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很多的时候仅仅是一种无奈。而更加放肆的笑，却仅仅只是一种对命运的不愿屈从。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人的一生总是在这种无奈和屈从中度过的。

少年沉默着，是啊，除了沉默，难道他还能有什么更能安慰他的话吗？这世上有什么默默倾听，更能安慰一个受伤的心灵呢？

没有。所以，他只能听。

夜，更深了。风也更大了，漆黑的夜色下，已经没有人能看清前方是平坦大道，还是万丈深渊。对行人来说，前进或者是后退已经没有了差距，无尽的黑暗考验着每个人脆弱的神经。

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有些人是被逼走向了黑暗，而有的人却是主动拥抱着黑夜。向死而生，自古以来不就是英雄们的壮举吗？

“他们死的其所，干了他们应该干的事情。剩下的就应该由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做了”，火热的眼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对到了一起，不约而同，无声无息，一切都在一瞬间明白了。

“这是第二个人说了。”

“谁？”

“八王爷。”

八王爷，当然就是那个八王爷，那个独一无二的八王爷，那个孔雀王。

“那确实是一个让人尊敬的长者。只是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

一个本该颐养天年的长者，却居无定所、四处奔波，忍受心中使命无法完成的煎熬，对这样一个老人，这样的折磨难道还不够残忍吗？

“谢谢你”，少年火热的眼神仿佛点燃了自己，就连冰冷的双手和这个冰冷的夜晚都点燃了起来。

“也谢谢你。”他，我们还是称呼他秦狗儿吧，也许是因为面具带的时间太长了，他已经从内心里认可自己这样的身份，也许只有这样的夜晚，面对这样的人，才能把他暂时从那副躯体里解脱出来，做回真正的自己。

所以，他必须要感谢他。听起来不是很奇怪吗？当然不奇怪，这就是男人的感情，一种无论什么样的苦难都无法击破的坚韧，依然需要一个倾听者。这也许就是倾听与诉说的可贵之处。

天，越来越黑了，就连对面依稀的星光也已经暗不可及，只有无尽的黑夜笼罩着这个世界。可是路上的人们，都已经明白，他们必须要坚持下去，因为他们坚信天终究会亮起来，太阳终究会再次从东方升起。

孔雀已经无数次望想门口，可是每一次耳朵里的声音都欺骗着她。一次次的失望，却毫未影响她的希望，那份期待随着一次次失望却更加浓烈了。就像一份老酒，醇厚甘冽，历久弥坚。

这一刻她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一如她生命里只为这他而生，只为他等待。这样的等待，一定不苦。

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就像他一定也知道她在等他一样。心意相通，往往不再需要语言，那怕一个眼神就足够了。

风，黎明的风寒冷而猛烈，就像酒的甘冽，就像爱人的拥抱。被这样的风吹醒，并不是一件很让人讨厌的事情。

终于，他进来了，他真的进来了。

相对无语，只有默默的注视。

“回来了。”

“嗯。”

热烈的拥抱，她再也不想让眼前这个人消失了，那怕一分一秒都不想。她用尽力气狠狠地抱着他。

也许，对他而言，也只有这一刻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

风终于熄了，天终于亮了。远方地平线上跳跃的太阳也即将挣扎出夜色的羁绊。一切恢复到了平静，仿佛夜色下那些汹涌的、黑暗的、无情的、无奈的事情，从未发生过或者已经消失掉一样。

当第一缕阳光洒到孔雀的身上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没有迷茫、没有感伤，更没有悲壮。

“每一个人都有好好活下去的理由。有的人是为了爱，有些人是为了恨，有些人是为了金钱和名利，而有的人仅仅是为了活着。”

“我知道，你有你的使命。我从来都知道。”

“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我只有一个要求——”

四目相对，良久无语。

“必须要带着我！”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实在也无法让人拒绝。

带着心满意足的进入了梦乡，这梦是那样香甜，也许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的到了。

她是一个果决的女人，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一个聪明的女人一定知道，留住男人的最好的办法一定是留住他的心，放飞他的梦想。所以，她现在必须要有所决断了！

“必须要走吗？”刀疤实在想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昨夜还留恋小圆的她，竟然要远走他乡。

“你不用。”

“为什么？”

“因为这是他的梦想，也是我的梦想，可是那却不是你的梦想。”

很奇怪的句子，不是吗？只要仔细想想却真的能够读懂其中的意思。可惜刀疤是个莽汉。

“你走我走。”不容怀疑，坚定有力，这是他一贯的风格。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年了，我们的账已经两清了”，她故意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悠悠说道，“现在，你自由了。”

“为什么？”

“因为我要去做一件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了。”

“是他？”

“是。”

“那也是我的事”，通红的脸庞衬出那道伤疤更加的明显，不容置疑。

“哎！”原本这不是她的本意，只是不愿再让这血性的汉子搅动这原本就已经混乱不堪的江湖中去。这既不是他的本意，也不是她的初衷。

他们只是希望，他能平凡的度过余生。可是他们却忘了一点——情义！他们的情义。

一夜之间，纵横江湖数年的孔雀王菩萨，一代传说就这样悄悄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怎么走的，为什么走的，就像没有人清楚她怎么来的，又为什么来这里一样。

这江湖原本就是这样，长江后浪推前浪，故事也总有开始，总有高潮，也总有结束。这世间终于只留下了她的传说。希望那破乱的江湖，能够得到些许的喘息。

这也许就是山雨欲来的平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