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神贸易的推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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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一千块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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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银行账户里有10多万现金,但是刘星宇还是想要挑战自己,他、大壮、苏琳、小雅、四个QT大学的新生,计划每人用1000块钱从祖国的最东边琴岛出发,爬泰山,赏洛阳石窟,看西安的大雁塔。

琴岛火车站的空气,永远浸染着海风的咸涩和人群蒸腾的汗味。巨大的电子屏闪烁着冰冷的光,红字跳动着K876次开往泰山的发车时刻。刘星宇捏着那张薄薄的硬纸板车票,硬座,无座车厢,像捏着一块滚烫的烙铁。他用力把它塞进牛仔裤的后袋,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口袋里那张沉甸甸的银行卡散发出的无形引力——那里面安静地躺着十多万,足够买下这趟旅程所有可能的舒适。但此刻,他身边只有一卷皱巴巴的零钱,是他、大壮、苏琳、小雅四个人,每人一千块“启动资金”里属于他的那份。

“星宇!这儿!”大壮洪亮的嗓门穿透嘈杂,他庞大的身躯在人群中像艘破冰船,分开人流挤了过来,手里还捏着半个油汪汪的煎饼果子,酱料蹭在背包带子上也浑然不觉。他身后,苏琳和小雅的身影也清晰起来。苏琳背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双肩包,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超市塑料袋,里面塞满了面包、火腿肠和几瓶最便宜的矿泉水。她微微喘着气,额角有细密的汗珠,眼神却清亮亮的,带着点初涉远方的兴奋。小雅则显得轻松些,戴着一顶棒球帽,马尾辫从后面俏皮地钻出来,好奇地东张西望。

“都齐了?”刘星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对硬座车厢本能的抗拒,扬起一个刻意的、充满挑战意味的笑容,“咱们的‘千元极限西游记’,正式发车!”

绿皮火车像一条疲惫不堪的老黄牛,吭哧吭哧地喘息着,载着他们奔向夜色深处。硬座车厢里,人挤得像沙丁鱼罐头。浑浊的空气是各种气味的大杂烩:劣质香烟的余烬、汗腺过度分泌的酸馊、廉价泡面浓烈的调料包味道,还有不知哪个角落飘来的脚丫子味儿,混合着列车厕所飘来的消毒水气息,顽固地钻入鼻腔。灯光昏黄黯淡,照着一张张在漫长旅途中被疲惫和麻木雕刻的脸。

刘星宇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一个正在发酵的面团里。他的位置靠过道,每一次售货小车蛮横地通过,每一次旅客起身去接水或上厕所,他都得痛苦地扭曲身体让路。腿脚早已麻木僵硬,脖子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别扭的姿势而酸痛无比。他偷偷摸了下口袋里的银行卡,那光滑的触感带来一瞬间虚幻的舒适感,但立刻被邻座大叔一个惊天动地的呼噜声砸得粉碎。他瞥向斜对面的苏琳,她侧身蜷缩在靠窗的座位上,头抵着冰冷的车窗玻璃,闭着眼,眉头微微蹙着,显然也没睡着,只是强迫自己休息。那袋沉重的食物被她小心地护在怀里。一种混合着心疼和自讨苦吃的复杂情绪涌上来,他咬咬牙,把头转向窗外飞速掠过的、模糊不清的黑暗。一千块,每一步都得算着花。

泰山脚下,泰安小城在晨曦中醒来。火车站简陋得超乎想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属于山区的、清冽的尘土味。四个人在站前小摊上,用最谨慎的态度,点了几碗飘着零星葱花和几片薄肉的白水煮面,小心翼翼地分配着碗里的内容。面条寡淡,汤也清可见底,但热乎劲儿下肚,总算驱散了火车上积攒的寒意和僵硬。大壮呼噜噜喝掉最后一口面汤,抹了把嘴,豪气干云地一挥手:“泰山,俺老孙来也!”

