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杀死所有人？

希林瞳孔微微睁大，有点不敢置信，但又很清楚李维坦下达了什么指令。

这是正确的。

只要趁着那古怪的毒雾尚未彻底感染所有法师，让虫群吃掉他们，甚至只要吃掉一大半就能阻止主祭人。

可是，可是.......

希林面露挣扎之色，那道指令怎么也发不出。

她可以为了胜利，赌上自己，在城墙上起舞，在悬崖前反扑。

但她没有办法下达这种指令，屠杀那些和她曾经为了理想而去奋斗的朋友。

李维坦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

希林的虫性仍然没有彻底吞没她的人性。

现在的局面，对李维坦来说只是一道很简单的计算题。

他是那种面对电车难题毫不犹豫就牺牲少数的家伙。

只要收获大于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

既然自己的孩子如此难以抉择，那就让我这个冷血的家伙来替你推动这一扳手吧。

而在这时，一道挣扎的声音传入了希林的耳中。

“女士，动手吧，我知道你能制止这一切。”

希林愣了下，眺望远方，这才发现崩溃的战线前，一位战士仍然矗立在最前方。

哈利手中提着残缺的剑锋，仰望着希林，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烈火，所有法师都在艰难的抵抗毒雾的沉沦。

“奎恩已经先走一步了，他让我给您带一句话。”

“他说，那颗魔核，他已经交给了军团长，军团长很高兴，她说浮游地很快就能完成重启，有很多同伴能得以幸存。

咳咳，那家伙本来想在这场战争结束后亲自向您道谢的，真是可惜。”

哈利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一个踉跄，像以前当骑士学徒那样半跪在地上，眼中的光逐渐暗淡。

“凯瑞甘女士，您其实不叫这个名字吧？它听起来像是个女王的名字，但您还没有一颗钢铁的心。”

希林沉默片刻，缓缓抬头，白发下的眼睛终于不再犹豫。

她撕碎了自己所有拟态，将自己最原始的面貌展现出来。

“我叫希林，希林·弗洛拉，还不是女王。”

“哈，我就知道，奎恩那小子欠我一铜币了”，哈利笑着说道：“那个王座上的披满珠宝的假货不及您半分，公主殿下，愿莱茵庇佑您，常胜利，沐荣光。”

几乎是在哈利即将死去的一刹那，咪咪了结了他的痛苦。

希林下定了决心。

刹那间，虫群彻底解开所有禁锢，展露出最为原始凶狠的本能——进食。

犬虫们的速度很快，前后不过些许时间，地母山谷便不再有其他活物。

骑士，法师，魔人，猎魔人，全部被虫群吞入腹中。

只剩下满脸惊愕和恐慌的主祭人。

“现在，只剩下你了，库尔斯。”

希林瞳孔中倒映着这个魔人，怒火在她眼中越烧越旺。

“哈，哈...岂有此理，你这个刽子手，想把你自己的暴行归结于我吗？”

库尔斯往后退缩着，但虫群已经将这个山谷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包围起来。

希林不为所动，磅礴的魔力代替了她的言语。

一条巨大的火蛇席卷而来，瞬间轰碎了他半边身子。

这一次，再也没有魔人的尸体供他使用。

“别这样，我们能谈的，魔女。”

“何必在意这些凡人？你如此强大，一定会有恶魔领主选你当作使徒。”

希林仍然不为所动，烈火在她手中凝聚成剑，黑色的瞳孔变得炽热。

法师之手将库尔斯提了起来，掐在半空中。

“这个给你！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通往未来的门票！只有成为领主，我们才能在未来的浩劫中活下去！”

随着希林越来越近，库尔斯挣扎着声音变得尖锐，恐慌逐渐变成了拼死一搏的疯狂。

最后的魔力被他榨干，巨大的独眼即将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而在这时，咪咪忽然从虫群中跃出，一口咬住了他的脖颈，其力度之大甚至咬断了自己的牙齿。

“滚回你的炼狱，告诉你背后的恶魔领主，我一定会宰了他们！”

火剑落下，狠狠的刺入库尔斯的眼睛中，将其焚烧成干尸。

他那些蛊惑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

此时，特蕾莎带着支援的虫群赶到了战场，她只瞧见希林站在村庄门口，无数尸体倒在她的脚下，法师、骑士、魔族，全部都被火焰灼烧着。

虫群已经将所有活物全部吞入腹中。

“你来了，特蕾莎，里面应该还有不少特质，赶紧回收吧。”

月光显露，大雨落下，似乎浇灭了这里的一切痕迹。

但特蕾莎觉得公主似乎有些不同了。

.......

三日之后。

一只蓝龙破开云层，从天而降，落在山谷入口。

它背上驮着两人，一个法师，一个猎魔人。

“到了，卡莉娅，扎克，这里就是他们支援的...地方？”

“扎克，你确定地方没错？”

珀尔修斯惊愕的打量着这个山谷。

似乎是有一场烈火将整个村庄焚烧干净，然后又有一场大雨将这里洗刷干净。

如果不是空气中残留的魔人臭味和魔力气息，珀尔修斯很难将这里认定曾经有活人存在。

“没错，这里有过一场浩大的死斗。”

扎克脱下自己的罩袍，蛇信子吐露而出，采集着空气中的信息。

“有第三方势力插手，他阻止了库尔斯的献祭，但我不清楚方法是什么。”

“你们狼派的猎魔人本事还真大，尝尝空气就知道这么多了。”

珀尔修斯摇了摇头，又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卡莉娅。

“怎么了？卡莉娅？”

卡莉娅侧过身，展露出遮掩的石碑，一根法杖和两柄破旧的长剑插在石碑面前。

【莱茵历336年圣火月，共有4332人于此死战，抵御魔人入侵，终无一人生还。】

珀尔修斯神色凝重：“有人立碑了？是谁？”

卡莉娅没有回答，但已经有了答案。

这里距离苏里要塞并不远，能有实力掺和这场战斗的人也不多。

又根据之前奎恩上报的情报，能为他们立碑的人更是少数。

卡莉娅现在只能想到一个人。

那个神秘莫测，自称为凯瑞甘的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