刃对着那只攀上车顶的丧尸,奋力一掷!

咻——!

冰刃脱手而出,速度快如闪电,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冷的冰蓝色轨迹!那丧尸似乎察觉到致命的威胁,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试图缩回爪子。

但太迟了!

噗嗤!

冰刃精准无比地贯穿了它腐烂的胸膛!没有血液喷溅,只有一股极致的寒气瞬间爆发!冰蓝色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创口处疯狂蔓延!丧尸的动作瞬间凝固,幽绿的眼火骤然熄灭。它的身体表面迅速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闪烁着蓝光的坚冰,连同它攀附着车顶边缘的手臂一起,被彻底冻结!仅仅半秒之后,这具冰雕就在自身重量和后续丧尸的推搡下,哗啦一声碎裂开来,化作无数裹着腐肉的冰晶碎块,从车顶滚落!

这突如其来的诡异一幕,让周围几只正在攀爬的丧尸动作都为之一滞。

“好小子!”大熊的狂喜吼声在沈浪耳边炸响,“再来!冻死这群狗娘养的!”

沈浪精神一振,体内那股冰冷的洪流似乎更加汹涌澎湃。他右手的冰刃再次扬起,瞄准了另一个即将翻越断墙的攀爬种。然而,就在他准备再次投掷的刹那,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到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冰海狂潮,猛地从战场中央席卷而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强行凝固。

喧嚣震天的枪炮声、丧尸疯狂的嘶嚎、装甲车引擎的咆哮…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了。不,不是消失,而是被一股更宏大、更冰冷、更充满死亡意志的寂静彻底覆盖、吞噬!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地铁站入口的正前方。

它踏着燃烧的尸骸与冻结的血冰,一步一步,从地狱的烈焰与极地的酷寒交织的死亡之路中走来。所过之处,汹涌的尸潮如同被摩西分开的红海,自动向两侧退开,匍匐在地,发出低沉而充满畏惧的呜咽。狂躁的火焰在它脚边燃烧,舔舐着冻结的污血,升腾起诡异的黑烟,却丝毫无法接近它的身躯。那火焰映照下,它的轮廓显得异常清晰。

它很高,远超普通丧尸,骨架粗大得近乎畸形,覆盖着一层暗青近黑、闪烁着金属般冰冷光泽的角质皮肤。肌肉虬结,如同老树的根瘤盘踞在骨骼之上,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它的头颅狭长,如同某种冷血爬行动物,下颚异常突出,露出两排交错、闪烁着寒光的黑色利齿。最令人灵魂战栗的,是它的眼睛——一双狭长的、如同最纯净的极地寒冰雕琢而成的瞳孔,冰冷,剔透,里面燃烧着两簇幽蓝色的火焰,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俯瞰蝼蚁般的绝对漠然与深邃到令人绝望的智慧。

它站在战场中央,站在燃烧与冰封的交界处。狂暴的火焰在它脚边肆虐,冻结的血冰在它身后蔓延。它只是静静地站着,那股源自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威压,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降临,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活人的心脏上!连装甲车沉重的引擎都在这威压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熄火。

沈浪探出车外的身体瞬间僵硬,血液似乎真的被冻结了。他手中的冰刃光芒明灭不定,体内那股刚刚觉醒的冰寒力量,在这双冰蓝瞳孔的注视下,竟然不受控制地剧烈翻腾起来,带着一种近乎共鸣的悸动与…无法言喻的恐惧!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寒风穿过废墟的呜咽。

然后,它开口了。

声音并不洪亮,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金属摩擦般的沙哑质感,却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杂音,如同冰冷的刀锋,直接刮过每一个人的耳膜和灵魂深处:

“人类…”

它的下颚开合,黑色的利齿在火光中闪烁着寒芒。那双冰蓝的、燃烧着幽火的瞳孔缓缓扫过五辆钢铁堡垒般的装甲车,带着一种审视尘埃的漠然。

“…你们是旧世界的残渣。”

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所有幸存者的心头!会说话?!丧尸…会说话?!拥有清晰的、表达复杂含义的语言能力?!这彻底颠覆了人类五年末日生存积累下来的所有认知!这不再是野兽的嘶吼,而是拥有高等智能存在的宣告!车厢内,所有队员的动作都彻底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大熊张着嘴,脸上的狂喜凝固成骇然的空白。陆川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死死抓住潜望镜边缘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叶宁手中的战术平板“啪”地一声掉落在冰冷的车内地板上,屏幕碎裂,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盯着那道恐怖的身影,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涛骇浪!

