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磨刀霍霍
第62章 磨刀霍霍
王麻子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到人群前方。
“赵五,”王麻子声音洪亮,清晰地压过嘈杂,“河灵老爷法旨!”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聚焦。
“念你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更兼为碎沙镇除害有功,老爷特开天恩,自即刻起,由你赵五,暂代后勤部主管之职。”
“轰!”人群炸开了锅。
赵五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溜圆,仿佛听不懂王麻子的话。
暂代后勤主管?刚刚都差点被杀头,巨大的反差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五哥,五哥!”王老蔫等被捆着的汉子先是一愣,紧接着喜上眉梢,挣扎着想扑过来。按住他们的镇卫队员也下意识松了力道,面面相觑。
“肃静!”王麻子厉喝一声,“赵五,此乃老爷予你戴罪立功之机,工分簿是民心所系,一月之后大军东征,粮秣辎重皆系于你手。干得好,前罪可消,前途无量。若再生半点差池,数罪并罚,老爷亲口谕令——剐了你!”
赵五挣脱镇卫队员的手,噗通一声单膝跪地,朝着镇管所大门的方向:“赵五领命,定当肝脑涂地,管好后勤。若有差池,不用老爷动手,俺自己抹脖子!”
王麻子微微颔首:“王老蔫、张石头、李二狗...尔等从犯,苦役之刑暂缓。皆编入后备营,随军出征。杀敌立功,以战功折罪!”
接下来的日子,碎沙镇如同一架被彻底点燃的战争机器,在一种近乎畸形的狂热中疯狂运转。
赵五成了镇子里最忙碌的人,他几乎住在了后勤部那间曾被血洗的库房里,油灯彻夜长明,映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和胡子拉碴的脸。
抱着那本差点要了他命的工分总册,一个字一个字地啃,仓库里的每一袋黍米、每一捆鱼干,他都要亲自过手清点,粗糙的手指在麻袋上摩挲,仿佛在确认自己的身家性命。
“龟儿子的,以前黑老子的时候痛快吧,现在都给老子把腚夹紧了!”他对着几个留下来的后勤文员咆哮,“再让老子抓到一个手脚不干净的,直接丢河里喂鱼,省得脏了老爷的手。”
高压之下,后勤部的运转效率反而出奇地高。混乱的账目被强行理清,物资调度也变得井井有条。
月底核发工分时,赵五看着自己名字后面那一长串数字,基础工分加绩效工分,竟然比他在田里刨一年还多!
他攥着那张盖了红戳的工分兑换凭条,手抖得厉害。这是他第一次,用工分去兑换那份象征着力量与未来的东西——香火。
当那缕精纯温润的乳白气息顺着眉心涌入体内时,赵五只觉得一股暖流瞬间炸开,冲刷着多年劳累积下的暗伤和疲惫,他下意识地按照领到的《混元桩》图谱,在库房角落笨拙地扎起马步。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体内有什么脆弱的隔膜“啵”的一声轻响,一股远比之前充沛的力量感涌遍全身。脱胎境!他竟然稀里糊涂地突破了!
赵五的突破像一剂强心针,更刺激了王老蔫、张石头这批待罪之身。
他们被编入了后备营,干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计。在宋铁匠的工坊里汗流浃背地拉着巨大的风箱,甚至去清理刚被圈起来、臭气熏天的妖兽粪便堆肥。
但没人叫苦,更没人偷懒,白天累得像条死狗,晚上回到简陋的窝棚,连口水都顾不上喝,扎起了马步,拼命地运转那点微末的法力。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每一次搬运都是在锤炼筋骨。他们知道,战场不是田埂,东河集的黑鲶精更不是李富贵那种货色。练不好,冲上去就是个死字!
其中,一个叫李二狗的汉子最为拼命,也最为憋屈。他本是镇西头一个老实巴交的渔民,那晚纯粹是跟着去看热闹,见众人激愤,脑子一热跟着吼了几嗓子打死狗官,结果稀里糊涂就被当成了胁从,工分被罚没,还得跟着上战场。
“俺就他娘的喊了两嗓子啊,俺连李富贵一根毛都没碰着,凭啥啊。”夜深人静时,他对着窝棚的草墙欲哭无泪。
可委屈归委屈,想到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李二狗怕得要死。练,往死里练。他把所有的不甘和恐惧都化作了修炼的动力,别人练两个时辰,他练四个时辰。搬运原木时偷偷运转混元桩,吃饭时都在琢磨气息流转。
也许是在极致的压力下激发了潜能,就在东征前三天的一次负重拉练中,李二狗扛着三百斤的原木在泥地里狂奔,只觉得胸口一股热气猛地炸开,四肢百骸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涌出,脚步瞬间轻快了许多!
“脱胎境?”他放下原木,难以置信地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又哭又笑,“俺...俺他娘的突破了?哈哈哈,天不亡我李二狗啊!”
宋铁匠的工坊是镇上最灼热的地方。巨大的炉火日夜不熄,映照着汉子们汗流浃背的脊梁。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如同战鼓,连绵不绝。
“给老子用点心,刀口磨利索点。”宋铁匠的吼声在嘈杂的工坊里依旧清晰,“这些家伙事儿,是要砍进黑鲶精徒子徒孙脑壳里的,钝了,卷刃了,丢的是你们自己的命。”
栖灵峰顶,于生巨大的鸟躯迎风而立,淡金色的翎羽在月光下流淌着青辉,极品灵气在体内奔涌咆哮,如同蛰伏的星河。
他俯瞰着下方躁动燃烧的碎沙镇,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光影,都汇聚成一股越来越锋锐渴的杀伐之气,直指东方!
于生鸟喙无声地咧开一个冰冷的弧度,银色的瞳孔深处,两簇青金色的火焰骤然升腾,仿佛要焚尽眼前的一切。
他缓缓抬起一只翅膀,锋锐如刀的翅尖,遥遥指向下游那片被沉沉夜色与妖氛笼罩的河域。
声音如同冰冷的战鼓,轰然擂响在每一个碎沙镇战士的心头:
“刀磨利了!”
“该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