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滑瓢鬼
第28章 滑瓢鬼
路明非撑着坑边布满裂痕的水泥块,灰头土脸地爬了起来,八九玄功带来的强韧体魄和神谕细胞的活性正在迅速修复残留的细微伤势,轻微的痛楚很快平复下去。他一边龇牙咧嘴地拍打着头发和战斗服上厚厚的灰白色混凝土粉尘,一边对着渐渐围拢过来的同伴扯出有点尴尬的笑:“嘶…………我们真是太厉害了,分分钟就把这C级的家伙给扬了……哈哈哈……”
“靠,明非你明明是被当成了沙包,光挨揍了吧!哈哈!”张杰看着路明非没什么事的样子,于是大笑着走过来,他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用力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看向远处天狗那跪伏在地的巨大尸体轮廓,语气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团队成功的自豪。
詹岚,赵樱空和郑吒也走到近前,几人身上都不可避免地被天狗最后爆发的血雨溅射了不少暗红的污迹,散发出浓重的腥气。詹岚握着刀身几乎被天狗粘稠的血肉和脑浆彻底糊住的村雨,将其递还给路明非,清秀的脸上写满了关切:“明非,你挨了那么多下,真的没事?别硬撑!”她目光扫过路明非正面几乎完全被天狗那如果风压钻头般完全撕毁的衣服,以及下方微微变色的皮肤……
路明非接过爱刀,入手沉重,刀身的污秽让这把曾经锋锐的武器显得有些狰狞。他放出雷霆激活了这把高周波刀,随意一甩将刀身上的污秽甩尽,然后归鞘,才对着詹岚大大咧咧地摆摆手:“真没事儿,我皮糙肉厚的很。”路明非故作轻松地挺了挺胸膛,示意自己状态良好。
旁边的郑吒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汗珠,双臂微微颤抖着——那是强行爆发基因锁力量后难以避免的脱力状态。他身上的战斗服多处破损,沾染着尘土和天狗的血,后背的金属羽翼无力地垂落在地面,发出轻微的金属刮擦声。郑吒翻了个白眼,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靠……看看你,再看看我,我都不知道被那怪物按在地上一顿揍的到底是谁了……现在浑身骨头都跟散架了似的。明明你才是挨揍主力,结果现在看起来最惨的反而是我了……”他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肩膀,龇着牙苦笑了一下。开启基因锁后那种抽干力气的虚弱感正缓慢消退。
此时,一直在不远处的断壁残垣后、神情惊惧交加的原著东京队成员,看到天狗被彻底诛杀,也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为首的是那个面相年轻、身材高大的加藤胜。他身上那套黑色的强化服也沾了不少灰尘和溅射的血点,脸上惊魂未定,却努力保持着镇定,对着路明非他们深深鞠了一躬:“你们好,我是加藤胜,十分感谢你们!要不是你们出手,我们恐怕……”他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抬起头,带着强烈的困惑和希望,“请问……你们是政府派来的特殊救援部队吗?”他旁边那个头发花白、面相老实忠厚的铃木和另外两个长相漂亮身材姣好的少女,也跟着加藤胜鞠躬,脸上充满了感激和后怕。
路明非听见了加藤胜的问题。他归刀入鞘后转过身,目光投向这几个刚从死亡边缘爬回来的普通玩家。这几个人在原著里给他的印象其实不算差——除了那位还没露面的小鬼有的不知所谓,其他人都算的上是好人。他暗自叹了口气,看到他们现在这副迷茫恐惧的样子,再回想起刚才天狗挣脱束缚时他们握着枪却迟迟不扣动扳机的景象,心底那一股强烈的吐槽欲望实在有点憋不住。
他打量着加藤胜几人,眉头拧了起来,最终还是没忍住:“喂,我说几位,”他的语气带着点无奈又有点不解,“刚才困住那天狗的时候,你们为啥不开枪啊?”