真正的考验始于红门。沉重的背包带子深深勒进肩膀,汗水很快浸透了刘星宇单薄的T恤,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台阶无穷无尽,像一条望不到头的天梯,粗暴地向上延伸,插入浓密的绿荫深处。起初的兴奋和豪言壮语,在体力急速消耗和单调重复的攀爬中迅速蒸发。十八盘狰狞地横亘在前方,那陡峭的坡度,近乎垂直的台阶,仅仅是仰头望去,就足以让小腿肚子隐隐发颤。石阶被无数朝圣者的鞋底打磨得光滑异常,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大壮呼哧带喘,汗如雨下,每一步都沉重得像在拖拽巨石。小雅早就没了初时的雀跃,小脸煞白,全靠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撑着,偶尔停下来扶着膝盖喘息,眼神里是强弩之末的倔强。苏琳一直走在刘星宇侧前方一点的位置,她的喘息也急促,后背的汗水浸湿了一大片,脚步却异常稳定,带着一种沉默的韧性。她不时停下来,拧开自己那瓶水,默默地递给身边需要的人,动作自然得仿佛理所当然。刘星宇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她马尾辫摆动的节奏,那点微弱的支撑感,成了他麻木双腿之外唯一的慰藉。

南天门,终于到了。巨大的石坊在暮色四合中矗立,宛如通往天界的门户。山风骤然变得猛烈而冰冷,带着穿透骨髓的凉意,呼啸着掠过裸露的皮肤。站在石坊下回望,来时蜿蜒漫长的山路已经模糊在深沉的暮霭里,只有远处山下泰安城的点点灯火,渺小得如同散落的星子。一股强烈的眩晕毫无预兆地攫住了刘星宇。脚下不再是坚实的石阶,仿佛瞬间变成了悬空的万丈深渊。那深不见底的山谷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散发着致命的吸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血液似乎瞬间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退潮般消失,留下冰冷的空虚感和四肢百骸的绵软。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刚刚被山风吹得微凉的脊背。

他猛地伸手,死死抓住旁边冰冷的石栏杆,指关节用力到发白,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仿佛随时会被那无形的深渊吸走。视野边缘开始发黑,呼吸变得困难而短促。

“刘星宇?”一个带着清晰关切的声音穿透了他耳中的嗡鸣。是苏琳。她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迅速折返回来,站到了他的外侧,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了他与那令人心悸的陡峭边缘。

“我…有点…”刘星宇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虚弱,试图解释,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喉咙。

“别往下看,”苏琳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稳定,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看前面,看石阶,只看你下一步要踩的地方。”她微微侧身,向他伸出了手。

那只手,在黄昏山巅的冷冽空气里,干净,修长,指关节因为负重和寒冷显得有些发红。刘星宇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只手上,脑子里一片混乱的轰鸣。自尊心在尖叫着拒绝示弱,但身体深处席卷而来的失重感和对脚下深渊无法抑制的恐惧,彻底压倒了那点可怜的坚持。

就在他意识模糊、身体摇摇欲坠的瞬间,那只手坚定地向前探了一下,主动地、稳稳地握住了他汗湿冰冷、还在微微颤抖的手。

“抓紧我。”她说。声音不大,却像一道锚,猛地扎进他翻涌混乱的意识深处。

掌心相贴的刹那,一股奇异的暖流顺着接触点瞬间蔓延开来,驱散了指尖的冰冷,也奇异地稍稍抚平了心脏狂乱的悸动。她的手指并不算特别有力,但那份稳定和不容置疑的支撑感却异常真实。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尽全力回握住了那只手,仿佛那是茫茫大海中唯一的浮木。所有的重量,所有的惶恐,都寄托在这只手的牵引上。

