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午夜的女妖镇警局大厅，本该是死水般的寂静，此刻却被一阵粗粝、跑调却异常执着的德语歌声硬生生撕裂。

那声音来自角落的铁笼，像砂纸打磨着人的神经。

普罗科特即使被关在铁笼里，也依然用他独特的方式宣告着自己的存在，折磨着别人的神经。

西沃恩蜷缩在停在大厅中央的那辆老旧凯迪拉克模型车的后座上，她紧闭着眼，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普罗科特的德语歌声像锥子一样扎进她的太阳穴。

连续一天的疲惫和这魔音灌耳终于让她忍无可忍，她猛地坐直，对着铁笼方向，声音带着被强行打断睡眠的暴躁和沙哑：

“God！普罗科特先生！你他妈能稍微有点礼貌，闭上你的臭嘴吗？！”

歌声戛然而止。

普罗科特在笼子里转过身，他没有理会西沃恩的咆哮，把目光投向了刚刚推开警局大门走进来的两个人影。

亚当带着一身夜风的微凉踏入大厅，正好看到另一个身影——年轻的镇长丹尼·肯德尔——比他早一步进来，正站在大厅中央。

年轻镇长丹尼·肯德尔朝西沃恩抬了抬下巴，微笑着说道：“西沃恩，你今天有看守职责呀？介意我和你的囚犯说几句吗？”

西沃恩像被抽掉了骨头，又瘫回凯迪拉克冰凉的皮座椅里，用手掌根使劲揉了揉眼睛，声音含糊不清，充满了浓重的睡意：

“只要你能让他别再唱了，上帝作证，请随便。”

丹尼·肯德尔扫了一眼身后的亚当，没有再开口，迈步径直走向了关押普罗科特的铁笼。

他的背影绷得笔直，像一根拉满的弓弦，带着一种刻意的、准备检视战利品般的姿态。

西沃恩这才看清后面走进来的亚当，她像被电了一下，猛地坐直身体。

手忙脚乱地扯了扯身上有些凌乱的制服衬衫，又胡乱扒拉了两下睡得翘起来的头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亚当？”她有些惊讶，声音里还带着未褪尽的睡意，“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已经回家了……”

亚当回答说：“如果是你一个人在这的话，普罗科特是不会让你好受的，等会我先过去一下，放心，他很快会安静的。”

西沃恩说道：“丹尼，不，镇长先生刚刚过去了，他或许可以让普罗科特安静。”

亚当没回答这句话，他拉开凯迪拉克的车门，高大的身躯也挤进了后座，车后座的空间顿时显得逼仄。

他没多看睡意朦胧的西沃恩，身体一歪，带着伪装的疲惫，直接把头枕在了她的大腿上，后脑勺顿时陷进一片温热和紧绷的肌肉里。

“有点累，”他闭着眼，声音闷闷地从下方传来，带着长途跋涉、冲刺后的一种沙哑，“能帮忙按按吗？感觉脑袋要炸了。”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西沃恩身体僵了一瞬，脸颊微微发热。

但她没推开亚当，也没抱怨。

短暂的停顿后，她只是默默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头调整到一个更舒服的角度。

然后，带着专业般的力道和节奏，她的手指按压上他紧绷的太阳穴和额角。

“我爸爸……是个伐木工，”她一边按，一边轻声说着，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在解释，又像是某种倾诉，

“小时候，他每天累得像散了架一样回到家，妈妈总会这样给他按摩……看多了，自然就会了。”

她顿了顿，指尖的力道放缓了些，带着回忆的暖意，“哦，对了，我妈妈……她其实是个很厉害的、持证的按摩理疗师。”

亚当闭着眼，呼吸似乎平缓了很多，他看似全神贯注地享受着按摩，实则耳廓微动，一心二用。

一边感受着西沃恩低柔的絮语和她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另一边则像雷达般锁定了铁笼那边即将上演的交锋。

西沃恩提到母亲的专业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亲昵感，咕哝了一句：

“哇哦，那我以后可有福了，真不错。”

西沃恩的手指在他太阳穴上停顿了半秒，然后，不轻不重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像是无声的嗔怪，又像是默许。

她没接话，只是低下头，更加专注地按压起来，仿佛要把所有的心绪都揉进指尖的力道里。

铁笼那边，无声的交锋已经开始。

普罗科特停止了那折磨人的德语歌，第一句话就如同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扎向笼外年轻气盛的镇长：

