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满庭芳
第26章 满庭芳
叶开闭目凝神,十三式【盘龙刀法】的精髓在脑海中如星河般流转、拆解、重组。
小院静极,唯有风过桐树梢头,枝叶摩挲的沙沙细响,更衬得此间一片空明澄澈。
倏然,他动了!
没有预兆,身形如松,刀势却已展开。
一式接一式,如大江东去,奔流不息,又似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十三式刀法正序演练,行云流水,浑然天成,再无半分迟滞。
刀光过处,空气被无声地切开,留下一道道刀风四溢。
一舞方歇,气息未平,刀锋已逆!
反其道而行之,从收势回溯源起。
刀路诡谲,却依旧圆融流畅,仿佛这逆练才是刀法本真。
正逆交替,循环往复,叶开体内气息如地火奔涌,一股灼热的暖流在拓宽的经脉中急速奔行,每一次刀锋破空,那刀身竟都随之发出低沉而清晰的“嗡”鸣!
渐渐地,正逆界限已然模糊。
叶开心随意转,刀随身走,早已不拘泥于固定招式。
念头方起,刀锋已至!
若遇刀路转换间略有生涩之处,他亦能信手拈来,以自身对刀法的深刻理解自然衔接、补全,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刀风愈发凛冽,每一次挥斩都带起尖锐的破空“嗡”鸣,连绵不绝,竟在小院中汇成一片低沉的刀吟!
刀吟声越来越密,越来越急!
无形的刀风激荡开来,搅动了院中静谧的空气。
头顶那棵繁茂的桐树首当其冲,枝叶簌簌作响,无数淡紫色的桐花与青翠的叶片被劲风扫落,如雨纷扬。
然而,这些飘零的花叶并未落地。
凛冽的刀风如有灵性,或轻拂,或推送,或盘旋,竟将它们一一裹挟、托起!
一片、两片、十片、百片……
淡紫的花瓣与青绿的叶片在无形的气流漩涡中翻飞、汇聚!
月光如水银泻地,清辉笼罩小院。
只见一条由无数淡紫色桐花为主、青叶为辅的瑰丽长龙,赫然成形!
它以叶开为中心,随着他手中那柄吞吐寒芒的鬼头刀所指,夭矫腾挪,上下翻飞!
刀风是它的筋骨,花瓣是它的鳞甲,在清冷的月华下,这条紫龙灵动盘旋,姿态万千,搅动着满庭芬芳!
馥郁的桐花香,混合着草木清气,被刀风卷动,弥漫了整个院落,沁人心脾。
这刀舞,美得惊心动魄,亦香得令人沉醉!
屋檐下,李青眉早已看得痴了。
她一双美眸瞪得溜圆,起初目光还在那月下如玉的少年与绚丽的紫龙间流连。
渐渐地,她的心神完全被那蕴含在华丽表象下的精妙刀意所攫取。
她的视线紧紧追随着刀锋的轨迹,感受着那磅礴又精微的力量流转,仿佛那每一次挥斩都撩拨在她心弦之上。
她的呼吸随着刀风的起伏而急促,一颗心也随着那紫龙的腾跃而激荡。
当那条由花叶组成的紫龙在叶开一声清啸中,被沛然刀劲直送天际,最终在最高点轰然散开,化作一场瑰丽无比的紫色花雨,飘飘洒洒,覆盖了整个庭院时——
“好——!”
李青眉再也抑制不住胸中澎湃的激赏与震撼,一声喝彩脱口而出!
随即惊觉失态,慌忙掩住檀口,脸颊飞红,心如鹿撞。
叶开收刀而立,气息绵长,身上蒸腾着淡淡的白气。
闻声转头,望向屋檐下那抹倩影,笑道:
“青眉姐姐也懂刀法?”
李青眉放下手,摇了摇头,眼中光彩熠熠:
“刀法精妙,青眉不敢妄言。
只是……
此情此景,此刀此舞,实在美得惊心动魄!
这……这是什么刀法?
竟能引动天地花叶为伴?”
叶开微微一怔,低头看了看手中犹自嗡鸣的鬼头刀,又抬头望向空中仍在缓缓飘落的花雨,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方才沉浸其中,随心所欲,将【盘龙刀法】十三式彻底拆解、糅合、升华,刀风所指,已非伤人,而是御物!
那引动花瓣长龙盘旋的奇景,并非刀法固有,实乃他灵光乍现,心与刀合,以精妙入微的内力操控刀风,借自然花叶而成的即兴之作!
“此招以【盘龙刀法】为根基,”
叶开沉吟片刻,如实答道,
“但方才那花叶之龙……却非刀法所载。
是我一时心有所感,信手施为,姑且算……自创的一式吧。
尚未有名,倒叫姐姐见笑了。”
李青眉闻言,双眸更亮,双眉一挑,嫣然笑道:
“公子创此奇招,月下御龙,花雨漫天,岂能无名?
若公子不弃,青眉斗胆献丑,试取一名如何?”
叶开朗声一笑:
“正愁无有好名,姐姐才情斐然,但说无妨!”
李青眉以手背轻托下颌,眸光流转,望着满庭尚未落尽的紫色花瓣,略一沉吟,朱唇轻启,吟道:
“紫龙惊风起,花落满庭芳。”
她看向叶开,眼波盈盈:
“此招引花成龙,御风而舞,终化芳菲满庭,不如……
就唤作【满庭芳】?”
“【满庭芳】?”
叶开眼中精光大放,拊掌赞道,
“妙!妙极!
既点其形,更取其神!
诗号意境相合,雅致无双!
青眉姐姐果然才情过人!”
他复又看向手中刀,眉头微蹙:
“只是……此招虽华美绝伦,意境高远,然其根本在于以精妙内力御使刀风,借物显形。
论及杀伐之威……”
他摇了摇头,
“眼下确实有限,更多是助我体悟劲力流转,掌控入微的法门。”
想到此处,叶开眼中又燃起炽热的火焰:
“待我内功修为再进,若能将这御使花瓣的‘柔风’,化作无坚不摧的‘刀气’……
彼时此招再现,引动的便不再是花叶,而是杀伐肃杀之气!
那才真正配得上‘紫龙惊风起’的威名!
试想他日,以此等气象万千之招,试刀天下英雄……”
畅想未来,叶开只觉豪情满怀,忍不住纵声长笑!
笑声清越酣畅,酣畅淋漓,在寂静的夜空下远远传荡开去,惊醒了不知多少家沉睡的灯火。
随之而来的,自然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恼火喝骂:
“哪个杀千刀的!三更半夜鬼哭狼嚎!”
“家里没婆娘暖炕头吗?憋不住滚去秦淮河!”
“再嚎!信不信老子泼你洗脚水!”
……
叶开浑不在意,笑声渐歇,只觉浑身筋骨齐鸣,通体舒泰。
丹田之中,那团因刀舞而奔腾不休的灼热内息,此刻已温顺归入丹田,化作暖融融的一团,沉凝浑厚。
他清晰地感受到,经由今夜这【满庭芳】的创演与极致演练,那源自【盘龙刀法】的军中阳刚内劲,已由外而内,更深地扎根于他的丹田气海中!
感受着那份暖烘烘,活泼泼的力量。
叶开对自己的江湖路,又多了几分信心!
【叮……恭喜宿主自创内功《满庭芳》,内功品阶评测中……】
【叮……评测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