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血誓不熄:蓝雾尽头是兄弟
第5章 血誓不熄:蓝雾尽头是兄弟
“砰——!!!”
枪声炸裂的瞬间,时间被扯成无数锋利的碎片。
我看见狙击枪口喷吐的死亡火焰,看见翻滚的蓝色毒雾被子弹撕开的真空甬道,看见老七因极度虚弱而无法闭合的眼瞳里,倒映出那枚旋转着、呼啸着、无限放大的黄铜弹头!
身体的本能超越了一切思考。肌肉贲张,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我像一头扑向幼崽的绝望困兽,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撞向地上的老七!不是要挡住子弹——那太快了,快过闪电——而是要用自己的身体将他撞开!哪怕只能偏离一寸!
“噗!”
沉闷的撞击声几乎被枪声的余响掩盖。巨大的冲力带着我和老七翻滚出去,后背重重砸在冰冷的金属箱棱角上,剧痛瞬间淹没半边身体。眼角余光里,那颗灼热的弹头带着尖啸,擦着老七刚刚躺卧位置的水泥地面,犁开一道刺目的火星,深深嵌入后方的墙壁,炸开碗口大的坑洞!碎石飞溅!
差之毫厘!
“呃啊!”老七被我压在身下,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刚刚稳定的呼吸再次紊乱,皮肤下蛰伏的幽蓝光芒应激般猛地一闪!
“老七!”苏宛白带着哭腔的嘶喊传来。
“医生!”刀疤的怒吼如同受伤的孤狼,他手中的砍刀带着破空之声,狠狠劈向那辆仍在惯性前冲的钢铁巨兽!刀锋砍在厚重的防弹轮胎上,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火星四溅,却只留下浅浅的白痕!
“嗬…嗬…”雷烈在我身后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被刀疤削掉皮肉的肩头血流如注,但更恐怖的是脖颈上那疯狂蔓延的蓝色纹路!那纹路像活物般搏动,已经爬上他的脸颊,侵蚀着他浑浊的眼白,皮肤下的肌肉如同沸腾的滚水,不规则地鼓胀、抽搐!他仅存的左手死死抠着冰冷的地面,指甲崩裂,留下道道血痕,似乎在用最后的人性意志对抗着体内疯狂滋长的“蓝梦”剧毒和异化!
刺目的车灯如同探照灯,将通道里翻滚的毒雾、飞溅的碎石、我们绝望的身影照得纤毫毕露!医生的越野车在狭窄的通道里完成了一个近乎不可能的甩尾漂移,厚重的车身刮擦着墙壁,带起一溜刺眼的火花,稳稳横亘在通道中央,彻底堵死了唯一的出口!引擎低吼着,如同巨兽的喘息。副驾驶的车窗再次摇下,那支冰冷的狙击枪口毫不停歇,如同毒蛇的信子,再次稳定地探出,这一次,冰冷无情的准星牢牢锁定了被撞开后暴露在灯光下的老七!
医生苍白的面孔在挡风玻璃后清晰可见。金发依旧一丝不苟,嘴角那抹冰冷的微笑加深了,带着一种纯粹的、欣赏猎物濒死挣扎的愉悦。他甚至没有看副驾驶的枪手一眼,目光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切割着我们的绝望。他优雅地抬起带着白手套的手,似乎准备下达最后的绝杀指令。
“雷子!!”老炮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雄狮,他手中的轻机枪疯狂地喷吐着火舌!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在越野车的防弹玻璃和厚重钢板上!叮叮当当的爆响连成一片,火星四溅!玻璃上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却顽强地没有破碎!车身上也只留下一个个浅浅的弹坑!这辆钢铁堡垒的防御力超乎想象!
“没用的!老炮!打轮胎!”刀疤厉声吼道,试图再次挥刀砍向轮胎。
“嗬…嗬嗬…”雷烈的低吼声陡然拔高,变成了某种非人的、混合着痛苦与狂暴的咆哮!他脖颈和脸上的蓝色纹路爆发出刺目的光芒!被削掉皮肉的右肩创口处,那些残留的幽蓝脉络如同受到刺激的毒虫,疯狂地扭动、增殖!一股毁灭性的、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不!雷烈!不要!”我嘶吼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想引爆自己!引爆体内那正在疯狂异变、蕴含着“蓝梦”剧毒能量的血肉!