“年轻有为的肯德尔镇长，前来亲眼享受我被关的样子啊！”

他缓缓站起身，隔着冰冷的铁栏，目光像鹰隼般锁住丹尼·肯德尔的双眼，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的嘲弄，“尽情享受吧，镇长先生。因为，”

他嘴角勾起一个冷酷的弧度，一字一顿，“你只会有这么一次机会！”

说罢，他站起身向前一步，铁笼的阴影落在他半边的脸上，压迫感陡增：“你在想些什么呢？孩子。”

“别叫我孩子！”

丹尼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脸上刻意维持的镇定瞬间破裂，露出底下汹涌的恨意和焦躁。

这反应正中了普罗科特的下怀，让他再次确认了面前年轻人的弱点仍然存在

“I'm， Sorry！”普罗科特假惺惺地拖长了调子，眼神却锐利如刀，精准地刺向对方最脆弱的伤口，“忘记了你对你父亲的事无法释怀。”

这句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丹尼的心上。

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哆嗦着，那些积压多年的痛苦喷涌而出：

“你知道我不得不把他送进那该死的养老院吗？！你知道我现在每次去看他是什么感觉吗？他在那儿……像个……像个……”

他喉头滚动，声音因为激动而哽咽，“他身上那股味道……”

“人总是要倒台的，肯德尔。”

普罗科特冷酷地打断他，语气平淡，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或是为了所谓的‘进步’而消亡。我没有责任……”一边说着，他微微耸了肩耸。

“你扳倒了他，在镇长的位置上！”

丹尼的愤怒终于冲垮了理智的堤坝，他猛地向前一步，几乎要撞上铁笼，声音因为极致的恨意而扭曲：

“是你毁了他！而我，我会扳倒你！普罗科特！不管要花多长时间，付出什么代价！”

普罗科特看着眼前这个被仇恨烧红了眼的年轻人，他缓缓地点头：

“我欣赏你的……进取心，大部分人只会端着枪来追杀我，”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像手术刀般剖析着丹尼脸上的每一丝表情，“但你，你却去竞选镇长。这或许有点，怎么说呢？”

他微微歪头，仿佛在寻找一个最贴切的羞辱词汇，然后轻轻地、充满鄙夷地摇了摇头，“没种。但对于像你这样的人来说，一个小屁孩永远长不成一个男人！”

“你是这座城镇的瘟疫！”

丹尼被彻底激怒，最后一丝理智也崩断了。他完全不顾身份和场合，猛地又踏前一步，面孔几乎要贴上冰冷的铁栏，双眼喷火地瞪着普罗科特：

“你是啃噬女妖镇骨髓的毒瘤！我要把你……”

话音未落！

普罗科特那双骨节粗大、布满疤痕的手如同出击的毒蛇，快得令人猝不及防！

他猛地从铁栏缝隙中伸出，精准无比地一把攥住了丹尼·肯德尔笔挺衬衫的前襟！

巨大的力量爆发出来，年轻镇长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一股蛮横的力道狠狠拽向铁笼！

“砰！”丹尼的脸颊和胸膛重重撞在冰冷的铁栏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很快就几乎要窒息，双手徒劳地想去掰开那铁钳般的手指，理所当然地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普罗科特把他死死抵在铁栏上，身体前倾，脸几乎贴到丹尼因缺氧而涨红的脸上，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对方耳中：

“小子！我建起这城镇的时候你还没出生，我要感谢的一点是——”

他手上力道又加重一分，勒得丹尼眼球都有些凸出，“你的父亲软弱无能，不是男人，你和他没什么两样！”

丹尼徒劳地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屈辱和恐惧瞬间淹没了他心中的愤怒。

“扳倒我？”

普罗科特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绝对的力量感，带着碾碎蝼蚁般的轻蔑，“你只是烦人的小蚊虫，你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权力是什么，小屁孩！”

说完最后一句，普罗科特猛地一甩手，像丢弃一块肮脏的抹布。

丹尼·肯德尔被这股巨力狠狠掼倒在地，狼狈地滚了一圈才停下。

他捂着喉咙剧烈地咳嗽、干呕，衬衫沾满了灰尘，精心打理的发型散乱不堪，脸上只剩下惊恐和劫后余生的茫然。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丹？！”

西沃恩听到声音后，快步赶到了铁笼子旁，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她警惕地看着笼子里气定神闲的普罗科特和地上狼狈不堪的镇长。