“啊?”加藤胜几人都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茫然的神色,似乎没理解路明非这突然的质问从何而来。
路明非看他们这模样,心中的吐槽实在是不吐不快,索性把手一摊,语速加快了些,语气更直白了:“我就是特纳闷啊!从我们一开始注意到这边开始,就看到那大怪物被你们的红光绳绑着,你们几个手里那枪——看着威力就不小吧?就一直在那瞄!瞄!瞄了半天!结果一发子弹都没打出来啊大哥!”路明非模仿着他们端枪瞄准的样子,有点夸张地摇头晃脑,“不是……你们难道是打算用意念杀死它吗?这又不是动漫!多好的机会?明明果断开枪,几梭子说不定就把它打成筛子了,结果你们愣是在那儿表演精准瞄准的雕塑艺术……到底图什么啊?”路明非越说越觉得匪夷所思,语气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
他身后的郑吒、詹岚、张杰闻言,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脸上挂着“终于有人说出来”的表情,显然也是憋了这个问题很久。出来赵樱空没多大反应以外,连陆仁甲和铭烟薇脸上都带着一副微妙的表情。
加藤胜几人被路明非一连串的灵魂拷问问得哑口无言,脸上腾起羞赧的红色,尤其是加藤胜,他确实回想起来,当时看着天狗挣脱绳索的恐怖样子,大脑一片空白,手指僵硬得完全不听使唤。铃木搓着手,嘴唇嗫嚅着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觉得任何理由在生死攸关的失手下都显得苍白无力,羞愧地低下了头。两个少女——蕾佳和杏也是缩着脖子,脸涨得通红。
看着他们这副尴尬又无法反驳的样子,路明非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知道说再多也改变不了过去,他转头望向远处,河对岸那数十米高的巨大机器人正与体型同样庞大、上半身是肌肉虬结的牛头、下半身是无数刚毛节肢蜘蛛躯体的恐怖“牛鬼”打得天翻地覆,混凝土构筑的高架桥在它们脚下如同积木般脆弱。巨响和冲击波即使隔了这么远也清晰传来,地面都在微微震动。
“行了,”路明非转回头:“别想那么多了。我们不是什么官方救援队,你们就把我们当成一群恰好路过的怪人好了。”他抬手随意地指了一下远处河面上那震撼的肉搏,“喏,我们一会儿还有一场《环大西洋》要演呢。那个大BOSS‘滑瓢鬼’,”路明非脸色变得认真起来,“也不知道那个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大阪队能不能搞定。如果他们团灭了,你们可以尝试狙击它,”他顿了一下,声音压低了些,“记住一点:滑瓢鬼这老鬼邪乎得很!普通的攻击,只要被它看到了、被它提前感知到了,就几乎不可能真正杀死它。只有它无法预料的攻击,才有可能奏效。懂了没?”
说完这些,路明非不再看他们,对着郑吒几人说道:“我们也不能在这儿干看着了,赶紧找个地方喘口气,检查一下装备,看看……靠边!”
一阵引擎咆哮声和金属摩擦声伴随着浓烈的血腥气正从旁边一个路口急速逼近!
“——靠边!闪开!”路明非没有任何犹豫,爆喝出声!身体的本能比思维更快,他一手闪电般拽住身边还没反应过来的铭烟薇的手臂,另一只手则猛地推向旁边的陆仁甲!
大阪队那辆造型怪异、仿佛由巨大轮毂和支架构成的摩托车,此刻浑身沾满粘稠血污、多处装甲扭曲变形,如同失控的野兽,从一个拐角处咆哮着疯狂冲了出来!驾驶它的,赫然还是之前那个神情倨傲、剃个寸头的高傲青年——室谷信雄!
但他此刻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先前那份桀骜不驯的气焰?不谈先前跟着他的十几个小弟此刻一个不剩,他本人此刻的模样也无比凄惨,整个左臂齐肩而断,断口处胡乱地包扎着染血的布条,早已被新鲜涌出的血液彻底浸透,随着车辆的剧烈颠簸不断甩落在破损的路面上,拖曳出一道刺目的猩红轨迹。他原本那狂妄的脸上,如今只剩下近乎崩溃的惶恐和绝望!他一只脚狠狠踩着油门,仅剩的右臂青筋暴起,死死攥着车把手,目眦尽裂地对着路明非等人嘶吼着:
“混蛋!别tmd挡老子的路啊!!!滚开!快滚开!!!”
