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亡女出殡藏隐秘,群英聚首议诛邪
第7章 亡女出殡藏隐秘,群英聚首议诛邪
又是一天大清早,陈曦是被村东头那凄厉的唢呐声给吵醒的。
那动静,吹得是肝肠寸断,还夹杂着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嚎,听着就让人心里发堵。
他坐在自家那张吱呀作响的破床上,揉着惺忪的睡眼,慢悠悠地喝着碗底剩下的那点冷茶,用来解解昨晚血米饭的油腻。
“唉,芸娘这丫头,也算是尘归尘,土归土了。”陈曦叹了口气。
今天芸娘出殡,村里人估计都去帮忙了,就他这个猎灵人,反倒落得个清闲。
没办法,谁让他气血太旺呢?这要是跟着棺材后面走一趟,指不定就把芸娘那刚上路的小魂儿给惊扰了,那可就罪过大了。
不过,清闲归清闲,陈曦这心里却一直琢磨着一件事:芸娘那丫头,到底是怎么没的?
你说她要是单纯被哪个不开眼的野鬼给啃了,那也就算了,这年头,倒霉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哪个村子每年不丢那么一两个晚上不着家,结果成了鬼物夜宵的?
可偏偏,芸娘那死法,透着一股子邪性!
什么“魑魅胎藏秘仪”,光听这名字就让人头皮发麻!
他陈曦虽然是个刚入行半年的菜鸟猎灵人,但这邪术的大名,他可是如雷贯耳!那玩意儿,歹毒又残忍,简直是丧尽天良!
为了弄明白这事儿,他昨天可是下了血本,硬生生让树仙娘娘那贪吃蛇给嘬了足足十二口精气!
结果呢?那娘们儿倒是吃饱喝足了,抹抹嘴,就丢给他三字——“仙人衣”!
仙人衣?衣你个大头鬼啊!陈曦一想到这就来气。
就这三个字,没头没尾的,让他上哪儿查去?这不是坑爹嘛!
不过话说回来,树仙娘娘那声音虽然冷得像冰碴子,但仔细听听,还真挺好听的,跟山泉叮咚似的,清脆悦耳。
要是她能多说几句话,少吸点精气,那就更完美了。
陈曦又灌了几口冷茶,估摸着村里人送殡也该回来了。他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块白玉牌,往腰上一挂,便准备出门去县城,跟郑子佑那小子碰头。
果然,村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瞧不见。
结果刚到村口,陈曦就意外地发现,赵小牛那憨小子,正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大槐树底下,垂头丧气的,活像只斗败了的公鸡。
“哟,小牛,你小子怎么没去送芸娘最后一程啊?”陈曦走过去,好奇地问道。
“曦哥……”赵小牛抬起头,那双铜铃大眼里布满了血丝,声音闷闷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们……他们不让我去。”
“为啥啊?”陈曦更纳闷了。
“因为……因为芸娘姐,她……她其实是我没过门的媳妇儿……”
赵小牛说着,眼圈就红了。
“村里的老人说,我俩八字犯冲,我去送她,对她不好,对我也不好……我也不太懂这些忌讳。”
“啥玩意儿?!”陈曦听了这话,下巴差点没惊掉地上。
芸娘是赵小牛的未婚妻?这……这他娘的也太狗血了吧!
他来铁牛村大半年了,天天跟赵小牛称兄道弟的,竟然连这茬儿都不知道!
看来自己这“潜伏术”是练到家了,连村里的八卦都“潜”过去了。
赵小牛见陈曦一脸震惊,更是委屈了,站起身来,瓮声瓮气地说道:
“本来……本来等我过了年,满了十五,我爹娘就要去徐家提亲,把芸娘姐娶过门的。她比我大三岁,我爹说了,女大三,抱金砖!芸娘姐平时对我可好了,有好吃的都留给我……可,可没想到……”
说着说着,这憨小子就哽咽起来,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唉,节哀顺变吧,小牛。”陈曦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也是一阵唏嘘。这穷乡僻壤的,能找个称心如意的媳妇儿有多不容易,他门儿清。
更何况,听小牛这意思,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
就是赵小牛这长相吧……实在是有点着急。不过,配个大三岁的姐姐型媳妇儿,这成熟稳重的外表,倒也还算般配。
可惜啊,斯人已逝,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曦哥!”就在陈曦感慨万千的时候,赵小牛突然抬起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陈曦,咬着牙问道:“芸娘姐她……她是不是被人给害死的?!”