亚当的动作则慢得多，他不紧不慢地坐起身，揉了揉被西沃恩推开时撞到车框的后脑勺（故意的），才慢悠悠地踱步过去。

普罗科特掸了掸自己黑色衬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挣扎着试图爬起来的丹尼：

“我看我们尊贵的镇长先生可能需要点……医务治疗，他情绪有点激动。”

西沃恩看着丹尼那副失魂落魄、面如死灰的样子，又看了看笼子里那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普罗科特，心中了然。

她没再多问，只是上前一步，低声说道：“走吧，丹，我送你出去。”

亚当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与铁笼里的普罗科特对视。

直到西沃恩搀扶着失魂落魄的镇长消失在警局大门外，大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和一片寂静。

突然，普罗科特再次张开了嘴。

但这一次，不再是那跑调的嘶吼，而是清晰、低沉、带着一种古老韵律的吟唱，正是之前那首折磨西沃恩的德语民谣的开头。

然而，他的歌声刚起第一个音节，就被另一个声音接上了。

亚当站在原地，没有靠近铁笼，只是微微仰起头，用一种与普罗科特截然不同的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却同样纯正的宾夕法尼亚德语（Pennsylvania Dutch，一种德语方言）流畅地唱了下去。

那旋律舒缓、温柔，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是那首古老的德语摇篮曲《睡吧，孩子，睡吧(Schlaf， Kindlein， schlaf)》的后续。

Schlaf， Kindlein， schlaf…(睡吧，孩子，睡吧…)

Der Vater hüt die Schaf…(爸爸看着羊群…)

Die Mutter schüttelt's Bäumelein…(妈妈摇着小树…)

Da fällt herab ein Träumelein…(梦里落下星辰…)

亚当的声音并不大，却唱得专注而平静，像温暖的溪流，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

普罗科特眼中闪过惊讶、错愕的复杂情绪，随即是某种被触动的深藏回忆。

他没有停下，而是默契地放低了声音，跟着亚当的旋律，用他那独特的、沙哑却不再跑调、刺耳的嗓音，一起唱了下去，接上了后面的段落：

Draußen steht ein Schaf…(门外有只黑羊…)

Ein schwarz-weiß Schäflein aus Stein…(它是石雕的黑白羊…)

Das weint so sehr im Wind allein…(风中孤独哭响…)

Vor lauter Böse Leute sein…(因这世道险恶无常…)

两人的歌声，一个低沉温厚，一个沙哑沧桑，奇异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空旷的警局大厅里。

那不再是对抗的噪音，而是一段穿越时光、承载着复杂记忆的古老旋律，带着一种沉重、哀伤的宁静。

当最后一句歌词的余韵在大厅里缓缓消散，西沃恩已经悄然回到了警局，她站在凯迪拉克车旁，脸上带着一丝茫然，静静地望着这边，仿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而深沉的合唱所触动。

亚当看着铁笼里沉默下来的普罗科特，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平稳：“很好听的摇篮曲，不是吗？凯。”

普罗科特靠在冰冷的铁栏上，眼神有些放空，似乎是想起了他20年没有见面的母亲，也似乎还沉浸在歌声唤起的遥远记忆中.

他的脸上没有了刚刚玩弄年轻镇长的得意与狠厉，当然，同时也是因为他清楚眼前的亚当与丹尼.肯德尔截然不同。

亚当的话将他拉回现实，他抬眼看向亚当，那双惯于算计和冷酷的眼睛里，此刻没有敌意，只有一种疲惫的了然。

他默默地点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西沃恩：“你是想让我今晚接下来闭嘴吗？”

他直接点破了亚当的意图，随即目光在亚当和西沃恩之间扫了一下，带着一丝男人间的了然，“亚当，副警官已经是你的女人了吗？”

亚当坦然地点头，目光沉静地迎上普罗科特的审视：“你愿意安静吗？凯。”

普罗科特沉默了一两秒，目光在亚当脸上停留片刻，最终，他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算是应承。

亚当没再看他，转身对西沃恩说道：“西沃恩，你先回车上等我一下。”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西沃恩虽然好奇，但她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顺从地回到了凯迪拉克的后座，关上了车门，隔着车窗看着这边。

亚当这才重新走近铁笼，一直走到距离铁栏只有一步。

他微微俯身，将声音压得极低，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的重量，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严肃：

“很好，凯。作为……朋友，”他刻意强调了“朋友”这个词，“我提醒你一件事。”

