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柜的金属门反射着电脑屏幕的蓝光，我盯着监控画面里那个转了三圈才停在典当行门口的女士。她穿着米色风衣，但右肩下沉的弧度暴露了藏在腋下的枪套。当她的指尖第三次拂过耳后时，我看到了警用通讯器的反光。

“看来今天的茶要换种泡法。“我按下柜台下的按钮，毒理检测仪无声滑进暗格。玻璃展柜里那块染血的百达翡丽还在原位，但表带内侧的蓖麻毒素残留已被我替换成普通面粉。

风铃响起时，我正用鹿皮擦拭一枚蓝宝石领针。这是今早刚从宁氏二公子宁煜那里收来的——他声称是父亲遗物，但宝石底座刻着“N.W“的缩写分明是我当年亲手刻给宁微的。

“典当还是赎当？“我没有抬头，放大镜下的宝石内部，几丝血色絮状物正在游动。

“听说您这里能鉴定特殊物品。“她的声音像裹着蜜糖的刀片，右手无名指戴着婚戒，左手腕却有一道新鲜的抓痕。我瞥见她证件上“苏雯“两个字时，柜台下的警报器突然震动——她外套纽扣是微型摄像机。

我端起青瓷茶杯，让热气模糊她的视线：“苏小姐是想鉴定这个吗？“我从绒布盒里取出蓝宝石领针，“1912年蒂芙尼为俄国沙皇设计的孤品，可惜...“

“可惜浸过毒药？“她突然前倾身体，风衣领口掠过柜台上的紫外线灯。她锁骨处露出一小块皮肤，上面有蓖麻花粉疹特有的环形红斑。

茶杯在我手中微微一颤。三个月前我在宁煜的私人飞机上撒过那种花粉。

“说笑了。“我转动宝石让光斑跳在她眉心，“是放射性元素超标。您看这里。“我指向放大镜下几乎不可见的刻痕，“原主人应该长期将它别在心脏位置。“

她的瞳孔收缩了0.3秒。法医报告不会公开宁煜心肌纤维化的细节。

“您很专业。“她掏出警官证滑过柜台，“最近三起猝死案的死者都来过这里。“

“就像他们都去过宁氏大厦？“我打开监控回放，画面里马天宇正把百达翡丽往手腕上戴，“这位先生坚称手表是公司发的年终奖。“

苏雯的指尖在看见表带内侧的“N.W“时僵住了。我知道她认出了这个缩写——昨天她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宁微案卷宗，首页就贴着证物照片。

“您认识周慕辰吗？“她突然发问，指甲陷入柜台红木的纹理。这个问题有七重陷阱，答错任何一层都会触发她藏在后腰的录音笔。

玻璃门在这时被推开，宁雪的香水味比人先到。她今天戴着那串蓝宝石项链，每颗宝石里都凝固着针尖大小的血泡。

“陈老板，上次说的那对明代花瓶...“她的声音在看到苏雯时戛然而止。两道视线在空中交锋，我注意到宁雪右手小指在微微抽搐——这是她撒谎时的习惯动作，七年前法庭上就这样抖着指认我下毒。

苏雯的风衣口袋传出震动声。当她背过身接电话时，宁雪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塞来的纸条上写着：“老仓库，今晚十点，带蓝宝石领针来。“

她离开时项链挂住门把，最末那颗蓝宝石“恰巧“掉在我脚边。弯腰拾起的瞬间，我看见宝石底座刻着新鲜的字迹：“她知道宁微没死“。

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苏雯挂掉电话时，我正把氰化物检测试纸藏进支票簿。试纸上的淡蓝色渐变显示，宁雪刚才接触过的柜台边缘，汞含量超标200倍。

“我们会再见的，陈先生。“苏雯将名片按在残留汞渍的位置，“建议您最近别收宁家的东西。“

当警车尾灯消失在街角，我锁门翻开黑色账本。在宁煜的名字旁打了个红叉后，我用宁雪掉的蓝宝石划开了她给的纸条。夹层里粘着半片指甲——和当年宁微留在我手背上的一模一样。

保险柜最深处，七个玻璃瓶中的第三个开始泛出诡异的蓝光。那里泡着宁微葬礼上收到的匿名花签，此刻正浮现出新的字迹：“十点带刑警来“。

我摩挲着领针上的蓝宝石，突然发现里面的血丝组成了一个字母——“S“。是苏雯(S)？宁雪(S)？还是...宁微(Wei)当年总笑称自己是“Swan“？

碎纸机吞掉了检测报告的最后一行：那枚掉落的蓝宝石内部，检测出与周慕辰案发现场完全一致的蓖麻毒素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