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回魂夜·解怨化煞
第26章 回魂夜·解怨化煞
陆。
柴房内,死寂如同凝固的冰。墙壁上那巨大的、由陈齐鲜血书写的“镜”字,散发着幽幽的红光,如同活物般微微脉动,将陈齐因失血和决绝而苍白的脸映得如同鬼魅。门外那无数充满恶意的低语和包围感,在“镜”字出现的瞬间,如同退潮般消散了,只剩下一种沉重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凝视感,牢牢锁定了陈齐和他手中染血的牌位。
林秀蓉的意志,回应了他!
“陈…陈齐?”赵晓蜷缩在角落,闭着眼,声音带着极致的恐惧和茫然,“吴姐…吴姐她…”
陈齐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因失血和悲愤带来的眩晕。他撕下衣襟,草草包扎住左掌深可见骨的伤口,剧痛让他更加清醒。他捡起吴萍掉落的护身符,紧紧攥在另一只手里,那粗糙的“安”字硌着他的掌心。
“赵晓,”他的声音嘶哑却异常稳定,“听着。吴姐…用她的命给我们换来了机会。我们现在要去找一面镜子,一面上面有老虎的铜镜。它在楼上。找到它,我们就能结束这一切,就能给吴姐报仇,给所有人报仇!也能…让井里的孩子安息。你能帮我吗?像刚才那样,帮我‘听’路?”
赵晓的身体抖了一下,她抬起头,虽然依旧闭着眼,但脸上似乎闪过一丝微弱的光。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带着哭腔:“…孩…孩子…冷…他…他说…上面…有…有坏东西守着…怕…”
“坏东西?”陈齐眼神一凛,“是林崇义留下的陷阱?还是…别的?”
“走!”陈齐不再犹豫,他一手紧握牌位和护身符,一手搀扶起虚弱的赵晓。“低头,闭眼,靠声音和感觉走!记住,无论听到什么,感觉到什么,绝对不要睁眼!”
他小心翼翼地拔开柴房门已经松动的门栓。门无声地开了一条缝。门外,庭院笼罩在一种比之前更浓稠的暗红暮色中,死寂无声。空气中弥漫着井水特有的阴湿和淡淡的血腥味,但那些实体化的怨灵…消失了?或者说,它们的存在形态被“规则”改变了?
“声音…好安静…只有…风…和…楼上的…心跳声?好快…好怕的心跳…”赵晓闭着眼,紧紧抓着陈齐的胳膊,断断续续地描述着她“听”到的景象。
心跳声?楼上有活物?不可能!陈齐立刻否定。那只能是…某种强大的怨念核心,或者…陷阱的触发点!
两人如同盲人,在赵晓模糊的感知指引下,低着头,摸索着穿过死寂的庭院,避开残留着煞气冰冷余韵的荷花池,重新踏入主厅后的回廊。回廊内,之前被守夜人吹灭的引魂灯依旧漆黑,但那种灯灭后的实体怨灵威胁似乎暂时被压制了。整个宅邸,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等待着最终仪式的来临。
楼梯口就在眼前。一股强烈的、混合着陈年灰尘、木头腐朽和…某种檀香焚烧后残留的奇异气味扑面而来。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心悸感如同冰冷的针刺,从楼梯上方传来!
“就…就是这里…坏东西…在上面…守着…心跳…好快…”赵晓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陈齐强迫自己冷静。他将赵晓安置在楼梯口下方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避开煞位),低声道:“你留在这里,闭紧眼,捂住耳朵!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动!等我回来!”他将护身符塞进赵晓颤抖的手心,“吴姐会保护你。”
赵晓死死攥住护身符,用力点头。
陈齐深吸一口气,握紧林秀蓉的牌位,低头踏上了腐朽的楼梯。每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坍塌。那来自楼上的“心跳感”越来越强烈,带着一种冰冷的、充满恶意的韵律,敲打着他的神经。空气中那股奇异的檀香味也越来越浓,几乎掩盖了腐朽气息。
楼梯尽头是一扇虚掩着的、雕刻着繁复云纹的厚重木门——主人书房的门。门缝里透出微弱摇曳的烛光!还有…极其轻微的、仿佛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陈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林崇义?他的鬼魂?