就这样,在泰山南天门令人胆寒的高处,在猎猎山风中,在夕阳最后一点余晖的注视下,刘星宇被苏琳牵引着,一步,一步,机械地向上挪动。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下那块方寸之地的石阶,集中在那只传递着力量和温度的手上。耳边呼啸的风声,周围游客模糊的交谈,甚至大壮和小雅在前方的呼喊,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世界被压缩得只剩下那条狭窄的、向上的路,和掌心那份滚烫的、令人心安的连接。那感觉,复杂得难以言喻——是绝境中的依赖,是狼狈不堪下的隐秘悸动,也是某种坚冰碎裂的细微声响。

南天门平台上,夜的气息浓重得化不开。寒风像无数把冰冷的小刀,无孔不入地切割着暴露在外的皮肤。白天人声鼎沸的观景平台,此刻只剩下山风的呼啸和稀稀拉拉几顶帐篷透出的微弱灯光。寒冷迅速抽走了身体里最后一点热气,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作响。

“老板,租帐篷!最便宜的!”大壮的声音在冷风中打着颤,努力拔高嗓门跟一个裹着厚厚军大衣、缩在小推车后面的摊主交涉。

摊主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伸出两根手指:“小号的,一顶八十,押金一百。”

“八十?抢钱啊!”小雅惊呼,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冷得直跺脚,“我们五个人呢!”

“爱要不要,山顶就这价。”摊主一副吃定了他们的表情。

一番几乎冻僵了舌头的讨价还价,最终以一百五十块押金租下两顶最小号的双人帐篷成交。摊主收钱时那副“就知道你们会就范”的表情,让刘星宇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他下意识地又想去摸那张银行卡,指尖在冰凉的裤袋边缘停住,最终攥成了拳。

帐篷小得可怜,所谓的“双人”,大概只够两个瘦子紧紧贴在一起勉强躺下。五个年轻人面面相觑。

“女生进去!”大壮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声音被冻得有点发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担当,“我们仨老爷们儿,在外头凑合凑合,挤挤还暖和!”

刘星宇和另一个男生立刻点头。苏琳和小雅还想说什么,被大壮不容分说地推进了其中一顶帐篷。拉链拉上,隔绝了外面一点微光,也隔绝了大部分刺骨的寒风。

帐篷外,真正的考验才开始。平台是冰冷的石板地,寒气像活物一样顺着裤管、衣领疯狂地往里钻。风毫无遮挡,呜呜地嘶吼着掠过,带走身体表面最后一丝暖意。三个男生背靠着背,紧紧挤在一起,试图用彼此的体温对抗这山巅的严寒。刘星宇蜷缩着,把背包抱在怀里,膝盖抵着胸口,尽量缩小暴露在冷风中的面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汽,感觉肺里吸进去的都是冰渣子。脚趾头早就冻得失去了知觉,像两块硬邦邦的石头。他听着帐篷里传来苏琳和小雅压低的交谈声,还有她们在狭小空间里挪动身体时帐篷布料的摩擦声,那点微弱的人间动静,反而更衬出帐篷外酷寒的严酷和死寂。时间仿佛被冻住了,每一秒都长得像一个世纪。意识在寒冷和极度的疲惫中渐渐模糊、飘散。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小时,也许只有几分钟,一阵异样的、持续的嘈杂声猛地刺破了刘星宇昏沉的意识边缘。不是风吼,也不是梦呓,是许多人走动、说话、收拾东西的声响,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

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眼前的景象瞬间让他残余的睡意烟消云散,一股冰冷的寒意比山风更迅猛地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凌晨四点的微光中,原本散布在平台上的几十顶帐篷,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失!人们动作麻利地卷起帐篷,收起地钉,背起背包,汇成一股股沉默而急促的人流,像受到某种无声的召唤,目标明确地朝着平台上方——那通往更高处的、更加陡峭的台阶涌去!

“喂!醒醒!快醒醒!”刘星宇猛地推搡身边还在哆嗦的大壮和另一个男生,声音因为惊恐和寒冷而劈叉变调,“帐篷!帐篷都走了!”

大壮一个激灵坐直,惺忪的睡眼瞬间瞪得溜圆,看清周围景象后,爆出一句粗口:“我靠!什么情况?!”