“苟延残喘,毫无意义。”那变异体首领继续用那冰冷沙哑的声音说着,如同在宣读早已注定的判决。它微微抬起一只覆盖着厚重角质层、指尖如同黑色弯钩的巨爪,随意地指向装甲车组成的防线。

“终结,从此刻开始。”

随着它话音落下,匍匐在它周围的尸潮猛地抬起了头颅,眼中的幽绿磷火瞬间暴涨!一股比之前狂暴数倍、充满了毁灭意志的凶戾气息冲天而起!尸潮的嘶嚎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混乱无序的疯狂,而是带着一种被统一意志驱使的、令人胆寒的韵律!它们重新开始涌动,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带着一种更加疯狂、更加有序的毁灭力量,朝着装甲车防线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开火!挡住它们!!”陆川的嘶吼带着破音的绝望,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枪炮声再次轰鸣,但这一次,火力网在更加疯狂、仿佛被赋予了某种“战术”意识的尸潮冲击下,显得摇摇欲坠!

沈浪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他强行压下体内那股因首领出现而躁动不安的冰寒力量,再次凝聚起冰刃,准备迎击那些重新扑上来的攀爬种。然而,就在他抬起头的瞬间,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那双冰蓝色的、燃烧着幽火的瞳孔,穿透了混乱的战场,穿透了弥漫的硝烟和风雪,如同两道来自九幽地狱的探照灯光,精准无比地、牢牢地锁定了他!

时间,在沈浪的感知中,被无限拉长、凝固。

那双冰蓝的瞳孔,如同两颗自极寒深渊升起的星辰,带着洞穿灵魂的冷漠与审视,越过燃烧的尸骸、飞溅的弹雨、弥漫的硝烟,毫无阻碍地钉在沈浪脸上。那目光仿佛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入他的眼球,冻结了他的思维,连带着他刚刚凝聚在掌心的冰刃,光芒都骤然黯淡,寒气紊乱地四散。

沈浪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到极限,每一个细胞都在那目光下发出无声的尖叫。他像一只被毒蛇盯住的青蛙,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停滞了,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冰封的恐惧。

那高阶变异体,踏着脚下燃烧的尸骸与冻结的血冰,巨大的、覆盖着角质层的头颅微微歪斜了一个极其细微的角度。这个动作充满了非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好奇”意味。它下颚开合,那金属摩擦般的沙哑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清晰地指向了沈浪所在的位置。声音不高,却诡异地盖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如同冰冷的耳语,直接钻进沈浪的脑海深处:

“…同类?”

两个字。

如同两颗万载玄冰凝结的子弹,狠狠击穿了沈浪的灵魂!

轰——!

沈浪的脑子彻底炸开了!一片空白!只有那两个字在空白的背景上疯狂地燃烧、回响!

同类?它说什么?同类?!它是在说我?!沈浪?!一个人类?!和它…这个怪物…是同类?!

荒谬!惊骇!恐惧!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源自血脉深处的诡异悸动!无数种情绪如同沸腾的岩浆,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堤坝!

“不…不可能…”他嘴唇哆嗦着,发出连自己都听不清的、破碎的音节。握着冰刃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冰刃边缘的寒气失控地溢散,在身前的装甲车外壳上凝结出一片迅速蔓延的白霜。

这细微的失控异象,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沈浪?!”距离最近的大熊第一个察觉不对。他顺着沈浪那僵硬如石雕的姿态和惊恐到极致的目光望过去,正好看到了远处变异体首领那微微歪头的动作。再猛地回头,看到沈浪手中那两把明显失控、寒气四溢的冰刃,以及他脸上那无法掩饰的、如同见了鬼般的骇然!大熊那张粗犷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无法置信的惊愕和一丝深埋的恐惧,脱口而出:“那鬼东西…它在看你?!它说了什么?!”

这一声惊呼,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

原本就因变异体开口说话而陷入极度震惊和恐慌的车队成员,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到了沈浪身上!当他们看到沈浪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到他手中那两把散发着非人寒气的诡异冰刃,再结合大熊那充满惊骇的喊声…

一股冰冷的、带着猜忌和恐惧的寒意,瞬间在所有幸存的队员心底疯狂滋生、蔓延!

“同类?它刚才是不是说了‘同类’?对着谁?沈浪?!”

“那冰…那冰刃怎么回事?!他…他什么时候…”

“该死!沈浪!它为什么盯着你?!它认识你?!”

“他妈的!那怪物在跟他说话?!这新来的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质疑、恐惧、愤怒的低吼声在狭小的车厢内和通讯频道里瞬间炸开!一道道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带着怀疑、惊惧、审视,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死死地钉在沈浪身上!刚刚还在并肩作战的队友,此刻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陌生和警惕!仿佛他不再是那个新来的菜鸟队员,而是某种…披着人皮的、与那恐怖首领同源的危险存在!

