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索菲亚自幼练习呼吸法，是正式晋级的一阶骑士，身手不凡。

她下意识抬手接住了卡尔抛来的钙质外骨。

却一时没有接住他话中表达的意思。

拿着大王具足虫的狰狞外壳，愣了半天。

然后她的脸腾地涨得通红，感觉如同火烧。

低头看向手中的虫子壳，仔细观察。

“纯粹以手法钝性分离的钙质外骨，边缘整齐，没有腹部外壳的碎片，也没有破损……”

索菲亚看过之后，却有些不得要领，将自己分离的背部甲壳拿起来一点一点对比。

“我明明也是这样做的，而且看起来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但没过一会，她双目一凝，微微张开了嘴。

“不对……罗伊分离的钙质外骨边缘，完全没有背甲和腹甲连接处的那层角质膜残留！”

“不是残留得少，而是一丁点都没有！”

索菲亚双目中的瞳孔骤然放大，猛地转头看向罗伊。

“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比我多冥想了两天控制符文和敏锐符文，就可以做到这个程度吗？”

看着那个云淡风轻坐在座位上的黑发独眼男子，索菲亚轻轻咬住了下唇。

……

卡尔将虫子壳扔给索菲亚之后，就没再理她。

欣赏完罗伊的解剖成果，他掏出来个怀表大小、形如贝壳的东西，递了过来。

“拿着这个，抵住眉心。”

罗伊不明所以，接过之后照做。

“贝壳”刚一接触额头的皮肤，内部就传来一阵精巧金属机构运转的哒哒轻响，响了几秒钟后才停下来。

卡尔将“贝壳”取回，不知按下了什么开关。

“咔”地一声，“贝壳”打开了。

罗伊探头看去，只见贝壳的下半部分充满蓝色的粘稠液体，一个复杂而小巧的金属机构悬浮其中。

液体表面，漂浮着一个表盘，却有四根粗细各异的指针。

其中最细的那根，微微偏离了12点方向一点。

他不禁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精神力刻度计。”

卡尔回答，咔的一声将刻度计的盖子扣好，收了起来。

“你的精神力果然已经超过了1个点，达到了1.3。也就是说，一天不见，你的精神力就提高了将近半个点。看来，冥想多种符文，意外激活了你潜藏的冥想天赋。”

“咳……”

罗伊轻咳一声，没有接话。

既然卡尔已经自己学会抢答了，就没必要节外生枝。

卡尔说完就沉默了下来，露出深思的神色。

片刻后再次开口，嗓音喑哑。

“刚才解剖的时候，你故意留手了吧？年轻人，不要过早被美色迷惑。知识和真理，才是一个合格的巫师追逐的东西。”

“咳……”

罗伊再次轻咳掩饰尴尬，偷偷往索菲亚的方向瞥了一眼。

正巧看到她眼睛瞪大了一些，吃惊地看着卡尔。

也不知道是因为“留手”，还是“美色”。

罗伊觉得大概率是前者。

“罗伊，听着，把你的心思放到正经的地方！如果三天之内，你的精神力能超过10点，解剖速度达到40分钟以内，我就破例教给你一个零环法术。有了它，想拿到那三项奖励需要通过的专门考核，对你来说会容易一倍！”

卡尔继续说道。

“零环法术！”

罗伊还没说话，旁边几个还没离开的预备学徒中先传来一声惊呼。

然后那人就捂住了嘴。

但马上又忍不住，跟其他几个人窃窃私语起来。

连一旁的索菲亚，也再次动容。

“那可是零环法术啊！”

罗伊的心中也激动起来。

一切事物都是有价的。

来巫师岛前，听说朱利安的父亲莫顿大公曾以一座庄园和千亩良田相抵，求购零环法术。

并声称，哪怕是最低级的祛尘术也可以。

最终却未能如愿。

可见零环法术的世俗价值。

而对于巫师学徒来说，掌握零环法术的数量，也是晋级的硬性标准之一。

罗伊的喉结动了动，抑制着激动说道：“我会努力的，卡尔老师！”

卡尔点点头，挥了下袍袖，就消失了。

……

回宿舍的路上，罗伊一路都在盘算。

三天的时间，他可以进入魔船六次，相当于六年的额外光阴。

如果能一直使用透支冥想符文冥想，精神力超过10点问题不大。

但也不是没有困难。

其一，每在现实中“放风”半天，就在魔船实验室里度过一年的孤独时光，他不确信自己能否坚持下来。

甚至怀疑这样下去会不会让人失去人性，或者变成疯子。

这要测试过才知道。

现在想起之前那一年经历的精神上的苦痛，仍然令他心有余悸。

其二，冥想“强化控制”和“强化敏锐”两个符文，使他尝到了甜头。

若不是这两个符文的帮助，他的解剖速度恐怕到现在都是停滞的。

如果多出的6年时间里停止这两个符文的冥想，还能将解剖时间压缩到40分钟内吗？

他对此并没有把握。

“幸好，以透支冥想符文冥想，每年能提高的精神力是2点。也就是说，真能在实验室待足六年的话，就有一年的灵活时间，可以用于尝试。”

想到这里时，已经走到了宿舍房间门口。

罗伊的思绪回归现实，抬手开门，然后不禁抽了抽鼻子。

“好香，是……松木和鸢尾花混合的味道？”

他开门的动作一顿，霍然转过身。

耳廓圆润的索菲亚，果然正站在身后。

“你跟了我一路？”

罗伊讶然问道。

“……”

索菲亚一愣。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到这里来的。

直到罗伊发问，她才从之前那种莫名的感受中回过神来。

如果她是个普通人，应该就知道，那种感受叫“失落”。

更准确一点的话，也可以称为“挫败感”。

她想了想，开口说道：“那个，请你教给我。”

“哪个？”

“就是，钝性分离大王具足虫背甲的手法。”

罗伊恍然。

正要答应，忽然想起了莫顿公爵求购零环法术的事。

他沉吟片刻，挑了挑眉毛，“可以啊，不过，你打算用什么来交换？”

“用什么……交换？”

索菲亚的眼中一片茫然。

她想要，她得到，而且一定会是最好的。

十八年的人生中，事事皆是如此。

怎么从遇到眼前这个叫罗伊的黑发独眼男子开始，事情的发展就总是往她陌生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