他轻轻推开一条门缝。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书房内部宽敞却凌乱不堪,书架倾覆,古籍散落一地。房间中央,一张巨大的紫檀木书桌上,点着一盏样式古朴、散发着幽幽绿光的长明灯!灯焰只有豆大,却顽强地燃烧着,散发出浓郁的檀香。而长明灯旁边,赫然供奉着一面脸盆大小、边缘镶嵌着狰狞虎头浮雕的青铜古镜!
虎头怒目圆睁,獠牙毕露,镜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扭曲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纹路!镜面本身一片浑浊,仿佛蒙着一层永不消散的血雾!一股强大、怨毒、却又被强行禁锢的意志,正从镜中散发出来!那令人心悸的“心跳感”,源头正是这面镜子!
镇魂铜镜!林秀蓉母子怨念的囚笼!
然而,更让陈齐头皮发麻的是,在书桌旁,背对着门口,坐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褪色的、浆洗得发硬的长衫马褂,身形佝偻,头发花白稀疏。他枯瘦的手指正缓慢地、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铜镜的边缘!动作僵硬,带着一种病态的执着。空气中弥漫的檀香,正是来自那盏诡异的长明灯。
“林…林崇义?”陈齐心中骇然。这宅子的主人,凶手,竟然还以这种诡异的形态“存在”?是他的鬼魂?还是被怨念扭曲的残留意识?
仿佛是听到了陈齐的心声,那佝偻的身影擦拭镜子的动作猛地一顿!他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将头一点点转了过来!
一张枯槁到极致的脸!皮肤紧贴着骨骼,呈现出死灰的蜡黄色,眼眶深陷,里面没有眼球,只有两点深不见底的漆黑!干瘪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如同砂纸摩擦的嘶哑声音:
“…镜…我的镜…谁…也别想…拿走…秀蓉…你…关不住…永远…关不住…”
他的声音充满了偏执、恐惧和一丝…疯狂的得意?他根本没有“看”陈齐,他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在那面铜镜上!他只是一段被生前执念禁锢、不断重复擦拭动作的残魂!一个看守“囚笼”的疯癫狱卒!
陈齐瞬间明白了。这盏诡异的长明灯和这残魂,是维持铜镜镇魂效果的最后一道枷锁!必须打破它!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剧烈的震动,猛地从楼下庭院方向传来!同时,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浓郁、都要怨毒的冰冷煞气,如同火山爆发般冲天而起!整个林府都在颤抖!
“啊——!井!井开了!她…她出来了!好冷!好多的血!”赵晓在楼下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尖叫!
林秀蓉!感应到铜镜位置的林秀蓉!在子时煞气最浓的时刻!彻底冲破了井底的束缚!她的本体…降临了!
时间不多了!必须在林秀蓉彻底狂暴、无差别杀戮之前,打破铜镜的禁锢!
陈齐不再犹豫!他猛地冲进书房!目标直指书桌上的长明灯和铜镜!
那枯槁的“林崇义”残魂仿佛被惊动!他猛地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啸!僵硬的身体爆发出不可思议的速度,枯爪般的手带着凌厉的阴风,直抓陈齐的咽喉!那股守护铜镜的执念化作了实质的攻击!
陈齐侧身惊险躲过,枯爪擦着他的脖颈掠过,带起一片火辣辣的刺痛和冰寒!他反手将林秀蓉的牌位狠狠砸向那盏诡异的长明灯!
“哐当!”牌位精准地砸在灯盏上!灯油泼洒!那豆大的绿色火苗剧烈摇晃!
“不——!我的灯!”残魂发出凄厉的嚎叫,放弃攻击陈齐,疯狂地扑向倾倒的灯盏,试图用枯手去捧那泼洒的灯油!