与此同时,苏琳和小雅也猛地拉开了帐篷拉链钻了出来,脸上写满了惊愕和茫然。小雅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他们要去哪儿啊?”

一个裹得严严实实、正背着巨大背包匆匆路过的中年大叔听到动静,停下脚步,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语气急促:“看日出啊!还愣着干啥?赶紧收东西往上爬!再磨蹭就赶不上玉皇顶的好位置了!南天门根本看不到日头蹦出来!”

玉皇顶?!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他们冻僵的脑子里轰然炸响!原来他们拼尽全力爬到的南天门,根本不是日出的观景点!真正的终点,还在那遥不可及的更高处!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所有人。大壮嗷一嗓子跳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拆帐篷地钉,动作因为寒冷和焦急而笨拙无比。另一个男生也扑向另一顶帐篷。苏琳和小雅脸色煞白,慌乱地收拾着散落在外的食物和水瓶。刘星宇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咚咚咚的声音震得耳膜发疼,刚才被冻僵的血液此刻仿佛被点燃,在血管里奔涌冲撞。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跑!快跑!

“快!快!快!”大壮一边粗暴地卷着帐篷,一边嘶吼,声音都变了调。

没有时间仔细折叠,没有时间检查物品。两顶帐篷被胡乱卷成一团,塞进背包。水瓶、食物,能抓在手里的就抓着,来不及的就先不管了。五个年轻人像五只被猛兽追赶的小鹿,跌跌撞撞地汇入了那条向上奔涌的人流长河。

山路漆黑如墨,只有头灯和手电筒的光柱在浓重的黑暗中划出一道道凌乱晃动的轨迹,交织成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脚下的石阶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更加陡峭湿滑,残留的夜露和寒气让每一步都充满危险。肺叶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扩张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冰冷刺骨的空气吸入喉咙,如同吞咽着细小的冰刃。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似乎下一秒就要破膛而出。

刘星宇感觉自己快要燃烧起来了,汗水浸透了里层的衣服,又被外层的寒意冻得冰凉,粘腻地贴在身上。双腿沉重得像灌满了铅,每一次抬腿都耗尽全身力气。意识在极度疲惫和缺氧的边缘挣扎,视野阵阵发黑,耳朵里全是自己粗重如牛的喘息和血液奔流的轰鸣。

“别停!苏琳!小雅!跟上!”大壮在前面嘶吼,声音断断续续,他自己也摇摇欲坠。

混乱中,刘星宇的手再次被一只冰冷而汗湿的手抓住。是苏琳!她的喘息同样急促得可怕,身体在黑暗中微微颤抖,但那只手传递过来的力量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坚持。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牵引,更像是两个濒临崩溃的灵魂在深渊边缘互相拉扯着、支撑着向上攀爬。没有言语,只有急促的喘息交织在一起,在黑暗的山路上回荡,成为彼此唯一能抓住的锚点。每一次力竭,每一次想要放弃的念头升起,那只紧握的手传来的力量就将他从虚脱的边缘拽回一步。

黑暗无边无际,仿佛永无尽头。就在刘星宇感觉最后一丝力气即将耗尽,肺部灼痛得快要炸开,意识即将沉入无边黑暗的瞬间——

前方,毫无预兆地,出现了一片开阔的、人头攒动的平台!

玉皇顶!

他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上最后几级台阶,挤进了早已水泄不通的人群。时间仿佛被精准地掐算过。东方,那片浩瀚翻腾的云海尽头,厚重的、铅灰色的云层正悄然发生着变化。

一抹极其微弱、极其纤细的淡金色,如同最羞涩的笔触,小心翼翼地晕染在天地相接的混沌边缘。那金色如此微弱,却又如此顽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即将喷薄而出的力量感,瞬间刺穿了黎明前最深的黑暗。

“要…要出来了!”小雅带着哭腔的惊呼被淹没在人群骤然爆发的巨大期待声中。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时间被无限拉长,又被无限压缩。

突然!