他停顿了一下，确保普罗科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接下来的话上。

“你的母亲，鲍曼夫人……得了胰腺癌晚期，大约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他看着普罗科特瞬间凝固的眼神，继续说道：

“等你出来，把她接到你身边吧。她是一位可亲的、纯粹的母亲，一直在为不能给你更好、更多的关爱而自责。”

普罗科特脸上的平静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瞬间粉碎！他像一头被刺中心脏的困兽，猛地爆发出一股骇人的力量，整个人狠狠撞向铁笼！

“哐当！”铁笼发出巨大的震颤轰鸣！

他双手紧紧抓住冰冷的铁栏，手臂上青筋暴起，那双深陷的眼睛瞬间布满血丝，死死盯着亚当的脸，声音是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破碎而狂怒的低吼：

“亚当！！你他妈是认真的吗？！告诉我！是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能确定？！”

亚当站在原地，承受着对方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狂暴气息，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

“凯，我相信你知道里德·舒马赫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的声音平稳而低沉，却像重锤敲在普罗科特的心上：

“我会太平洋对岸那个古老国度——赛里斯流传千年的神奇针灸，还有他们的医术。

我不可能，也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你。”

他看着普罗科特剧烈起伏的胸膛，补充道，语气悲悯而真挚，“而且，老鲍曼先生与鲍曼夫人……也一直是沃尔夫家族的朋友。”

“呃——啊——！”

普罗科特的咆哮没有喊出声，而是发出了一种压抑到极致的、从胸腔深处爆发的、无声的嘶吼！

他猛地用额头狠狠撞向坚硬的铁栏杆！一下！又一下！发出沉闷而令人心悸的撞击声！

他的整个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平时挺直的身躯在此刻蜷缩起来，所有的狠厉、算计、权势带来的坚硬外壳，都在这个关于母亲、关于死亡的残酷消息面前，被彻底碾碎，只剩下一个儿子最原始、最无助的痛苦和绝望。

亚当没有再说话，该说的已经说完。

他静静地看了几秒那个在铁笼里无声崩溃的男人，转身径直走向那辆凯迪拉克的模型车。

他拉开车门，重新坐进后座，身体陷进有些发硬的皮椅里，无声地呼出一口长气，总有一些感情是共通的，更何况鲍曼夫人是他小时熟悉的一位长辈。

西沃恩一直紧张地看着他，看到他脸上残留的凝重，忍不住小声问道：“……他怎么了？”

她刚才虽然听不清具体对话，但普罗科特那疯狂的撞击和无声的崩溃，她都看在眼里。

亚当侧过脸，看着西沃恩清澈而带着关切的眼睛，简单地陈述：“他的母亲，胰腺癌晚期，还有三个月。”

“Oh， God……”

西沃恩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唇，倒抽一口冷气，眼中充满了震惊和同情。

几乎是立刻，她想到了自己高中时意外去世的父母，那种瞬间失去至亲的、刻骨铭心的剧痛和茫然席卷了她。

看着身旁触手可及的亚当，一股强烈的、寻求慰藉的冲动让她猛地扑了过去！

她紧紧抱住了亚当，用尽全身力气，把自己整个人都塞进了他的怀里，像是在寻求一种坚实的安全感和存在感。

她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在他耳边响起，清晰而带着某种决绝：

“亚当……我很清楚……你这样的男人，不可能，也不会只有一个女人。”

她抬起头，直视着他深邃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灰绿色眼睛里闪烁着水光，却异常坚定，“但是……以后，等合适的时候……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孩子？”

亚当低头看着她，他欣然点头，动作干脆利落，没有惊讶，没有犹豫，只有一点温柔：“好。”

这一个字，像点燃了西沃恩心中所有的火焰，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她！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哭腔的欢呼，双手猛地捧住亚当的脸，不管不顾地狠狠吻了上去！

那是一个充满了开心、渴望和生命激情的吻，炽热而绵长。

良久，她才喘息着稍稍分开，脸颊绯红，眼睛亮得惊人。

她停顿了一下，像在确认什么，然后带着一点撒娇的、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他，小声地问：“我想喝一点牛奶了？……可以吗？”

对于这种请求，亚当怎么可能拒绝？！

他放松身体，惬意地往后座一躺，手臂自然地环住她的腰肢，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磁性：“当然。”

他放松身体，惬意地往后座一躺，手臂自然地环住她的腰肢，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磁性：“当然。”

夏夜的闷热与生命逝去的消息，似乎也被车内升腾的温度与渴望驱散了一些。

配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