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张士信
第62章 张士信
“淮安路元军,与其他元军不同。”
李平安斟酌片刻后道:“他们实际上,可以看做是义军的人马。”
淮安路总兵高参,在杀死脱脱之后,实际上便没有回头路了。
元廷已经没有容他之所,高参只能表面装作是元廷丞相哈麻的人,实际上为义军办事。
徐达恍然大悟,随即看向地图道:“如此一来,那这一仗倒是好打许多!”
“只需与淮安城内守军,里应外合,两相夹击敌军,便能取胜!”
李平安缓缓摇头道:“此番不仅要取胜,更要彻底歼灭敌人!”
“尤其是不能让溃兵四散而逃!”
“流入义军根据地内,祸乱乡间!”
朱元璋仔细打量地图后道:“此战,最大难题不在如何交战。”
“而是在如何不放跑敌人。”
义军兵力远在张士信兵马之上。
算上朱元璋从江南带来的三万人,义军精锐加上民兵,总兵力超过六万人!
哪怕双方在野外交战,朱元璋也有十足的把握取胜,击溃敌军。
但,击溃敌军,并不意味着歼灭敌人。
“数万大军,想要在溃乱之后,撤回老巢高邮城,唯有一条路可走。”
李平安手指点向地图上的一条笔直竖线道:
“大运河!”
“唯有利用船只,从大运河上走,才能迅速撤回高邮!”
“想要截住他们的退路,就必须从大运河上堵住他们!”
徐达皱眉道:“可咱们并没有舟师,该如何截断他们?”
“难不成要将江南的舟师调回来?”
“时间上,只怕也来不及了!”
徐达所知道的舟师,就仅有邓友德所率领的长江水师。
拥有十几艘从扬州城内抢来的大型舟师战舰。
“此事,我等早有准备,天长县民兵不少都是水上人,天生擅长操船。”
李平安指向高邮城附近的湖泊群道:“义军早已在此准备好一支小型舟师。”
“虽是仅有些许小船,但也能一时堵塞住大运河,让撤回高邮城的道路断绝!”
大运河的平均深度并不大,仅有不到两米深。
再加上元廷常年荒废水利,其中泥沙堆积,不少地方其实已经深度不足一米。
大型运粮船,走在其中都战战兢兢,生怕搁浅在这些水中暗沙上,最后还要动用纤夫拉船。
只要驾驶小艇载满石头,停放在关键位置处,将船凿沉,便能一时堵塞大运河。
这本是义军用来堵塞大坝缺口的办法,被李平安灵活运用在战争之中。
“既然如此,那此战应当轻易可胜!”
朱元璋抚住腰间剑柄道:“事不宜迟,咱即刻带兵出发,驰援淮安城!”
李平安对在场诸将躬身行礼道:“祝愿诸位,旗开得胜,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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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城外,大运河上。
千帆如林,船高如楼。
岸上大批大批头戴红巾的士卒,蚁附攻城,如同蝼蚁般被城头时不时掷下的滚石、檑木,一串串砸落。
毫无意义的摔死在城墙之下。
稳坐楼船上、一身白衣的张士信,面前摆放着红木小桌,其上红泥炉内焙着酒壶。
两侧的侍女,轻轻挥动羽扇,为其带去一丝清凉,带走初夏的闷热。
张士信浅酌绿蚁酒,兴致勃勃望着眼前的攻城大戏。
“将军,淮安城高两侧又有淮河、黄河之水利,我等仅能从东、南两面攻城,弟兄们死伤实在太大,实在太大了啊!”
满身血污的先登将领,连滚带爬上了船,在张士信面前连连磕头道:
“还请张将军,让弟兄们歇歇吧!”
“不然从白驹场跟咱们出来的老弟兄,可就都打光了!”
先登将领,头在楼船甲板上磕得砰砰作响,却也没能换来张士信一个眼神。
两侧侍女,为张士信喂上新鲜切好的蜜桃,水润甘甜。
一滴污血,从先登将领头上,甩到张士信的白袍之上,晕开一朵粉红色的梅花。
“啧!”
眼见洁白如雪的衣袍上,沾染血污,张士信微微皱眉,冷冰冰道:
“拖下去,砍了!”
左右身着铁甲的蒙古汉子,大步上前,架起还在求情的先登将领,就往甲板后方走去。
“张士信!你他娘的不得好死!”
“啊!”
原本吵闹的甲板上,再度恢复了平静。
张士信面容微微扭曲,看向蒙古汉子提回来的头颅:“你也配叫咱的名字!”
“丢到河里喂鱼!”
噗通!为大周鞠躬尽瘁的猛将,便沉入水中,尸身都喂了鱼!
“哼,待我大哥博得元廷太尉之职,看你们谁还敢如此小看咱!”
张士信抬头看了眼淮安城下,大周将士们的又一次进攻,也被城墙上守军给打退回来。
顿时失去兴致道:“鸣金收兵吧!”
旗语兵,站立楼船之上,向远方的将士们,发号施令。
战场上顿时响起一阵响亮的锣鼓声。
原本就已经慌不择路逃离淮安城下的大周军将士们,纷纷加快脚步,向着大运河边跑去!
这样的场景,已经持续了数日之久,如今还能活下来的士卒,都已经有了充足经验。
攻城时,在城下浑水摸鱼;撤退时,抄近路率先返回。
大周军进攻淮安城数日,已经在淮安城墙下抛下数千具尸体。
大军折损已近十之一二!
但淮安城内的守军,情况也不容乐观。
淮安路总兵高参,手中兵马仅有五千余人,只能勉强防守淮安城。
想要外出反击,几乎不可能实现。
在大周军连番猛烈攻城下,将士们人人带伤,疲惫不堪。
淮安城被攻陷,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高参早已派人外出求援,但他很清楚,元廷派兵救援的希望渺茫。
他们巴不得自己这个刚刚得到丞相哈麻赏识的汉人,死在这场攻城战当中。
不得已,高参也派人向义军求援,希望他们能拉自己一把!
不过义军到底会不会派人前来救援,高参心中也没有把握。
直到翌日清晨,当暖阳从淮河的波涛上升起。
一面面赤面黑飘带的黑赤旗,在远方地平线伴随隆隆马蹄声而来!
高参这才欣喜若狂!
义军援兵!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