就是现在!
陈齐眼中寒光一闪!他抓起书桌上一块沉重的砚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那面布满血纹的镇魂铜镜!
“给我破——!!!”
“铛——!!!”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金铁交鸣又似厉鬼哀嚎的巨响在书房内炸开!
砚台粉碎!
那面坚固的青铜镜面,在陈齐倾注了所有力量、意志和血仇的一击下,并非碎裂,而是如同被投入石块的冰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镜中那层永不消散的血雾剧烈翻腾、扭曲!一声充满了痛苦、解脱与无尽怨毒的尖啸,仿佛从镜中、从地底、从整个宅邸的每一个角落同时爆发出来!
束缚…松动了!
“啊——!”林崇义的残魂发出最后的、充满恐惧的惨叫,身体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瞬间干瘪、消散,化作一缕黑烟,被铜镜的裂痕吸了进去!
与此同时,楼下赵晓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庭院中那冲天而起的怨毒煞气猛地一滞,随即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涌向主楼!涌向书房!
“咔嚓…咔嚓…”铜镜上的裂痕在疯狂蔓延!血雾翻滚得如同沸腾!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恐怖气息,正从裂痕中疯狂溢出!整个书房的温度骤降至冰点!墙壁、地面、天花板瞬间凝结出厚厚的黑色冰霜!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林秀蓉的本体…正在挣脱最后的束缚!即将降临!
“陈齐!”一个嘶哑焦急的声音在楼梯口响起!是孙教授!他脸色惨白如纸,嘴角带着血迹,衣服破烂,显然经历了惨烈的搏斗才冲到这里!王莉跟在他身后,同样狼狈,但眼神坚定,手里紧紧抓着几根用祠堂特殊灯油浸透的布条火把!
“快!没时间了!”孙教授看到布满裂痕的铜镜和弥漫的恐怖气息,老脸剧变,“必须在她完全降临前完成解怨!否则我们都得死!用火!用这灯油烧掉铜镜!这是唯一能削弱她的办法!”
“不行!”陈齐厉声阻止,他死死盯着铜镜裂痕中翻腾的血雾,那里面不仅有林秀蓉滔天的怨念,更有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属于婴儿的悲泣!“烧掉镜子,她孩子的残魂也会被彻底焚毁!那只会让她彻底疯狂!永世不得超生!我们需要的是…释放和引导!”
“释放?怎么引导?”王莉焦急地问,她点燃了火把,橘黄的火光在恐怖的冰寒中艰难地跳跃。
“血债血偿!核心是她的孩子!”陈齐语速飞快,思路在绝境中清晰到了极致,“镜子只是囚笼!孩子才是钥匙!孙教授!祠堂供桌下!那块垫桌角的、刻着林家祠堂铭文的青砖!能暂时容纳纯净魂息!王莉!火把给我!赵晓呢?”
“在…在楼下!吓晕了!”王莉将火把递给陈齐。
“保护好她!孙教授!快!去拿青砖!王莉,跟我来!去井边!那是孩子的沉尸之地!也是连接点!”陈齐接过火把,那特殊的橘黄火焰在冰寒中顽强燃烧,似乎对阴气有克制作用。
“井边?煞位核心!现在去是找死!”孙教授惊道。
“没时间了!这是唯一的机会!她的力量正在被镜子裂痕吸引!井边反而是最薄弱的时候!快!”陈齐不由分说,举着火把就往外冲!王莉毫不犹豫地跟上。
孙教授看着两人决绝的背影,一咬牙,转身冲下楼去拿青砖。
陈齐和王莉举着火把,顶着几乎能冻结灵魂的寒意和越来越强的恐怖威压,冲下楼梯。赵晓倒在楼梯口,昏迷不醒。王莉立刻将她背起。
庭院中央,那口古井的石板早已不翼而飞!井口如同地狱的入口,向外喷涌着浓郁如墨的黑色煞气和刺骨的阴寒!井口边缘,凝结着厚厚的、深绿色的诡异冰晶(深绿苔藓所化)!而在井口上方,一个由浓郁煞气和井水凝聚而成的、模糊的、扭曲的女性身影正在缓缓成型!长发如同无数黑色毒蛇般狂舞,看不清面容,只有无尽的怨毒和悲伤从那身影中散发出来!