“带…兄…弟…活!!!”
雷烈的嘶吼不再是人类的语言,而是野兽濒死前最纯粹、最狂暴的生命呐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血块!带着滚烫的铁锈味和同归于尽的决绝!
就在医生嘴角那抹残忍的微笑即将化为指令的刹那!
就在副驾驶狙击枪手指即将扣动扳机的瞬间!
雷烈那只布满蓝色纹路、肌肉诡异鼓胀的左手,用尽了他生命最后、也是最狂暴的力量,狠狠一拳砸向自己那如同沸腾熔炉般的心脏位置!
不是自杀!
是引爆!
“轰隆——!!!!!”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怖爆炸,就在这狭窄的通道里,在距离我们不足五米的地方,轰然爆发!
那不是炸药的火光,而是幽蓝色的、如同地狱业火般的能量狂潮!以雷烈为中心,一个直径数米的幽蓝光球瞬间膨胀、炸裂!刺眼到极致的蓝光吞噬了一切视觉!狂暴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重锤,裹挟着灼热到足以融化钢铁的气浪、碎裂的骨肉、还有浓得化不开的“蓝梦”毒素,呈球形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辆横亘在通道中央、堵死生路的钢铁堡垒!
厚重的防弹玻璃在幽蓝光球膨胀触及的瞬间,如同脆弱的冰晶般,无声地、彻底地粉碎、汽化!钢铁车身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揉捏、撕扯!狰狞的撞角扭曲变形,厚重的钢板如同纸片般被掀起、撕裂!整个车身在狂暴的能量冲击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玩具,瞬间扭曲、解体、抛飞!
“砰!哐当!轰——!”
金属扭曲断裂的刺耳噪音、车身零件四散飞溅的撞击声、还有油箱被引爆的二次爆炸声!震耳欲聋!混合着幽蓝光球爆炸的恐怖轰鸣,形成一曲毁灭的交响!
狂暴的气浪裹挟着滚烫的金属碎片、碎石和浓烈的毒雾,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通道!我死死将老七压在身下,用后背迎向冲击波!感觉像是被高速行驶的列车狠狠撞中!五脏六腑瞬间移位!耳膜在巨大的轰鸣中彻底失聪!眼前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吞噬一切的幽蓝与灼白!
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耳鸣声尖锐地持续着,像无数钢针在脑子里搅动。视野里是模糊晃动的光斑和浓得化不开的烟尘。刺鼻的硝烟味、浓烈的血腥味、还有那令人作呕的甜腥毒素气息,混合成一种地狱特有的味道,粗暴地灌入鼻腔和喉咙,引发剧烈的呛咳。
我艰难地抬起头,抖落满头满脸的灰尘和细小的碎石渣。后背火辣辣地疼,骨头像是散了架。身下的老七发出一声虚弱的呻吟,他皮肤下的幽蓝光芒似乎被爆炸冲击得更加黯淡了,但呼吸还在。
通道…已经面目全非。
原本还算规整的墙壁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大块大块的混凝土剥落下来。地面被炸出一个不规则的浅坑,周围散落着扭曲变形的金属、焦黑的碎片、以及…无法辨认的、沾染着幽蓝色荧光的血肉组织。那是雷烈…最后的存在。
爆炸的中心区域,一片狼藉。
医生的那辆钢铁堡垒越野车,此刻已彻底沦为一座扭曲、焦黑、冒着青烟与诡异蓝火的金属坟墓。车体被撕开、揉碎,像被巨人踩扁的铁皮罐头。防弹玻璃荡然无存,驾驶室和副驾驶的位置完全塌陷、变形,里面…只有焦糊一片,分不清曾经是什么。浓烟混合着幽蓝色的毒气,从残骸的缝隙里丝丝缕缕地渗出,如同怨魂的吐息。
堵住通道的钢铁障碍,被雷烈用生命和血肉为代价,以最惨烈、最狂暴的方式,硬生生撕开、摧毁!