陈曦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瞎说什么呢?你小子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因为芸娘姐她不是那种人!”赵小牛的拳头握得嘎吱作响,“她胆子小,又听话,从来不会自己一个人往村外跑的!那天晚上,她肯定是被什么东西给迷了心窍,或者……或者是被人给骗出去的!”
“行了行了,别胡思乱想了。”陈曦赶紧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人嘛,总有犯糊涂的时候。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再纠结也没用了,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
关于芸娘可能是被人谋害这事儿,陈曦是打死都不会跟这些村民说的。
开玩笑,就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连个小鬼都能吓得屁滚尿流,要是让他们知道芸娘的死背后可能牵扯到什么邪修或者大阴谋,那还不得当场吓死几个?到时候人心惶惶,村子也别想安生了。
赵小牛听了陈曦的话,虽然还是满脸不甘,但最终还是垂下了脑袋,不再言语。
陈曦见状,也不再多说,告别了赵小牛,便一路往县城赶去。
紧赶慢赶,半个多时辰后,陈曦终于来到了通山县衙门口。
老远就瞧见郑子佑那小子已经等在那儿了,除了他,旁边还站着两个中年汉子,看着也都是练家子。
嘿,这两人陈曦也认得,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猎灵人。
陈曦走上前去,抱拳笑道:“高前辈,蒋前辈,多日不见,二位风采依旧啊!”
那个姓高的,叫高守同,是个面皮白净,留着三缕山羊胡的中年人,闻言只是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回了句:“陈兄弟,有礼了。”显然是个不太爱搭理人的主儿。
倒是另一个叫蒋方的,长得方面大耳,一脸和气,一见陈曦,就热情地迎了上来,重重地拍了拍陈曦的肩膀,哈哈笑道:“哎哟,这不是陈老弟嘛!几日不见,你这身子骨可是越发结实了!看来这血米就是养人啊!”
这蒋方,算是陈曦的半个引路人。
当初就是他慧眼识珠,一眼就瞧出陈曦是个当猎灵人的好苗子,不仅手把手教他入门的本事,连那本烂大街的《回春心法》,也是他白送给陈曦的。
“蒋前辈说笑了,小子我这点微末道行,哪敢在您老面前卖弄。”陈曦赶紧感激地说道,“蒋前辈,您老近来可还安好?”
“还行,还行,就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蒋方摆摆手,叹了口气,“天天东奔西跑,帮人降妖除魔的,这老胳膊老腿儿,是越来越不听使唤喽。再折腾个几年,也该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了。”
郑子佑在一旁听了,笑着插话道:“蒋前辈这话说的,您老现在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精神矍铄得很!说什么告老还乡,那也太早了点吧?”
蒋方闻言,捋着胡子哈哈大笑起来,显得颇为得意。
他主修的就是这《回春养生功》,虽然不是什么高深法门,但胜在养生效果一流。他今年都五十有六了,瞧着还跟三十多岁的壮年汉子似的,这可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地方。
就在几人说笑间,又有两个人影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一男一女,看着都挺年轻。
这两人陈曦就不认识了。
郑子佑见状,赶紧上前,热情地为双方做了介绍。一番客套下来,众人也算是混了个脸熟。
“哟,郑大公子,这就是你费尽心思找来的‘阳物’啊?”那个新来的女猎灵人,约莫二十七八年纪,长相嘛,也就中人之姿,不过身段倒是凹凸有致,颇有几分风韵。
此刻,她正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陈曦,那眼神,跟逛窑子挑头牌似的,啧啧有声。
陈曦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眉头一皱,沉声道:“这位甄巡守,‘阳物’这词儿,未免也太难听了些吧?在下陈曦,一介猎灵人,可不是什么任人摆弄的物件!”
“哎哟,小郎君还挺有脾气!”
那叫甄唤春的女巡守听了,非但不恼,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媚眼如丝地看着陈曦。
“奴家说的是实话嘛,你这身阳气的确是旺盛得很,奴家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股子纯阳味儿。
你要是不高兴,骂奴家几句也使得……要不,等这趟差事完了,奴家给你封个大大的红包,算是赔罪,如何呀?”
