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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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杨雯杰视角)**
痛。好痛好痛。
世界像被打碎的玻璃瓶,扎得我浑身都疼。额角一跳一跳地胀痛,像有根烧红的铁钉往里钻。后脑勺那里黏糊糊、热乎乎的,妈妈的手隔着湿毛巾按着,每按一下都让我眼前发黑,想吐。最痛的是左手,它肿得像发面馒头,火烧火燎,吊在身侧动都不敢动一下,稍微一牵,骨头缝里就炸开尖锐的疼,眼泪根本止不住。
冷。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我缩在妈妈怀里,她抱得很紧,可我还是抖得像风里的破树叶。单薄的秋衣被冷汗和血浸透了,湿哒哒地贴在背上,更冷了。
怕。爸爸像山一样砸下来的拳头,酒气熏天的吼叫,还有……门口那个“坏蛋”!
刚才!就是他!那个穿着奇怪蓝白衣服的人,像鬼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虽然灯光暗看不清脸,可那个样子,那个站在那里的感觉……我死都不会认错!就是昨晚在后院月光下,那个教我“不要怕”的声音!那个声音钻进我脑子里,让我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在作文里写下了那些话……然后,爸爸就变成了喷火的怪兽!
“是他……是他!昨晚……后院的……坏蛋!他……他骗我……是他害的……呜……”
我用尽力气喊出来,手指着他,像指着世界上最可怕的噩梦。妈妈吓坏了,把我搂得更紧,冲着门口尖叫。那个“坏蛋”没说话,他看我的眼神……好奇怪,沉得像压死人的石头,里面翻滚着我完全看不懂的东西,像是要把我吸进去,又像是他自己快要碎掉了。然后,他就跑了,像被黑暗吞掉了一样。
他跑了,可恐惧和怨恨像毒藤一样缠紧了我。就是他!这个骗子!他让我写的作文,就是导火索!他害我被打成这样!
“呜……妈……好痛……手……头……好痛……”所有的委屈、恐惧和身体的剧痛终于冲垮了堤坝,我放声大哭,身体在妈妈怀里剧烈地抽动,每一次抽噎都扯得伤口钻心地疼。
“崽,莫哭,莫哭,妈妈看看……”妈妈的声音抖得厉害,但她努力让自己听起来镇定。她小心地移开按在我后脑勺的毛巾,我感觉到她身体猛地一僵,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知道,血一定流得更多了。
她又轻轻碰了碰我肿得像紫萝卜一样的手腕,我痛得“嘶”地一声缩了一下,差点昏过去。
“崽,你听妈妈说,”妈妈的声音突然变得不一样了,像绷紧的弓弦,带着一种我从来没听过的决绝,“我们……我们去医院。现在就去。”
医院?我吓得哭声都噎住了。爸爸……爸爸还在主屋!
“他睡了!醉死了!”妈妈的声音猛地拔高,斩钉截铁,像一把刀劈开了我的恐惧,“等他醒了,什么都迟了!崽,你的手要接骨,头上的血要止住!妈妈背你去!”她把我受伤的手臂轻轻环在她脖子上,她的脖子凉凉的,沾着我的汗和泪。“莫怕!有妈妈在!天塌下来,妈妈给你顶着!”
这句话像一道微弱却滚烫的光,刺穿了笼罩我的冰冷黑暗。妈妈……妈妈要带我去医院?要和爸爸对着干?
妈妈咬紧牙,闷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把我背了起来。我趴在她并不宽厚甚至有些瘦弱的背上,额头抵着她汗湿的颈窝。她身上有厨房的油烟味,有眼泪的咸涩味,还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味道。每一次迈步,她都晃得厉害,我能听到她粗重的喘息,感觉到她后背肌肉的颤抖。我右手死死抓住她肩膀的衣服,左手垂着,每一次晃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但我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再哭出声,怕增加她的负担。
经过主屋门口时,里面传来爸爸震天的鼾声,像打雷一样。妈妈的身体瞬间绷得死紧,脚步猛地停住,屏住了呼吸。我也吓得心脏都快跳出喉咙,连痛都忘了。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钟后,那鼾声依旧,妈妈才像虚脱一样,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更加小心地、几乎是踮着脚尖,背着我,一步步挪出了家门,走进了外面冰冷漆黑的夜。
**(灵魂形态接触)**
就在妈妈背着我,艰难地迈出家门门槛的那一刻。剧烈的颠簸和疼痛让我意识有些模糊。世界在摇晃,路灯的光晕在泪水中化开。就在这时,一个奇异的念头,或者说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像冰凉的水滴,突然滴落在我混乱灼热的意识里。
【……别怕……看着妈妈……坚持住……】
这声音!不是耳朵听到的!它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没有昨晚月光下的清晰,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疲惫和……悲伤?是那个“坏蛋”的声音?可他不是跑了吗?而且这声音……为什么感觉离我这么近?近得好像……就在我自己的身体里?或者……像影子一样贴着我?
