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汤姆是谁?汤姆迷路了
第30章 汤姆是谁?汤姆迷路了
“说好的,挣够三千万才收手。”男人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
“这单,一千万。目标在这。”一个文件袋甩过桌面,落在男人面前。“还有这个,你家人,找着了。”
男人身形微不可察地一滞。
他没回头,只是伸手,稳稳抄起袋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打开,一张照片滑落出来。
照片上,笑容灿烂的年轻夫妇,抱着个小女孩,旁边站着个小男孩,一家四口,刺眼的幸福。
“我的名字?”男人的声音低沉。
“汤姆。”中年男人吐出这个名字,像是丢掉一块嚼过的烟草。“当年不是被扔了,是丢了。异国他乡,你爹妈,忙得很呐。”
“干完这票,老子退休。”声音里带着荒漠的风沙味,“去新加坡。”
---
餐厅。
油腻的空气混着廉价烟草味。
男人拉开椅子,自然地坐在一个埋头扒饭的老头对面。
手,无声地滑向桌下,握住了枪柄,他吃饭的家伙。
下一秒,他脸色剧变!
枪膛,空的!
对面的“老头”猛地抬头,露出一张年轻得过分、带着戏谑的脸。
而年轻人的手中,正掂着几颗黄澄澄的子弹。
男人的瞳孔骤然收缩!
砰!
汤姆猛地惊醒,直挺挺坐起!
狼顾般扫视四周,只有无边荒野吞噬着夜色,唯余身旁一堆篝火,在浓墨般的黑暗里倔强地噼啪燃烧。
泥鳅就趴在火堆旁,琉璃色的眼珠在火光映照下,直勾勾盯着汤姆,里头塞满了不该有的困惑和探究。
“没事。”汤姆嗓音带着惊醒后的沙哑,伸手搓了把脸,“睡你的。”
泥鳅的视线在他身上逡巡了一圈,这才把脑袋重新趴下来,转眼间,细小的鼾声便混进了柴火的噼啪里。
汤姆没再躺下。
他抱膝坐在篝火边,跳动的火苗在他眼底明明灭灭。
“汤姆,没有想到,这个名字也会跟着过来!”
此时的他,是有家人的,他的父亲是詹姆斯·达顿,母亲是玛格丽特·达顿,姐姐是艾尔莎·达顿,最小的弟弟是约翰·达顿。
而他是汤姆·达顿!
一股遥远又冰冷的气息,正从记忆深处缓缓弥漫上来,无声地将他缠裹。
新加坡。
高档公寓,冷气嘶嘶作响。
一个中年男人正弯腰,把金条和钞票塞进墙角的保险柜。
突然,他脊背一凉,猛地回头!
门口,倚着个身影,那张脸,熟悉得让他血液瞬间冻结!
“文强!”他失声惊呼,像见了鬼。
“文强死了。”门口的男人声音冰冷,比新加坡的冷气更刺骨,“是你选的吗,偶像。”
“你以为老子有得选!”中年人嘶吼,额头青筋暴起,“我那把枪没子弹了!落在他们手里,比死还难受!”
“是吗?”男人缓缓抬起手,黑洞洞的枪口稳稳指向他,“那你猜猜,我这把枪里,有没有子弹?”
砰!砰!砰!
中年人像截朽木般栽倒,撞开了半合的保险柜门。
柜子深处,一个不起眼的牛皮纸文件袋露了出来。
男人眯起眼,带着一丝被血浸透的好奇,弯腰拾起。
两张照片飘落在地。
一张,是那对年轻夫妇抱着小女孩。
另一张,是那个小男孩。
.......
烈日当空,阳光毒辣地炙烤着大地!
一头浑身糊满泥浆的烈马,驮着个十五六岁的瘦削少年,在荒野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啪!
一声脆响,枯树枝抽打在泥鳅沾满泥痂的臀部。
“呃啊——!”
泥鳅猛地一个激灵,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声音尖锐地刺破了沉闷燥热的天空,惊飞了几只躲在稀疏灌木丛里的蜥蜴。
“装!接着给老子装!”
带着积郁的怒火。
他咒骂着,几乎是粗暴地从腰间拽下一个同样沾满泥污瘪下去大半的皮质水袋,拔开塞子,贪婪地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清凉的水滑过喉咙的瞬间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但看着水袋肉眼可见地瘪下去一大块,一股更深的烦躁瞬间攫住了他。
他们本该是抛尸荒野、抹掉痕迹、悄没声儿溜走的影子!
谁他妈能想到,全栽在这匹聪明的快成精的黑马手里了!
名叫泥鳅的黑马立刻扭过头,那双疲惫却依旧清亮的琉璃色大眼。
眼巴巴地瞅着汤姆手中那迅速瘪下去的水袋。
它粗糙的舌头长长地耷拉在嘴边,不断滴落着粘稠的唾液,干燥的鼻孔急促地翕张着,整张马脸上写满了最原始的渴求。
汤姆心头那股无名火“腾”地一下窜得更高。
他反手,看也不看,又是“啪”的一声脆响,一记带着风声的狠抽,重重落在泥鳅汗津津的脖颈上,留下几道清晰的红痕。
“喝个屁!”他把水袋的塞子狠狠摁回去,粗暴地往腰后一别。
脸上,被烈日晒得发红的皮肤下,怒气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翻涌。
“睁开你的眼好好看看!”他猛地抬手指向四周,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近乎嘶吼,“这是哪?是他娘的鸟不拉屎的荒野!寸草不生!连他妈的耗子都渴死了!你发什么瘟?瞎跑个什么劲儿?啊!”
汤姆的咆哮震得脚下几丛杂草簌簌发抖。
“老子都他娘的迷路了!”
此时,焦躁充斥着全身!
他猛地一按马背,动作带着一股狠厉的蛮劲翻身跳下,双脚重重砸在滚烫的地面上,激起一小片尘土。
他几步冲到泥鳅身侧,对着它结实的肋部、后臀,就是一顿拳脚相加!
拳头和脚踢落在皮肉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就他妈一匹野母马!!”
“瞧你那点畜生都不如的出息!眼珠子都他妈的粘人家腚上了!追着人家屁股没命地跑!啊?”
“路在哪?”
他一边踢打,一边嘶吼,唾沫星子混合着汗水飞溅。
“咴儿——!!!”
一声突兀极具穿透力的马嘶骤然打断了他!
汤姆猛地转身。
视野尽头。
那匹野母马赫然矗立!
它并非静止,而是以一种君临天下的姿态,昂首挺立!
浑身肌肉块垒嶙峋,在毒辣的阳光下勾勒出岩石般坚硬棱角分明的轮廓,每一寸线条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粗硬如钢丝般的深色鬃毛,并非随风飘荡,而是如同有生命般,在灼热的风沙中狂野地绞动、飞扬!
最震撼的是那四只巨大的蹄子,没有挂任何蹄铁,裸露着坚硬如黑曜石般的角质,此刻正以一种近乎狂暴的姿态,深深地抠进脚下滚烫龟裂的红土里!
它站在那里,活脱脱是这片荒原绷紧的一根狰狞钢腱!
它琥珀色的眼眸,隔着数百米的灼热空气,冷冷地锁定了汤姆和泥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