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褚大勺子
第1章 褚大勺子
“1958年…”
烟熏火燎的二食堂后厨。
锅勺碰撞的声音,密的跟倒豆似得。
褚卫国神色恹恹的捧着搪瓷杯。
低眉看着灶台边,那几个样式老旧的盐醋罐子。
他堂堂五星饭店大厨,怎么追个剧的功夫就穿越了?
而且还是个年代剧融合的世界…
他现在是国营二食堂的大师傅,主要工作还是颠勺炒菜。
人送绰号褚大勺子。
“师父,院里分羊骨头呢,您咋不过去?”
就这愣神的功夫,一个将工服穿的松松垮垮的姑娘撩开门帘进来。
见褚卫国站着发呆,忍不住询问。
这两年城里物资紧缺,供销社里买块肥皂都要排号。
一年到头吃不上两顿荤腥。
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闻着肉香两眼直冒绿光。
因此,羊骨头可是个好东西。
食堂将这当做福利,每年分个三两回。
按内部价,给个几毛钱,到手能有好几斤。
关键不要肉票!
往常这种好事,师父每回都跑在前头。
今天这是咋了?
褚卫国被高小燕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吓着了。
手里的搪瓷杯哐当掉在地上。
“姚主任不是开会去了吗?”
根据原身保留的记忆,食堂分羊骨头这事向来都是姚主任负责。
遇到上头开会,或者姚主任临时有事。
照例都是往后推一天的。
“您昨儿是不是喝高了?”
高小燕今年刚满二十,扎着麻花辫。
有些狐疑的看着褚卫国。
姚主任到区里开会,那都是上周的事情啦…
“瞧我这记性~”
“走吧,分羊骨头去!”
褚卫国一拍脑门,故做恍然。
说话的功夫就往后院走,连地上的搪瓷杯都顾不上捡了。
等师徒两人前后脚跑进后院。
那边早乌泱泱排了十几号人。
“别吵吵,排好队,每个人都有份。”
姚主任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
拿着大喇叭站在台秤前呵斥。
“得咧!”
众人闻言,赶紧闭嘴。
自发排起队来。
姚主任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这个节骨眼上,可不敢触了他的霉头。
而那头,褚卫国大跨步下了台阶。
一把薅下厨师帽,拍了拍身上沾着的面粉。
径直走向队伍最前头。
同事们对他这种插队行为却是视若无睹。
反倒拉着他聊起闲篇来。
…
“3斤够不?”
姚主任手上的准头是真不错。
一捧下去,三斤足秤。
“给凑个整,称4斤吧…”
褚卫国冲主任嘿嘿一笑,伸出四根手指头。
这年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过几天粮站徐主任要给爱人办寿,定的咱二食堂,安排了六桌席面,你可要上点心,要是出了岔子,我可要扣你奖金!”
姚主任说着,又往秤上拢了两把羊骨头。
足有四斤三两。
“四毛钱,一分不少。”
褚卫国麻溜的将羊骨头用网兜装好。
找出几张皱巴巴的纸钞,放进铁盒里。
再一瞅时间,差不多也到下班的点了。
便凑到姚主任耳边低语了几句。
随后就去后厨换了工服,拎着羊骨头溜号了。
从二食堂坐18路公交到南锣鼓巷,大概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等他心事重重进了大杂院。
远远就见壹大妈手持竹竿,正敲着被褥呢。
随着手臂的挥动,发出连串噗噗的闷响。
这眼看要入冬了。
像今天这样的大太阳可不多见。
院里好些人都把被单拿出来浆洗晾晒。
“壹大妈,今儿天气好,您也晒褥子呢?”褚卫国笑着招呼。
这满院里也就壹大妈跟他说的上话。
不为别的,毕竟便宜老娘的手帕交。
“哟,今儿下班可早,你托我打听的事有消息了。”
壹大妈闻声放下竹竿。
拍了拍身上沾着的棉絮,笑着迎上来。
“怎么说?”
壹大妈说的事,褚卫国心里有数。
原身睡的那炕褥子太久没洗,总有一股子怪味。
前几日托壹大妈帮着打听,想花点钱找人将屋子拾到出来。
顺便再换床新褥子,被单也要洗一洗。
“城门楼子下揽活的老妈子,洒扫浆洗,半天功夫要两斤棒子面。”
“要我说,咱这大院里就属秦淮茹干活利索。”
“你要觉着不好张嘴,这事我去说?”