她这话一出口,旁边的几个男猎灵人都跟着哄笑起来,看向陈曦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和戏谑。
陈曦听得一头雾水,封红包?封什么红包?这娘们儿不会是看上小爷我了吧?他心里直犯嘀咕。
倒是蒋方在旁边摸着胡子,若有所思地说道:“甄巡守,我看这事儿还是算了吧。陈老弟现在道行尚浅,一身修为全靠着这点纯阳童子气撑着呢。
这要是……咳咳,损了元阳,怕是会影响他日后的修行啊。”
“哎呀,那可真是太可惜了。”甄唤春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遗憾,叹了口气道,“那……那也只能等以后再说喽。”
郑子佑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插话道:“诸位,诸位,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吃点酒菜,填饱肚子,养足了精神,晚上才有力气干活不是?”
这提议自然是没人反对。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嘛!
郑子佑当即豪气地一挥手,领着众人浩浩荡荡地杀向了县里最气派的酒楼。
酒楼雅间内,山珍海味流水般地往上端,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这些个猎灵人,都是走南闯北的老油条了,肚子里稀奇古怪的见闻多得很。
几杯黄汤下肚,话匣子一打开,便开始天南海北地胡吹海侃起来。
什么张屠户家的小媳妇儿跟隔壁王铁匠私通啦,什么陈员外家的傻儿子被狐狸精迷了心窍啦,还有什么郡城里的官老爷偷偷纳了个女鬼当小妾啦……各种香艳刺激、光怪陆离的八卦段子,层出不穷。
陈曦这个刚入行的新丁,听得是津津有味,大开眼界,只觉得这猎灵人的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精彩纷呈。
……
酒足饭饱,足足闹腾了几个时辰,眼瞅着天色渐晚,众人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了春风楼。
几人骑着快马,一路向南,出了县城,又跑了十数里地,来到了一处荒凉的小镇子附近。
这镇子看着已经废弃了许久,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杂草丛生,透着一股子阴森破败的气息。
郑子佑勒住马头,指着不远处山脚下一座孤零零的破败土地庙,对众人说道:“诸位,我们要找的那只鬼,就藏在那座庙里。等到子时一到,阴气最盛的时候,它就会现身出来作祟。”
甄唤春闻言,二话不说,翻身下马,从腰间的锦囊里摸出一个精致的白瓷小瓶,拔开木塞,一边念念有词,一边绕着土地庙周围洒下一圈淡青色的粉末。
那粉末一落地,便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幽香,在昏暗的光线下,还隐隐泛着微光,像是无数细小的鬼火一般,将整个土地庙都圈在了里面。
“这是什么玩意儿?”陈曦看得稀奇,忍不住小声问道。
蒋方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解释道:“甄巡守是林城甄家的嫡系子弟,她们甄家,一手家传的炼丹术,那可是名震南疆的绝活!不仅能炼制调养身体的灵丹妙药,还能制作各种克制鬼物的奇门术器。
她现在洒的这个,就是甄家秘制的‘御界粉’,用特殊手法炼制而成,只有他们甄家和另外两个与他们交好的家族懂得炼制。这玩意儿,能在短时间内形成一个结界,隔绝内外,防止其他不相干的鬼物跑进来捣乱。”
他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带着几分暧昧和警告的语气补充道:“不过啊,陈老弟,我可得提醒你一句,这甄家虽然本事大,但他们家有一门祖传的双修功法……据说是早年间从某个厉害的鬼魅那里学来的,邪门得很!”
“练了之后,能把人的精气神连带着骨髓都给吸干喽!所以啊,甄巡守虽然看着风情万种,你小子可千万别跟她走得太近,免得着了她的道儿,被她榨成了人干,那可就亏大了!”
“双修功法?吸人骨髓?”陈曦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就想到了村里那位同样喜欢“吸”人精气的树仙娘娘,心里顿时打了个突突。
这甄家的女人,不会跟树仙娘娘是同道中人吧?
他赶紧又问道:“蒋前辈,那……那甄巡守刚才说的‘封红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我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
蒋方闻言,脸上露出一副“你小子还真是不懂行情”的古怪表情,上下打量了陈曦几眼,才压低声音,用一种男人都懂的语气说道:“嘿嘿,陈老弟,你这还真是……雏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