路明非刚才那电光火石的一拉一推,已经将铭烟薇和陆仁甲两人推离了那辆战车冲撞的路线,其他人有路明非提醒也早已反应过来让到了一边。
然而,就在那辆血轮战车离路明非他们前方还有十几米远,似乎要擦着边缘冲过去时——
砰————!!!
一声沉闷的重击声凭空炸响!
就像有一列无形的重型高速列车无比精准地横撞在了那辆高速行驶的轮胎战车侧面!
钢铁、血肉、骨骼、轮胎……在无法理解的巨力碾压下瞬间扭曲变形!
室谷信雄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他惊恐扭曲的表情定格在空气中。整个轮胎战车如同被孩童怒掷出去的积木玩具,轰然爆散!连同那个刚刚还发出绝望呐喊的身影,裹挟着漫天崩飞的零件、血雾和轮胎碎片横飞了出去,狠狠砸向了路明非他们旁边一栋高楼的外墙!
轰隆!!!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小楼的混凝土外墙如同被炮弹命中,瞬间塌陷出一个巨大的豁口,蛛网般的裂痕迅速蔓延开来!火焰猛地窜起,短短几秒内就吞噬了残骸和室谷信雄那不成人形的躯干,化作一团猛烈燃烧的火球,发出噼啪的爆响和令人作呕的焦糊气味!黑烟滚滚升腾!
就在那团火球爆燃升腾的时候,一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身影,缓缓从室谷信雄逃来的那个拐角阴影中“滑”了出来。
那绝非人类,甚至不像已知的任何生物。它的头颅形状诡异,宛如一个巨大、惨白的羊头骸骨,空洞的眼窝深处燃烧着两点幽绿色的鬼火。左侧生长着两条覆盖着暗色鳞片、关节扭曲的畸形手臂,肩膀上延伸出无数蠕动着的、如同章鱼触须般的黑色鞭状物,在空中无意识地扭动着。而它的右侧……本该是手臂的位置,却完全被一丛更为粗壮、覆盖着粘液的深紫色触须所取代,这些触须如同活蛇般纠缠、舞动,尖端闪烁着寒光。下半身一条覆盖着骨刺的长长尾巴拖曳在地,扫过之处留下湿滑的粘液痕迹。整体散发着一种令人作呕、精神污染的扭曲感。
“——我艹!!!”
郑吒的怒吼如同受伤的雄狮,瞬间盖过了爆炸声!他眼睛瞬间就红了,不是因为室谷信雄的死,而是那“无形撞击”以及眼前这诡异怪物所代表的意义!
路明非盯着那团翻腾的火焰和火焰前方那个缓缓逼近的怪物,脸上的轻松彻底消失。
“是——滑——瓢——鬼!”
“操他妈的!!”郑吒狠狠一拳砸在旁边断墙的砖石上,碎石飞溅,他胸膛剧烈起伏,狂怒几乎要从双目中喷出火来,“大阪队那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结果他妈这么快就让人家给团灭了?!死也死远点啊!!临死还要把这坨臭狗屎往咱们脸上引?!操!!!”极度的愤怒和强烈的危机感让他的声音都有些变了调,额头上青筋暴起。
一股无形的恶寒与压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随着室谷信雄的惨死、那团火焰的燃烧以及那个羊骨骷髅怪物的现身,悄然弥漫开来,无声无息地笼罩了现场每一个人。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沉重,连远处牛鬼与Gantz机器人战斗的轰鸣声都似乎被隔绝开来。滑瓢鬼——这个传说的百鬼之首,以其最直观、最扭曲的形态,向这群“路人”宣告了它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