翻滚的蓝色毒雾被爆炸的冲击波暂时清空、驱散,露出通道上方一小片铅灰色的、令人窒息的天空。光线从未如此刺眼。
“咳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从四周传来。
“雷子…雷子…”老炮跪在爆炸边缘的焦黑废墟旁,布满血污和老茧的手徒劳地在那些沾染蓝光的焦糊碎块上摸索着,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这个沉默寡言、如同磐石般的退伍工兵,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泪水混着脸上的黑灰,冲出道道沟壑。他摸到了一块扭曲变形的金属片——那是雷烈那把心爱的霰弹枪的残骸。他死死攥住,指节捏得发白,仿佛要把它嵌入自己的骨头里。
刀疤站在稍远处,脸上那道狰狞的旧疤在烟尘中显得更加可怖。他握刀的手微微颤抖,刀尖垂向地面,沾满了灰尘和暗蓝色的粘稠物。他看着那片焦土,看着那扭曲的金属坟墓,眼神空洞,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死寂。仿佛灵魂的一部分,也随着那声爆炸彻底湮灭了。
瘦猴和小五灰头土脸地从一堆倒塌的金属支架下爬出来,瘦猴捂着流血的额头,小五的眼镜碎了一片,两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惊悸。他们踉跄着去扶起几乎虚脱的苏宛白和林晚晴。两位女子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发紫,失血过多加上爆炸冲击,让她们虚弱得如同随时会破碎的瓷器。苏宛白空洞的眼神望向那片焦土,泪水无声地滑落。林晚晴紧紧咬着下唇,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
艾莉森跪在老七身边,她的手臂被飞溅的碎片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染红了半截袖子,但她毫不在意。她飞快地检查着老七的生命体征,手指在便携仪器上快速操作,脸上混杂着疲惫、焦虑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庆幸:“冲击波…加剧了内出血…但…但奇迹…他体内残余的蓝梦活性…被爆炸能量场干扰…竟然…进一步抑制了!生命体征…还在!”
这几乎是绝境中唯一的光。雷烈用自爆撕开了生路,竟也阴差阳错地暂时压制了老七体内最致命的毒素!
希望,如同废墟缝隙里顽强钻出的草芽。
“走…快走!”我挣扎着站起来,肺部火辣辣地疼,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毒雾…马上会重新聚拢!离开这里!”我看向那辆扭曲的钢铁坟墓,医生的气息已经彻底消失在那片焦糊中。结束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更深的警惕压下。医生…不会这么容易死!但现在,撤离是唯一的选择!
众人相互搀扶着,踉跄地站起。老炮最后看了一眼那片焦土,将那块滚烫的霰弹枪残骸狠狠塞进怀里,仿佛要汲取那上面残留的最后一丝兄弟的温度。他默默走到老七身边,和刀疤一起,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老七抬起。苏宛白和林晚晴在瘦猴和小五的搀扶下,虚弱但坚定地迈开脚步。
我们朝着被炸开的通道出口,朝着那片暂时没有毒雾的废墟,艰难地移动。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踩在碎石和焦黑的残骸上,发出咯吱的声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失去兄弟的剧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然而——
就在我们即将踏出那片被爆炸清空的区域,即将没入废墟的阴影时——
“呃…嗬…嗬嗬…”
被老炮和刀疤抬着的老七,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幅度之大,几乎让两人脱手!
“老七!”苏宛白失声惊呼。
只见老七紧闭的双眼骤然圆睁!眼球上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的幽蓝色血丝!他的喉咙里发出如同破旧风箱被强行拉动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声!更恐怖的是,他那刚刚才黯淡下去的皮肤,皮下残存的幽蓝色光点如同被浇了油的死灰,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无数条细小的、蚯蚓般的蓝色脉络在他皮肤下疯狂地扭动、凸起、搏动!仿佛有无数条发光的毒虫在他体内苏醒、暴走!
他的一只手,那只没有被束缚的手,猛地抬起!不是攻击别人,而是如同铁钳般,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扼住了自己的喉咙!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变形!仿佛要阻止某种东西从喉咙里喷涌而出!他的脸因窒息和极致的痛苦而扭曲成狰狞的恶鬼模样,嘴巴大张着,却只能发出“嗬…嗬…”的绝望气音!
“怎么回事?!”我扑到老七身边,试图掰开他扼住自己喉咙的手,那力量大得惊人!