我努力想集中精神,但剧烈的疼痛和眩晕像潮水般涌来。那感觉只是一闪而过,像黑暗中擦亮又瞬间熄灭的火柴头。快得让我分不清是幻觉,还是那个可怕的“坏蛋”真的变成了看不见的鬼魂,缠上了我?恐惧让我本能地缩紧了身体,把脸更深地埋进妈妈汗湿的颈窝。
“崽?冷吗?忍一忍,快到了……”妈妈感觉到了我的颤抖,喘着气安慰,脚步更快了。
那奇异的感觉消失了,只剩下妈妈背脊传来的微薄却坚定的暖意,还有永州深秋夜里刺骨的寒风,刮在脸上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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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医院场景-小杨雯杰视角)**
深夜的医院急诊室,灯光惨白得吓人,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药水的味道,刺鼻又冰凉。我被放在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推床上,手腕被一个穿着白大褂、表情严肃的医生叔叔小心地托着检查。他手指一碰,我痛得浑身一抽,眼泪又涌了出来。
“桡骨远端青枝骨折,得复位固定。头皮的裂伤也要清创缝合。”医生叔叔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像宣判一样。他抬头看向脸色惨白、头发凌乱的妈妈,“怎么弄的?摔跤?”
妈妈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了一下,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是……是孩子不小心从……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她的手指用力绞着衣角,指节发白。我躺在那里,听着妈妈撒谎,心里又酸又涩又害怕。我不敢说真话。
医生叔叔没再追问,只是快速开了单子:“先去拍个X光片确认骨头情况,然后处理伤口。家属去缴费办手续。”
妈妈拿着单子,看着上面陌生的项目和金额,眼神更加慌乱无助。她把我安顿在走廊的长椅上等着拍片,自己匆匆跑去缴费窗口。我靠在冰凉的椅背上,左手痛得麻木,后脑勺一跳一跳地胀,整个人晕乎乎的。周围都是陌生的、痛苦的脸和匆忙的脚步声,像一个冰冷嘈杂的噩梦。
就在我意识昏沉,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那个冰凉的水滴感又来了。
【……X光室在左边走廊尽头……缴费单……第三项可以问有没有减免……别让她一个人扛……】
那微弱的声音再次直接在我脑海里响起!这一次,带着一种急切的焦灼感。它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我的昏沉。我猛地睁开眼,惊恐地四下张望——惨白的灯光,匆忙的护士,痛苦的病人……没有那个蓝白衣服的身影!他到底在哪里?!为什么声音会在我脑子里?!
巨大的恐惧和诡异感让我浑身发冷。就在这时,妈妈拿着缴费单,一脸焦虑和茫然地快步走回来,嘴里喃喃自语:“这么多……窗口说先去拍片……可这单子……”她显然被复杂的流程和费用弄得手足无措。
鬼使神差地,也许是那脑子里声音的驱使,也许是看到妈妈快急哭的样子,我忍着痛,用尽力气,嘶哑地小声开口:“妈……X光……在那边……左边尽头……”我艰难地用没受伤的右手指了指方向。
妈妈一愣,惊讶地看着我:“崽?你怎么知道?”
我张了张嘴,那个“脑子里有声音”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太吓人了。我垂下眼,小声说:“……刚才……好像听护士说了……”
妈妈顾不上多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推起我往我指的方向走:“好好,崽你真乖,我们快去。”
拍片的过程很痛苦,冰冷的机器,被摆弄受伤的手腕,刺眼的白光。每一次移动都让我痛得冷汗直流。妈妈一直紧紧握着我的右手,她的手心全是汗,冰凉冰凉的。那个奇怪的声音没有再出现。
等处理完头上的伤口,缝了几针,包上厚厚的纱布,再把手腕打上沉甸甸的石膏,天都快蒙蒙亮了。我又痛又累又怕,靠在妈妈怀里昏昏欲睡。妈妈抱着我,坐在医院冰冷的塑料椅子上等最后的医嘱。她一夜没合眼,脸色憔悴得像张白纸,眼神空洞地望着医院惨白的地砖。
就在我意识模糊,即将睡去的那一刻,那个感觉又来了。这一次,不再是声音,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沉重的悲伤和……温暖?像一层看不见的、冰冷的薄纱,轻轻覆盖在我身上,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告别?
【……对不起……好好长大……妈妈……靠你了……】
那“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悔恨和一种奇异的……释然?然后,那层覆盖着我的、冰冷又悲伤的“薄纱”感,如同清晨的雾气被阳光驱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猛地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茫然地睁大眼睛。医院走廊的灯光依旧惨白,消毒水味依旧刺鼻。妈妈还抱着我,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刚才……是什么?那个“坏蛋”……他走了?永远走了?
手腕上的石膏又硬又沉,头上的纱布闷闷地痛。可那萦绕不散的、被可怕“幽灵”盯着的恐惧感,似乎真的……随着那声叹息般的“对不起”,一起消散了。只剩下身体的疼痛,和靠在妈妈怀里这一点点劫后余生的、脆弱的温暖。
我抬起没受伤的右手,轻轻碰了碰妈妈冰冷的脸颊。她立刻惊醒了,布满血丝的眼睛紧张地看着我:“崽?痛吗?想喝水吗?”
我摇摇头,把脸更深地埋进她怀里,闭上了眼睛。那个教我写作文的“坏蛋”……那个穿着蓝白衣服的“幽灵”……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天,快亮了。回家的路,会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妈妈背着我,闯过了这个最黑的夜。而那个奇怪的声音……也许,再也不会出现了。
我也想再次去看一下小说的我,但是我却不知道以何种身份,何种语言去见,这一张还是有点乱,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