壹大妈看贾家日子过的窘迫,贾东旭好歹还喊她声师娘。
这钱给外人挣也是挣,倒不如问问秦淮茹愿不愿意。
就是扫个屋子,洗个被单啥的。
也不怕被人嚼舌根。
“就她那婆婆,我可招惹不起…”
想到贾张氏那胡搅蛮缠的劲,褚卫国登时就打起了退堂鼓。
别到时好心被当了驴肝肺,反惹来一通数落。
“倒也是…”
壹大妈闻言,也有点犯嘀咕。
贾张氏那人,狗见了都得绕道走。
两人正说着话。
就见秦淮茹臊眉耷眼的进了院子。
贾东旭肩上扛着个麻袋跟在后头。
两口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八成是路上拌嘴吵架了。
“这事改天再说吧。”
褚卫国不想招惹贾家,朝壹大妈使了个眼色,转身朝后院走去。
回到屋,先去厨房生了火。
切了姜片,备好香料。
得空又端着盆,在水池里将羊骨头料理干净。
最后用大锅全给炖上。
过了小半个时辰…
锅里的羊汤开始沸腾,香气四溢。
褚卫国揭开锅盖,舀起半勺羊汤吹了吹。
稀里呼噜的喝了几大口。
果真是汤鲜味美,让人回味无穷。
…
这年代,电灯是要省着用的,时不时还老爱停电。
家家户户天不黑就开始吃晚饭。
此时,后院东厢房。
刘海中家。
一大家子五口人,正围坐在桌子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话。
“对门那小子今儿又提了羊骨头回来的,少说也有四五斤。”
“老闫想从他那匀两斤,还给臊了回去。”
“凭啥就它二食堂能分羊骨头?”
二大妈翻着眼皮,将剥好的蒜递给自家老头。
心里很不痛快。
公家的便宜,全让院里两个厨子占了。
傻柱见天往家里带菜。
褚大勺子每年能分上几次羊骨头!
“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咸吃萝卜淡操心,别人家的事少管!”
刘海中端着饭碗,怒目圆瞪,很有点厂领导的派头。
人嘛,就怕有比较。
他虽评上了七级钳工的职称,每个月工资也不低。
但这一家子五口人,都指着他养活。
大儿子光齐刚参加工作不久,连个二级职称都没评下来。
两个小儿子还在念书。
老伴的身体又不好,常年在家将养。
一家人吃喝拉撒,零零种种的开销加起来。
他那点工资根本不够花!
年头熬到年尾,也就大年三十晚能痛痛快快吃上一口肉。
想到这些,刘海中心里也是堵得慌。
“爸,咱家不也攒了些肉票嘛…”
“这天天清汤寡水的,走路都是飘的。”
刘光齐自进厂后,每个月都往家里拿六块钱,说是交生活费。
可伙食依然是土豆白菜酸萝卜。
看着对门隔三岔五吃肉,心里早都不乐意了。
“想吃肉?”
刘海中沉声问几个儿子,脸上隐有怒气。
“想~”
两个小儿子不懂事,异口同声的喊。
刘光齐闻言,不禁缩了缩脖子。
只顾往嘴里扒饭,再不敢提吃肉的事。
“就你们这个怂样,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刘海中嚯的站起身,脱了一只鞋。
啪的抽在二儿子刘光天脸上。
后者哇的一嗓子嚎了起来。
“别冲孩子撒气啊…”
“有本事你上二食堂闹去!”
二大妈哭天喊地的,赶紧将儿子护在身后。
至于刘光齐,早扔下筷子跑没影了。
就在刘海中气急败坏,训斥儿子时。
住在中院的贾家也没消停。
贾张氏闻着那羊汤的香气,一个劲的咽口水。
“真是屎壳螂变唧鸟,臭显摆呢!”
“要不是他爸死的早,评了个英雄称号,二食堂那肥缺能落他手里?”
“每次分羊骨头,院里这些老邻居连口汤都喝不上…”
“呸,什么东西!”
贾张骂完尤不解气,又往地上吐了口痰。
耷拉着脸,一个劲的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