“压制失效!蓝梦活性…疯狂反扑!比之前更猛烈!”艾莉森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她手中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发出尖锐的、代表生命急速流逝的警报声!屏幕上代表毒素浓度的幽蓝波形如同疯癫的巨蟒,狂乱地冲向峰值!“他…他体内的毒素在变异!在适应!爆炸的能量…不是抑制…是刺激了它!它在…在寻找爆发的出口!”
绝望,如同跗骨之蛆,再次以更狰狞的姿态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被这突如其来的、更猛烈的反噬瞬间扑灭!
“不可能!雷子他…”老炮双目赤红,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等等!”艾莉森的目光猛地从老七身上移开,死死盯住手中那个便携探测仪!仪器的屏幕上,除了代表老七生命体征和毒素的混乱波形,在另一个极其隐蔽的频段上,一个微弱的、却异常规律的脉冲信号,正在疯狂闪烁!信号的源头指向…指向那片雷烈自爆的焦土中央!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脑海!
“信号源!有东西在发射信号!在…在雷烈…”她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扫向那片还冒着青烟和诡异蓝火的残骸,“在他体内!有东西!是它在刺激老七体内的毒素!是它在控制!”
没有半分犹豫!艾莉森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那片焦黑、散发着血肉焦糊味和毒气甜腥的爆炸中心!她的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完全无视了那些还在燃烧的幽蓝火焰和可能残留的高温!
“艾莉森!危险!”林晚晴虚弱地喊道。
艾莉森充耳不闻。她冲到那片最核心的焦糊血肉残骸旁,强忍着剧烈的生理不适和刺鼻的气味,跪了下来。她甚至没有戴手套,直接伸出沾着血污和灰尘的手,在那堆难以辨认的、混杂着金属碎片和蓝色荧光的焦黑物质中,不顾灼热,疯狂地翻找、摸索!
她的手指触碰到了什么!坚硬、冰冷、带着高温灼烧后的余热!她猛地用力,从那团焦糊中,抠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边缘被高温烧灼得有些变形、但结构依旧大致完好的微型金属片!它的一端,还连接着几根被烧焦、断裂的、类似生物神经束般的蓝色细丝!此刻,这个微型金属片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幽蓝色荧光,核心处一个米粒大小的红色指示灯,正以恒定的频率,一下、一下、冰冷地闪烁着!
“是…是生物信号芯片!”艾莉森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颤抖,她举起那枚染血的、散发着不祥蓝光的金属片,对着我们,“植入式的!就埋在雷烈的血肉里!它在持续发射某种生物信号!老七体内的毒素…是被它激活引动的!”
如同晴天霹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枚染血的芯片上,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直冲天灵盖!
雷烈体内…早就被医生埋下了这种东西?!什么时候?难道是上次冲突留下的伤?还是更早?这枚芯片,像一颗恶毒的种子,一直潜伏在兄弟的血肉之中?直到此刻,在雷烈引爆自己、释放出狂暴的蓝梦能量时,它也被激活,成了遥控引爆老七体内剧毒的…最后一道引信?!
“嗬…嗬嗬…”老七扼住自己喉咙的手更加用力,身体弓起,皮肤下蓝光爆闪,血管如同扭曲的毒蛇疯狂蠕动,眼看就要彻底爆发!
“毁了它!”我嘶吼着,冲向艾莉森。
就在此时——
一个冰冷、戏谑、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如同鬼魅般,毫无预兆地在我们身后响起!
声音的来源,竟然是那堆医生越野车的扭曲焦黑残骸!从一堆碎裂的仪表盘残骸中,一个沾满黑灰、外壳碎裂但似乎仍在工作的微型对讲机里,传出了那个我们以为已被炸成飞灰的恶魔的声音!
“啧啧啧…精彩…真是精彩绝伦的兄弟情深啊…”
是医生!他竟然还没死?!或者说,他的意识…他的声音…通过某种方式…还在?!
“陈默…你以为…‘血誓’是什么?”对讲机里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充满恶意的嘲弄,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毒液滴落,“是你们自以为是的…羁绊?是你们抱团取暖的…笑话?”
短暂的停顿,如同恶魔在享受猎物最后的颤栗。
“在我眼里…”医生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残酷,“那不过是一堆…等待引爆的优质燃料!”
“你们滴血结拜时,那碗混着你们肮脏血液的苦酒…”他的声音充满了病态的愉悦,“就是最好的…培养基!”
