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叫老鲁研究的不是毒吗？他怎么把疫苗给研究出来了？”

楚胤低声呢喃，大脑飞速运转，他让老鲁用死囚做实验，本意是想旧计重施，将之前对付江清凯所用的计谋再用一遍。

血疫不是喜欢吸吗？那就做一个能和人的血液完美融合的毒素，让他吸。

楚胤之前只是猜测这血疫具有智慧，这一次进来后他已经可以肯定，这血疫绝非死物，可以用毒一试。

他设想的是老鲁能做出某种针对性的生物毒素，通过血液这个媒介反噬其源。

可老鲁把疫苗给做出来了，这完全超出他的预期。

当然，欣喜只是一瞬，无法根除血疫这个源头，任何一切都是徒劳。

“老大，还有两件事想请教你一下。”

“说。”女老大头也不抬，声音冷冽。

“凌雪夫人是何人？”

女老大脊背微微一僵，眼眸中掠过一丝凌厉：“她的事，我不想提，你若想了解，可以去她的墓前看，那里记录着一切。”

这女人果然知晓内情！但问题是，自己的梦境时间有限，那凌雪夫人墓自己去不了啊。

更让楚胤有些不解的是，上一次自己只是吐槽了一下凌雪，便被她怒怼一番，这一次，又觉得她有些排斥这个话题。

女人心，海底针。

“老大，这关于凌......”

“下一个问题。”女老大冷声打断。

楚胤无奈，只有下次入梦时再重新开启这个话题：

“老大，大胤王朝之后，是何朝何代？”

正常来说，之后的王朝便是周朝。

但现在，大胤开启了辉煌年代，那就意味着整个未来也跟着发生了改变。

女老大抬起头，嘴角露出苦笑，目光投向远处，声音带着疲惫和讽刺：“之后？没有之后了。”

楚胤瞳孔微缩：“没有之后？什么意思？”

“之后便一直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怎么可能？一千年来都是这番模样？”

“血疫爆发时，疫苗并未普及，而且，阻碍文明重建的根本原因，除了血疫，还有——”

“它！”

她的语气陡然变得更为沉重，慢慢抬起手，指向所看的方向，轨道轮廓依稀可辨：

随着手指的方向望去，远处传来那沉闷而巨大的轰鸣——

隆——

咔嚓咔嚓——

这一次，楚胤看清了，铁轨之上，辉煌年代的最终产物，铁甲长龙，也就是火车。

咔哒——

怀表上的指针停在了1点处。

楚胤醒来，额上冷汗涔涔，铁轨的轰鸣声还在耳边回荡。

一条温热的巾帕适时覆上，轻柔拭去他眉间的冰凉汗渍，动作舒缓，带着清雅气息。

侧首望去，素白清丽的身影，静坐在卧榻之畔。

“监副？”楚胤讶然，撑身半坐：“你怎会在此？”

上官婉见陛下醒来，起身敛衽一礼，仪态端方：

“惊扰陛下安寝，深夜冒昧前来，实因有紧急要务禀报。”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以火漆密封、烙印着钦天监独特星图徽记的玉简：

“监正闭关推演天机，终得结果，时间紧迫，特来呈报。”

楚胤接过玉简，将其展开：

陛下圣鉴：

臣穷尽心力，耗损本源，终窥得天机一线，唯在腊月十五！

此日乃天地气运交汇，人皇位格凝聚之唯一吉时，星轨既定，万载难逢，望陛下即刻启程，星夜兼程，务必于腊月十五日前抵京，行登基大典！

若错失此机，国运星散，位格难凝。

腊月十五！

日期与梦境中那本《辉煌年代之大胤王朝》所记载的登基日期分毫不差！

“尚余几日？”楚胤看向上官婉。

“回陛下，今日是腊月二，距离监正所算之日，仅余十二日，归程需要七日，时间较为紧迫。”

“监正可知，朕曾对东海万民立誓，血疫一日不除，朕一日不归。”

上官婉没有回答，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楚胤凝视着眼前清丽出尘的女子，烛光在她眉梢晕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心中那根紧绷的弦莫名松动了一丝。

“辛苦你了，监副。”楚胤的声音不自觉柔和下来。

上官婉轻摇螓首，声音如碎玉落盘：“此乃臣之本分，陛下。”

知他明日卯时即将率军行动，她才选择这更阑人静之时悄然送信。

楚胤心下喟叹：此刻也是深更，叫她一个女子独自回去不太好，强留？亦非君子之道。

自己这皇帝，竟要体面不要风流，真不像个皇帝。

皇帝应该，强行拉入被褥，从此她改姓为官，只在朕这里才叫上官。

心中摇头失笑，旋即另觅他法：“监副，朕腹中略感空乏，王德子不在，你可会烹煮吃食？”

上官婉如早有预料般，自随身行囊中捧出一个油纸小包，置于榻边小几，素手轻解。

几块玲珑剔透的米糕呈现眼前：“陛下忧心国事，也当保重龙体。”

楚胤看着那几块精致的糕点，微微一怔，心中那点想留人的小算盘刚冒头，就被她提前堵了回来，便又找了一个话题。

“咳咳，其实朕刚才只是有些怀念那地瓜的滋味了。”

谁料，上官婉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再次从行囊中拿出的是一个更小些的布袋。

打开，里面正是几根色泽深褐、散发着质朴甜香的地瓜干。

“微臣也备了一些。”

“监副，思虑周全。”楚胤哭笑不得，算了，叫人送她回去吧，天下都是朕的，她，迟早也是。

正要唤人，上官婉却先开口道：

“陛下，天色已晚，微臣可否在您这借宿一晚。”

“啊？好，朕叫人再收拾一间房出来。”

让朕想想，谁最懂事，知道今夜无房。

“不必劳烦了，陛下，微臣在此，略作休憩即可。”

楚胤：朕严重怀疑你会读心术，但没有证据。

正要打开被窝，迎接美人入怀，却见上官婉转身走到桌案旁，姿态优雅地坐下。

楚胤有些尴尬，赶紧装模作样的吃了几块糕点，再看向桌案边的上官婉，已轻轻伏在了手臂上，呼吸均匀清浅。

就睡着了？

她侧着脸，长睫毛，白颈项，睡颜是绝美，少了几分清冷疏离，多了几分柔和静谧。

楚胤的心，不由地一跳。

悄然起身，取过榻边一条柔软的薄毯，悄无声息地移至案旁，小心翼翼地盖在上官婉肩背上。

指尖无意拂过一缕青丝，触感微凉。

静静凝视了她片刻，转身回自己的床榻。

伏在案上的上官婉，唇角轻微地扬起，冰雪初融，转瞬即逝。

长夜漫漫，两个呼吸，在同一个屋檐之下交织，缠绕。

————————

下一章，马上出，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