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案发现场”。

被冲锋枪扫死的士兵还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偏三轮摩托、血迹、烟雾弹空壳，都原封不动地维持了最后的状态。

斯佩尔顾问和黑礼帽站在这里，其余人都呆在远远的警戒线之外。

此刻斯佩尔顾问身上破破烂烂的，大衣的一半都被斩断，头发也被烧焦了不少，完全看不出一丝布莱梅高层的模样。

最关键的是，他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黑礼帽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和表情，像个木头人一样恭恭敬敬地站在斯佩尔顾问身后。

他此时也得知了，斯佩尔顾问是为了一件物品才出动的，而那件被蒙面人带在身上，本来势在必得的物品已经无了……

像斯佩尔顾问这些平时笑眯眯的阴险角色，如果突然不笑了，那说明问题已经非常大了。

黄衣法师跑了，这边也逮了个空，可以说目前一切都是白忙活。

斯佩尔顾问掏出了一个金怀表，将链子夹在指缝中，让怀表自然下垂，开始左右摆动。

但没几秒，他就收回了怀表。

“反占卜。”

斯佩尔顾问平淡地吐出了这一句话。

这是他到了这里之后，目前为止说出的第一句话。

黑礼帽悄悄地咽了口唾沫，不敢多言，

在此之前，他已经把自己对现场形势的判断叙述过一遍了，但斯佩尔顾问没有任何表示。

“你再说一遍，”斯佩尔顾问看着地上的冲锋枪弹壳，“你的判断是谁？”

黑礼帽连忙说道：“经由我的判断，他的同伙极大概率是无月结社，这种敢正面和我们交火的作风，而且有能力在我们的包围圈下消失，本地没有第二伙势力能做到。”

斯佩尔顾问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你说他的什么？”

黑礼帽愣了一下，才试探地说道：“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你重新说一遍刚刚的那句话，一模一样地复述，一个音节都不要变。”

黑礼帽忐忑地开口道：“经由我的判断，他的同伙……”

“停！”他手指在空中点了点，“同伙。”

斯佩尔顾问又以更重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同伙！”

此时经由斯佩尔顾问的重复，黑礼帽才意识到不对，连忙说道：“是我的不对，无月结社不一定是他的同伙，可能只是为了那件物品才出手的。”

斯佩尔顾问此时没有心情和黑礼帽较真，他思考了片刻，问道：“我们有在无月结社的线人吗？”

“我问一下。”

黑礼帽立即向局里打了电话，半天才过来，向着还在看着地上发呆的斯佩尔顾问说道：

“有一个，是外围人员，连他们的分部都不知道在哪，即使这样都是好不容易才拉拢到的。”

“没关系，让他打听一下。”斯佩尔顾问一边想，一边慢慢说道：

“无月结社内部有没有突然获得什么好东西，或者哪位高层突然闭关，或者刻意隐藏什么信息，等等一类的反常行为。”

黑礼帽立即反应了过来，“您是在佐证，无月结社是否真的获得了那个东西？”

“毕竟下水道这么大。”

斯佩尔顾问望着脚底下，“那个人说不定把东西藏了起来，也有可能。”

“那我要不要把下水道封锁，派人逐步调查？”

斯佩尔顾问没有任何感情地看了他一眼，“全市的下水道总长度超过两千公里，你查得过来吗？”

“我可以在地图上锁定他移动过的方位，这个范围并不算很大。”

“那他要是把东西扔水里，顺着冲走了呢？”

黑礼帽不说话了。

斯佩尔顾问想了半天，又说道：“算了，如果线人确定无月教派没有得到那件物品，你就那么做吧。”

并且补充道：“但不要让我们的人亲自搜索，要发动市民去搜索，明白不？”

“明白！”

黑礼帽瞬间懂了斯佩尔顾问的意思，有可能无月结社从那个人嘴里撬出了物品的藏匿地点，但那件物品在下水道。

于是可以通过发动市民进入下水道搜索，让无月结社主动利用这个机会，找出那件物品，他们布莱梅军队在后面收渔翁之利即可。

黑礼帽又不太放心地问道：“但这样是不是有风险？”

“没有风险，又怎么让鱼儿上钩呢？”

斯佩尔顾问说完，转身向小巷外走去。

“赶紧把这里收拾干净吧，实在是太耻辱了。”

……

无月结社。

昏暗的浮黎市分部。

之前和范迪交涉的两人，走进了首席所在的房间内。

他们一进屋，就见首席对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两人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一齐看向了房间内坐在法阵上的一位同样穿着蓝紫色长袍的老者。

又过了一会儿，老者睁开了眼睛，放下了手中还在发光的水晶球。

“找到了吗，大师（Master）？”首席沉稳地问道。

被称为大师的老者摇摇头，“你们这次行动太招摇了，我不敢更进一步占卜，那样很有可能被斯佩尔那个老狐狸反向占卜到我们的位置。目前能确定的是，那个东西还在浮黎市东北部。”

首席没有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他看向那两人：

“是不是没有收获？”

癫狂暴躁的那人立即说道：“首席，让我去翻他的记忆吧，为了我们崇高的理想，我不怕月神的污染！”

首席抬起手搭在他的肩上，“你是我们的中坚力量，不能把宝贵的生命浪费在这种成功概率非常低的事情上。”

他稍微有些失望，随即拍着胸脯说道：“那让我去严刑拷打他吧，我一定能把信息从他嘴里撬出来！”

首席没有说话，看向了大师，“您怎么看？”

“老朽认为，一个敢于从无数枪林弹雨中拼杀而出的勇士，仅仅想用身体上的折磨来使他的意志屈服，是不太现实的，也是不尊重这位勇士的。”

首席扭回了头，“大师和我所见略同，并且我打算更激进一些，放了他。”

“什么？”

那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他身上打下标记，然后放了他。他必然会对那件东西耿耿于怀的，要么会到藏东西的附近去看，要么会刻意避开那块儿区域，从他的行为中必然能分析出一些东西。如果他找同伙去拿，我们也能顺藤摸瓜……”

“那他要是不去找那件东西呢？”

首席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我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他是黯淡血族。”

沉稳的那人说道：“您的意思莫非是，想通过他，找到那位已经失踪多年的黯淡血族王女？”

首席点点头：“这是一个可能，无论是通过他找到那件东西，还是找到黯淡血族王女，都比他本人的价值要高得多。”

在缺少情报的前提下，他们根本联想不到，那件寻找的装在黑布里的东西，就是王女。

按常理说，王女为什么要被一个实力比她弱很多的新生血族装在黑布里兜着？她不会自己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