“芯片?”他嗤笑一声,仿佛在嘲笑我们的愚蠢,“那只是…定位器和催化剂罢了。”
“真正引燃你们的…”对讲机里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带着致命的诱惑和冰冷,“是你们自己种下的…所谓‘情义’的毒!”
“你们越是抱团…越是拼命…那燃烧的火焰…就越旺…越美…”
“看看他!”医生的声音陡然指向刀疤,带着一种恶毒的引导。
刀疤的身体猛地一震!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刀疤缓缓地、如同慢动作般,伸出那只没有握刀的手,颤抖着,抓住了自己胸前早已被血污和灰尘浸透的衣襟!
“嘶啦——!”
他猛地用力,将坚韧的布料连同里面破烂的战术背心,狠狠撕开!露出了肌肉虬结、布满新旧伤疤的胸膛!
就在他左胸心脏上方,靠近锁骨的位置!一块硬币大小的区域,皮肤呈现出一种异样的、不自然的暗红色凸起!那凸起之下,一个边缘与皮肤组织紧密嵌合、散发着微弱幽蓝色荧光的金属凸起物,正随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冰冷而清晰地搏动着!
蓝光!和雷烈体内挖出的芯片一模一样的蓝光!
“不止他一个…”医生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寒风,吹拂过我们每一个人瞬间冻结的血液,“你们每一个人…我亲爱的血誓兄弟…”
“你们的血肉里…都埋着我送的…小礼物…”
“血誓?”最后两个字,带着无尽的嘲讽和恶毒,如同最终的审判锤,狠狠砸落:
“不过是我…埋进你们肉里的…引信罢了。”
“现在…”对讲机里的声音带着一种谢幕般的慵懒和残忍,“欣赏…你们自己点燃的…烟花吧。”
“噗通…噗通…噗通…”
死寂的通道里,只剩下刀疤胸膛上那个诡异搏动的金属凸起,发出沉闷而清晰的心跳声。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幽蓝色光芒的闪烁,如同恶魔的独眼,冰冷地注视着在场每一个灵魂被瞬间冻结的人。
那蓝光,映在刀疤自己空洞死寂的眼瞳里,映在老炮因极度惊骇而扭曲的脸上,映在瘦猴和小五瞬间失去血色的面孔上,映在苏宛白和林晚晴绝望放大的瞳孔里,也映在艾莉森手中那枚刚从雷烈焦躯中挖出的、依旧在闪烁的染血芯片上。
更如同跗骨之蛆,映在老七皮肤下疯狂反扑、即将破体而出的幽蓝毒光之上!
空气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刀片。医生那恶魔般的低语,如同最阴毒的诅咒,烙印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将那份以生命守护的“血誓”,彻底撕碎、践踏,涂抹上最肮脏的阴谋色彩。
“引…引信…”老炮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死死盯着刀疤胸口搏动的蓝光,又猛地看向自己同样布满伤疤的胸膛,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暴怒,“我们…我们身体里…都有?””这个信念如同磐石的汉子,此刻身体竟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仿佛第一次对自己钢铁般的身躯产生了陌生的恐惧。
“不…不可能…”瘦猴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胸口,眼神惊恐地在每个人身上扫视,像一只被毒蛇盯上的老鼠,“他骗人!医生在骗人!他想让我们自乱阵脚!”但这自我安慰的嘶喊,在刀疤胸前那冰冷搏动的蓝光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刀疤依旧保持着撕开衣襟的动作,像一尊凝固的石雕。他脸上那道狰狞的旧疤在幽蓝光芒下显得更加可怖,但他的眼神却异常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被那搏动的芯片抽离。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死死盯着自己胸口那恶魔的印记,握着刀柄的手,指节捏得发白,发出咯咯的轻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刀刃插进自己的心脏,剜出那个东西!
“嗬…嗬嗬…”老七的挣扎和窒息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他扼住喉咙的手背上,蓝色的血管如同扭曲的树根般暴凸出来,皮肤下幽光剧烈闪烁,已经到了彻底爆发的边缘!
“芯片!信号!是它在催化!”艾莉森猛地从极度的震惊中惊醒,她看着手中染血的芯片,又看向刀疤胸口搏动的蓝光,眼神瞬间锐利如手术刀!她如同猎豹般扑向刀疤,沾满血污的手指快如闪电,直接按向刀疤胸口那个搏动的金属凸起!