林秀蓉的本体!正在借助井口和铜镜裂痕双重通道降临!
“就是现在!”陈齐将火把猛地插在井边地面,橘黄火焰顽强地驱散着周围一小片黑暗和寒意。他掏出那块染血的、从井边取到的红布碎片!同时,他左手再次狠狠按在包扎好的伤口上,剧痛让他更加清醒,鲜血瞬间染红了纱布!他将染血的手,连同那块红布碎片,一起按向那深绿色的、滑腻冰冷的井口冰晶!
“林秀蓉!看着!”他用尽灵魂的力量嘶吼,声音穿透阴风怒号:
“这是你孩子的襁褓碎片!上面有你的血!有他的气息!”
“我知道你的恨!你的冤屈!”
“林崇义已魂飞魄散!你的仇已经报了!”
“现在!看着这个!这是你孩子的归处!”他指向正抱着青砖狂奔而来的孙教授手中的祠堂铭文青砖!那青砖在浓郁的阴气中,散发出微弱的、温润的白色光晕,仿佛能容纳纯净的魂息!
“放开镜子!收回你的煞气!让你孩子的残魂,归于此砖!得以安息!”
“我以血为引!以这井水为凭!呼唤那无辜的魂灵!”
“归来!归来!归于安宁——!!!”
随着陈齐蕴含血誓与共情的嘶吼,那块染血的婴儿红布碎片接触到深绿冰晶的瞬间,竟发出“嗤嗤”的轻响,如同滚烫的烙铁!冰晶迅速融化!一股微弱却无比纯净的、带着婴儿啼哭气息的淡蓝色光点,猛地从井口深处、从翻腾的煞气中剥离出来,飘飘荡荡地飞向孙教授手中那块发光的青砖!
井口上方那正在凝聚的恐怖女性身影猛地一颤!那滔天的怨毒和煞气,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股难以言喻的、属于母亲的巨大悲伤和希冀,瞬间压过了纯粹的恨意!她模糊的面容似乎转向了那点淡蓝色的光点,伸出了由煞气构成的手臂…
“就是现在!王莉!火把!烧那铜镜的裂痕!削弱禁锢!给她力量接引孩子!”陈齐厉喝!
王莉毫不犹豫,将手中燃烧的火把,狠狠掷向二楼书房那扇敞开的窗户!目标直指书桌上布满裂痕的铜镜!
火把在空中划过一道橘黄的弧线!
与此同时,孙教授也冲到了井边,将散发着温润白光的青砖,高高举起,迎向那点飘来的淡蓝光点!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火把精准地砸进了书房窗户!落在了布满裂痕的铜镜之上!
“轰!”
特殊灯油遇到布满裂痕、怨气沸腾的铜镜,如同火星落入油锅,瞬间爆燃!橘黄色的火焰混合着镜中翻腾的血雾,形成一道妖异的火柱!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啸从镜中、从井口上方的身影中同时爆发!那是林秀蓉被火焰灼烧的痛苦,也是…禁锢被打破的呐喊!
“呃啊——!”楼上的王莉发出一声痛哼!火焰爆燃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反噬力量将她震飞,撞在墙壁上,口吐鲜血,生死不知!