一点炽烈到无法形容的猩红,猛地从那淡金色的缝隙里跳跃而出!像一颗烧红的弹丸,带着灼烧一切的威势,瞬间点燃了沉寂的天幕!紧接着,是更多、更浓烈的赤金!那光芒不再是羞涩的晕染,而是奔涌的熔岩,是爆裂的火焰,以一种摧枯拉朽、不可阻挡的姿态,将覆盖天穹的灰暗幕布狠狠撕裂!

万道金光!是的,万道!如同无数支饱蘸了最纯粹生命力的金箭,从云海的裂口处轰然迸射!穿透稀薄的、残余的夜气,将目之所及的一切——翻涌的云涛、嶙峋的山脊、古老的石栏、每一张仰望的脸庞——都泼洒上一层流动的、跳跃的、无比辉煌的金色!

光芒万丈!

世界在瞬间被点燃,被重塑。那光,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原始的生命力,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温暖、浩大、磅礴,瞬间驱散了所有盘踞在身体和灵魂深处的寒冷、疲惫、恐惧和狼狈。它霸道地占据了整个视野,也蛮横地填满了整个胸腔。

刘星宇被这天地间最壮阔的景象彻底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彻骨的寒冷消失了,彻夜的疲惫消失了,南天门台阶上的恐惧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窒息的震撼。血液在金光里奔流,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仿佛要挣脱束缚,与那初升的太阳一同跃动。他下意识地转过头。

光芒同样慷慨地泼洒在苏琳的脸上、身上。她的头发被染成了纯粹的金色,细小的绒毛在光线下清晰可见。汗水和不知是泪水还是露水的痕迹,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映照着喷薄的朝阳,清澈的眸子里燃烧着两簇小小的、炽热的金色火焰。那光芒如此耀眼,如此生动,如此…惊心动魄。仿佛她本身就是这日出的一部分,是这新生光芒的化身。

就在这时,苏琳也恰好转过头。他们的目光在漫天璀璨的金辉中猝然相遇。

没有言语。无需言语。

山巅的风还在呼啸,却再也带不走一丝温度。脚下是沉睡亿万年的雄浑山岳,眼前是亘古不息、此刻却仿佛只为他们喷薄而出的生命之光。身边是共同经历了黑夜寒冷和黎明狂奔的伙伴。还有她,那双映着金色火焰、此刻也映着他身影的眼睛。

一种从未有过的、滚烫而汹涌的情绪,如同那破开云海的朝阳,毫无预兆地、猛烈地冲垮了刘星宇心中所有的堤坝,瞬间淹没了他。那绝不仅仅是对日出的震撼。那是历经艰辛后终见光明的狂喜,是体力透支后灵魂被瞬间充盈的颤栗,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是青春热血在极致挑战后被点燃的沸腾,更是…在这一切辉煌背景之下,因身边这个人而无限放大的、难以言喻的心动和笃定。

他口袋里的银行卡安静地躺着,冰凉坚硬。十多万的数字,在此刻这燃烧的天穹、这沸腾的心跳、这身边人眼中映照的万丈金光面前,显得那么苍白,那么…微不足道。

有些风景,注定无法用金钱购买。它只属于那些愿意用双脚丈量艰险,在寒冷黑暗中咬牙坚持,在力竭时互相搀扶,最终在巅峰之上,用滚烫的心跳去迎接第一缕阳光的人。

泰山之巅的风,裹挟着云海初生的凛冽气息,掠过玉皇顶每一寸被朝霞染红的古老岩石。刘星宇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里充满了冰晶、阳光和尘埃的味道。他转过头,不再看那光芒万丈却注定无法握住的太阳,目光重新落回苏琳被金辉勾勒的侧脸。

“走,”他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和一种崭新的坚定,“洛阳的石头,西安的雁塔,还在等着呢。”

一千块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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