“别碰它!”刀疤猛地惊醒,如同受惊的野兽,下意识地挥臂格挡!动作带着本能的防御和一种深切的恐惧!
“信我!”艾莉森厉喝,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她的手指没有丝毫退缩,精准地避开了刀疤格挡的手臂,如同最灵巧的外科医生,食指和中指并拢,带着一种奇特的、微弱的电流震颤感,狠狠按在了那搏动的金属凸起边缘的皮肤上!
“滋啦…”
一声轻微的、如同静电释放的声音响起。
刀疤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瞬间掠过一丝痛苦之色。他胸口那疯狂搏动的幽蓝光芒,在艾莉森手指按下的瞬间,如同被掐住七寸的毒蛇,猛地一滞!搏动的频率明显降低!光芒也黯淡了一丝!
有效!艾莉森在用她自身微弱的生物电流干扰芯片的信号发射!
“压制它!用意志力!别让它控制你的情绪!”艾莉森对着刀疤嘶吼,手指死死按在那个位置,额角青筋暴起,显然也在承受着巨大的负荷,“愤怒!恐惧!这些强烈的负面情绪…就是它最好的燃料!医生…他就是利用这个!”
刀疤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艾莉森,胸膛剧烈起伏。那空洞的眼神里,一丝属于人的、属于刀疤的狠戾和挣扎,如同沉船般艰难地浮出水面。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如同濒死的溺水者,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全身肌肉绷紧到极限,仿佛在与体内无形的恶魔进行着最惨烈的角力!他胸口芯片搏动的蓝光,在艾莉森的压制和他自身意志的对抗下,开始变得明灭不定,剧烈地闪烁、挣扎!
“老七!”我嘶吼着,扑到老七身边。苏宛白也挣扎着爬过来,用尽最后的力气,颤抖着双手试图掰开老七扼住自己喉咙的手。
“信号…源头…不止一个…”艾莉森一边死死压制着刀疤胸口的芯片,一边急促地喘息着,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老七身上,眼神充满骇然,“老七体内的毒素…本身就是最强的信号接收器和放大器!他…他现在就是一个活体炸弹!我们身体里的芯片…都在向他发送引爆信号!必须…必须切断所有芯片与他的联系!否则…”
否则什么,不言而喻!
切断所有芯片?怎么切?像艾莉森这样一个个去压制?但强烈的情绪波动随时可能让压制失效!而且,谁能保证自己体内没有?老炮?瘦猴?小五?甚至…我们自己?!
“毁掉…毁掉接收源!”我猛地看向老七,一个疯狂而绝望的念头瞬间成型!接收源是老七体内的毒素核心!毁掉它!哪怕…哪怕连同老七一起…
“不!”苏宛白仿佛看穿了我的念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扑在老七身上,“不能!陈默!不能!”
“没时间了!”我看着老七皮肤下那越来越亮、几乎要透体而出的幽蓝光芒,看着他那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心如刀绞!
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到极限、即将断裂的时刻——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音,从老七死死扼住的喉咙深处响起!
紧接着——
“嗬…嗬…噗——!”
老七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般猛地向上弓起!他扼住喉咙的手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冲开!一股粘稠的、散发着刺鼻甜腥恶臭的、闪烁着强烈幽蓝色荧光的液体,如同高压水枪般,从他大张的口中狂喷而出!
不是血液!
是高度浓缩的“蓝梦”毒素原液!
那幽蓝色的毒液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在空中划过一道妖异的弧线,并没有四散飞溅,而是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精准无比地——
射向了那堆医生越野车的焦黑扭曲残骸!
更准确地说,是射向了残骸中那个仍在传出医生恶魔低语的、沾满黑灰的微型对讲机!
“滋啦——!!!”
刺耳的电流爆鸣声猛地响起!
幽蓝的毒液如同强酸般淋在对讲机上,瞬间腾起一股带着蓝色荧光的腐蚀性青烟!对讲机的外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扭曲!里面传出的医生那优雅而恶毒的声音,瞬间变成了扭曲变调、如同鬼哭狼嚎般的电流噪音!