而井边,那点淡蓝色的婴儿光点,在青砖白光的吸引下,在母亲(林秀蓉煞气身影)伸出的“手”的牵引下,终于…缓缓地、轻轻地融入了那块刻着祠堂铭文的青砖之中!青砖的光芒瞬间变得柔和而稳定。
就在婴儿残魂融入青砖的刹那——
井口上方那恐怖的、由煞气构成的身影,如同被抽走了最后一丝戾气,剧烈的波动瞬间平息!那滔天的怨毒和冰冷煞气,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收敛!模糊的身影变得清晰了一些,虽然依旧笼罩在淡淡的黑雾中,但隐约可见一个穿着破旧嫁衣(?)、面容苍白却不再扭曲、眼神充满了无尽悲伤与…一丝释然的女子身影。她的目光,温柔地、长久地凝视着孙教授手中那块散发着温润白光、包裹着她孩子残魂的青砖。
“孩…子…”一个沙哑、破碎,却不再充满怨毒的女声,轻轻地、仿佛穿越了漫长时光,在每个人灵魂深处响起。
林秀蓉的本体,在找回孩子残魂、确认仇敌湮灭后,那支撑她化作厉鬼的滔天怨念…开始消散了!
解怨…成功了第一步!
然而,就在这悲伤而短暂的宁静时刻——
“小心!”陈齐瞳孔骤缩,厉声示警!
只见那燃烧的铜镜方向(二楼书房),一道被火焰削弱、却依旧凝练如实质的、充满林崇义最后疯狂执念的暗红色血光,如同毒蛇般从破碎的镜面中激射而出!它不是射向林秀蓉,也不是射向陈齐,而是…直扑孙教授手中那块承载着婴儿残魂的青砖!
林崇义残留的恶念!即使魂飞魄散,也要毁掉林秀蓉最后的希望!
孙教授背对着二楼,正全神贯注地托着青砖,面对着林秀蓉逐渐消散的虚影,毫无防备!
“不——!”陈齐目眦欲裂,想要扑过去阻挡,但距离太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昏迷在楼梯口、被王莉护着的赵晓,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她的眼中没有恐惧,没有迷茫,只有一种奇异的、近乎透明的平静!她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猛地从地上弹起!用一种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如同鬼魅般瞬间挡在了孙教授和那道袭来的暗红血光之间!
“噗嗤!”
暗红血光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赵晓单薄的身体!
没有惨叫,没有鲜血。赵晓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浮现出一种极其痛苦却又带着一丝解脱的复杂表情。她的身体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色彩,变得透明起来。她艰难地转过头,看向孙教授手中发光的青砖,又看向陈齐,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仿佛在说:“…安…息…”
然后,她的身体如同碎裂的水晶,化作无数晶莹的光点,缓缓消散在空气中。那道暗红的血光,也在穿透她的身体后,如同耗尽力量般,彻底湮灭。
赵晓…这个精神崩溃、饱受折磨的女孩,在最后时刻,如同被净化般,用自己的灵魂…替那个无辜的婴儿挡下了最后的诅咒!她完成了吴萍未能完成的守护,也为自己找到了最终的安宁。
孙教授捧着青砖,老泪纵横。林秀蓉的虚影看着赵晓消散的光点,又看看青砖,苍白的面容上滑下两行黑色的泪痕。她周身的黑雾加速消散,身影变得更加透明。
“时辰…快到了…”林秀蓉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缥缈,“头七…将尽…阴阳路…要断了…”
她抬起变得透明的手,指向祠堂方向,又指向后院那口深井:
“我的…躯壳…在井底…孩子的…也在…带我们…去祠堂…以祠堂香火…安魂…以井水…净身…送我们…入轮回…”
她的身影越来越淡,最终化作一缕青烟,带着无尽的悲伤与释然,投入了孙教授手中的青砖之中。青砖的光芒变得更加柔和内敛,仿佛母亲温柔地拥抱着沉睡的孩子。
解怨…完成了!
林秀蓉母子怨念消散,残魂归位!
“快!去祠堂!去井边!”陈齐扶起重伤昏迷的王莉,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和急迫,“头七将尽!最后的生门…在祠堂!”他看向窗外,暗红的天空开始出现一道道不祥的、如同裂纹般的深紫色痕迹!整个林府的空间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随时会崩塌!
第六夜,即将结束。
最后的黎明…或者说,
最后的生路…就在眼前!
但通往生门的道路,依旧布满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