沈浪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四面八方射来的目光比外界的寒风还要刺骨百倍。他想辩解,想怒吼,想否认那荒谬绝伦的两个字!但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冰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巨大的压力和恐惧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体内的冰寒力量失去了意志的约束,更加狂暴地左冲右突,冰刃上的寒气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甚至在他脚下的车内地板上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晶!

“都他妈给我闭嘴!”陆川的咆哮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过了所有混乱的质疑声。他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受伤的猛兽,狠狠扫过车厢内每一个队员,那目光里的暴怒和不容置疑的威严,让所有人心头一凛,瞬间噤声。但当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沈浪身上,落在他手中那两把失控的冰刃上时,陆川的瞳孔深处,也极其短暂地掠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和深深的疑虑。只是这丝疑虑被他强行压了下去,转化为更深的决绝。

“现在!唯一的任务!是活着把‘丧尸拥有高阶智慧、能说话’这个情报带回庇护所!听懂了吗?!谁再扰乱军心,老子第一个毙了他!”陆川的声音嘶哑,带着钢铁般的意志,“沈浪!不管你是什么!给老子控制住你那鬼东西!守住你的位置!否则大家一起完蛋!”

陆川的怒吼像一盆冰水,暂时浇熄了车厢内即将失控的猜疑之火。队员们咬着牙,强迫自己将目光从沈浪身上移开,重新转向车外汹涌的尸潮。枪炮声再次变得密集,但那份并肩作战的信任,已然出现了无法弥合的裂痕。投向沈浪的余光里,依旧充满了挥之不去的惊惧和审视。

沈浪猛地一个激灵,陆川那带着血腥味的命令将他从混乱的深渊边缘硬生生拽了回来。他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瞬间刺激了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控制住!必须控制住!

他强行压下心底翻江倒海般的惊涛骇浪,不再去想那“同类”二字带来的灵魂震颤,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精神力,如同拧紧发条般,死死地压向体内那股狂暴的、失控的冰寒力量!

给我…回来!

嗡——

掌心失控溢散的寒气猛地一滞!那两柄光芒明灭不定、边缘寒气四溢的冰刃,仿佛感受到了主人意志的强行约束,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光芒迅速内敛、稳定下来,重新变得晶莹剔透,锋锐逼人,缭绕其上的寒气也变得温顺可控。脚下的冰晶停止了蔓延。

沈浪长长地、无声地吸了一口冰冷的、混杂着硝烟与恶臭的空气。他抬起头,面罩下的眼神变得冰冷而专注,如同两块淬火的寒铁,死死锁定在左翼断墙上那些再次蠢蠢欲动的攀爬种丧尸。他不再看任何人,也不再理会那些如芒在背的目光。

咻!咻!

冰刃再次脱手飞出!这一次,轨迹更加稳定,速度更快!精准地贯穿两只刚刚冒头的丧尸头颅!极致的寒气瞬间爆发,将它们连同抓附的墙体一起冻结成冰雕,随即在后续丧尸的推挤下碎裂滑落!

“干得漂亮!小子!就这样!”大熊看到沈浪重新稳定下来,并且出手更加凌厉,心中的惊疑暂时被求生的狂喜压过,大声吼道,手中的霰弹枪喷吐出愤怒的火舌,将另一只试图翻越的丧尸轰成了碎片。

然而,危机远未解除。中央的尸潮在智慧丧尸首领的意志驱动下,冲击变得前所未有的疯狂和有序。它们不再是无脑地冲锋,而是开始有意识地利用废墟掩体躲避火力,甚至尝试着用同伴的尸体作为肉盾向前推进!装甲车组成的防线在持续不断的猛烈冲击下,如同惊涛骇浪中的礁石,发出痛苦的呻吟,车身剧烈地摇晃着。履带碾压着堆积如山的尸骸,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肉碎裂声,但前进的速度被严重拖慢。

“头狼!这样下去不行!尸群数量太多!冲击太猛!履带被尸骸卡死了!推进速度为零!我们会被活活耗死在这里!”通讯器里传来“磐石”号车长的嘶吼,声音里充满了焦灼。

“火力掩护!准备投掷所有剩余燃烧弹!清理前方通道!各车启动最大功率!给我冲出去!”陆川的声音因为巨大的压力而嘶哑变形,他一边操纵着重机枪扫射,一边对着通讯器咆哮,“叶宁!规划突围路线!最短路径!立刻!”