“滋…滋滋…呃…啊——!!!”
一声极其短暂、却充满惊愕和难以置信的痛苦嘶鸣,如同被掐断脖子的公鸡,猛地从彻底报废的对讲机残骸里挤出!
随即,一切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毒液腐蚀金属发出的滋滋声和升腾的诡异青烟!
死寂!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懵了!
老七喷出那一口浓缩毒液后,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身体猛地软倒下去,彻底陷入深度昏迷。但他皮肤下那疯狂闪烁、即将爆发的幽蓝光芒,竟然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平息下去!虽然并未消失,但那股毁灭性的、随时要破体而出的狂暴感消失了!生命体征监测仪上狂乱的波形也趋于平缓!
刀疤胸口搏动的芯片蓝光,在医生那最后一声痛苦嘶鸣响起的瞬间,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骤然停止了搏动!光芒彻底熄灭!变成了一块嵌在皮肉里的冰冷死物!刀疤紧绷的身体瞬间脱力,踉跄一步,大口喘着粗气,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后怕。
老炮、瘦猴、小五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一片平静,没有任何异样的搏动感传来。
“信号…源头…被摧毁了?”艾莉森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团被毒液腐蚀得滋滋作响的对讲机残骸,又看看昏迷但暂时稳定的老七,再看看刀疤胸口熄灭的芯片,“医生的…意识载体?被老七体内的毒素…反向侵蚀摧毁了?”
一股寒意,比通道外的毒雾更冰冷,瞬间席卷了所有人。
医生…他最后的意识,他操纵一切的声音,竟然是以某种方式寄生在那个对讲机里?或者,那本身就是他意识延伸的载体?而老七体内被引爆到极限的蓝梦毒素,在失控喷发的瞬间,竟阴差阳错地循着那最强烈的信号源(医生的意识载体)而去,将其彻底摧毁?!
这算什么?恶魔最终死于自己最得意的毒药?还是…被自己亲手制造的“炸弹”反噬?
“嗬…嗬…”刀疤喘着粗气,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个已经不再搏动、如同丑陋伤疤般的金属凸起,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他猛地抬手,抓住那凸起的边缘,指甲深深抠进皮肉里,鲜血渗出,似乎想把它硬生生挖出来!
“别动!”艾莉森立刻制止,声音带着疲惫却不容置疑,“现在不能动!强行取出可能会引发未知后果!等安全了…我来处理!”她看着刀疤,眼神锐利,“现在,它只是一块废铁。记住,控制情绪!只要你不给它‘燃料’,它就是死的!”
刀疤的动作僵住,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艾莉森,最终,缓缓松开了手。他默默地将撕开的衣襟拉上,遮住了那个耻辱和痛苦的印记,重新握紧了手中的砍刀,仿佛那才是他唯一能掌控的东西。只是他的脊背,似乎比以往更加佝偻了一分。
通道入口斜坡的上方,那被雷烈自爆暂时驱散的幽蓝色毒雾,失去了爆炸冲击波的压制,正重新如同粘稠的潮水般,无声无息地、坚定地重新弥漫下来,翻滚着,吞噬着被清空的区域。
“走!”我嘶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种劫后余生却无比沉重的疲惫,“离开这里!去‘岩缝’!”
没有欢呼,没有庆幸。只有沉重的喘息和相互搀扶时沉默的力量。老炮和刀疤再次抬起昏迷但暂时稳定的老七。苏宛白和林晚晴在瘦猴和小五的搀扶下,迈开虚浮的脚步。艾莉森最后看了一眼那堆依旧在滋滋作响、冒着诡异青烟的对讲机残骸,和旁边雷烈自爆留下的那片焦土,眼神复杂难明,最终转身,跟上了队伍。
我们相互支撑着,踉跄地走出D3通道口,重新踏入那片被铅灰色死亡尘霾和幽蓝色毒雾笼罩的废墟世界。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早已被吞噬,天地间只剩下永恒的灰与蓝。
身后,是兄弟用生命炸开的血路,是恶魔被毒火吞噬的坟场,是阴谋与背叛留下的冰冷印记。
前方,是未知的“岩缝”,是渺茫的生机,是沉甸甸的、沾满血污却依旧需要扛起的“血誓”。
毒雾在身后翻涌,如同追逐的怨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