叶宁迅速捡起掉落的战术平板,屏幕虽然碎裂,但核心功能仍在。她纤细的手指在布满裂痕的屏幕上飞快划动,调取预设地图和即时战场信息,大脑高速运转,排除掉被尸群完全堵塞或存在大型塌陷风险的道路。“收到!陆队!前方三百米,右转进入‘光华街’!街道相对宽阔,两侧建筑倒塌情况较轻,是最可行的路径!但…需要强行突破前方尸群最厚实的区域!”

“就它了!”陆川毫不犹豫,“所有单位!燃烧弹准备!目标:前方扇形区域!清障!三!二!一!投!”

数枚燃烧弹被奋力掷出,划着弧线落入前方拥堵的尸群中。

轰!轰!轰!

橘红色的火球猛烈地膨胀开来!凝固汽油瞬间黏附在丧尸腐朽的躯体上猛烈燃烧!空气中弥漫开令人作呕的焦臭味。熊熊烈火暂时在尸潮中撕开了一道燃烧的缺口!

“引擎最大功率!冲过去!”陆川的吼声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五辆装甲车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负伤的钢铁巨兽,开足马力,履带疯狂地卷动着堆积的尸骸和燃烧的残躯,碾开一条充斥着火焰、碎骨和焦黑肉块的血肉之路,朝着叶宁指示的“光华街”方向,亡命冲刺!

希望似乎就在眼前!只要冲过这最后几百米的尸潮地狱,进入相对开阔的街道,就有机会甩开尸群!

然而,就在车队刚刚冲出燃烧地带,即将踏上相对空旷的“光华街”路口时——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然从前方传来!仿佛整个大地都在痛苦地呻吟!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光华街”路口处,一栋早已摇摇欲坠的二十多层写字楼残骸,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根部狠狠折断,裹挟着万吨冰雪和钢筋混凝土的碎块,朝着车队前进的方向,轰然倒塌下来!

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冲在最前面的一号车“信天翁”!崩落的建筑碎块如同陨石雨般倾泻而下!

“不——!”尖兵绝望的嘶吼声在通讯器里戛然而止!

轰!!!!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和金属扭曲的刺耳尖啸响彻云霄!巨大的烟尘混合着雪沫冲天而起!

“信天翁”号装甲车,连带着里面数名队员,瞬间被无数吨的建筑残骸彻底掩埋!连一丝呼救的声音都未能传出!

“信天翁!!!”陆川目眦欲裂,发出野兽般的悲吼!

突如其来的灾难性打击,让整个突围行动瞬间崩溃!车队被彻底堵死在原地!前方的道路被崩塌的巨型废墟完全封死!两侧和后方的尸潮抓住这致命的停顿,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群,更加疯狂地合围上来!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每一个人!

完了!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在所有幸存者心中升起。

就在这彻底的绝望时刻,那道如同梦魇般的身影,再次动了。

高阶变异体首领,踏过燃烧的余烬和冻结的血冰,无视周围疯狂扑向装甲车的尸群,一步一步,径直朝着沈浪所在的“堡垒”号装甲车走来。

它的步伐沉稳而缓慢,带着一种主宰生死的从容。那双冰蓝色的瞳孔,自始至终,牢牢锁定着车厢内脸色惨白如纸的沈浪。

它越走越近。汹涌的尸潮如同潮水般向两边分开,为它让出道路。它脚下燃烧的火焰似乎也畏惧它的存在,自动地熄灭。冰冷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冰山,随着它的靠近而越来越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终于,它在距离“堡垒”号装甲车不足十米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沈浪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它角质皮肤上深刻的纹路,看到那双冰蓝瞳孔中跳跃的幽火深处,那令人灵魂冻结的漠然与…一丝难以理解的、近乎嘲弄的玩味。

它微微低下头,巨大的、如同爬行类生物的狭长头颅靠近了“堡垒”号布满弹痕和冰霜的车体。然后,它缓缓抬起了那只覆盖着厚重角质、指尖如同黑色弯钩的巨爪。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它没有攻击。它只是用它那根异常粗大的、如同黑色金属铸就的食指,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优雅,轻轻点了点自己那覆盖着角质层的、如同头盔般的太阳穴位置。

它的目光穿透装甲车的钢板,如同冰冷的探针,直刺沈浪的双眼。那金属摩擦般的沙哑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清晰地只传入沈浪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令人绝望的冰冷:

“看来…”

“…你还不明白自己是什么。”

话音落下的瞬间,它那只点在太阳穴上的食指指尖,骤然亮起一点微不可察的、冰蓝色的幽光!

沈浪如遭雷击!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狂暴的精神冲击,无视了物理的阻隔,如同无形的冰锥,狠狠贯入了他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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