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尔学院，校长办公室。

昂热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灯火通明的校园。

平日里安宁的学院，此刻警报声大作，将夜色撕开一道刺耳的裂口。

学院的超级计算机诺玛，正用她那没有起伏的电子音，循环播报一则最高级别的紧急通告。

【S级任务“夔门计划”启动。】

【任务地点：中国，三峡大坝水域。】

【侦测到超高强度龙类能量反应，疑似古代龙王苏醒迹象。】

【紧急征召所有A级及以上学员前往图书馆集合。】

【重复，这不是演习。】

“S级任务……上一次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吧？”副校长站在昂热身后，声音沉重，“昂热，真的要让那群孩子去面对那种东西？”

昂热没有回头，只是端起手边的红茶，轻呷一口：“雏鸟终会离巢。况且，你不觉得很有趣吗？历史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向我们露出它狰狞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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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三峡水库，巨型勘探船“摩尼亚赫”号的甲板。

江风吹过，拂乱了酒德亚纪额前的发丝。她正仔细地为眼前的男人整理潜水服的领口，动作专注而轻柔。

“叶胜，下面的水文环境很复杂，声呐扫描到了许多无法识别的巨大金属结构，那下面……可能是一座沉没的城市。”她的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不安。

叶胜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而有力：“放心，我的言灵‘真空之蛇’，就是为这种环境准备的。就算是龙王在底下开派对，我们也能溜进去顺走两瓶香槟再出来。”

他想用玩笑来缓和凝重的气氛，但酒德亚纪没有笑。

她只是取出一枚镌刻着天照大神徽记的护身符，郑重地塞进叶胜胸口的衣袋里。

“答应我，一起活着回来。”

“我答应你。”

叶胜最后深看了她一眼，转身与她一同走向船舷边的开放式潜水钟。

两人互相检查完最后的装备，对视颔首，随即一同沉入那片漆黑冰冷的江水中。

控制室内，机械的电子音响起：“两位潜水员已下潜，生命体征平稳，通讯正常……声呐信号遭遇强烈干扰……‘蛇’领域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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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岸边，一块巨石的阴影里。

“嗡嗡——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名字——路明非。

姜楠瞥了眼江面上那艘轮廓庞大的“摩尼亚赫”号，压低声音按下了接听键：“喂？”

“兄弟，你在哪？”电话那头，路明非的声音也压得很低，背景里满是嘈杂的警报和人声。

“学院发S级任务了！就在三峡！听说有龙类苏醒，执行部把两位专员都派下去了！”

姜楠的心直往下沉。果然是卡塞尔学院。

“我碰巧在三峡附近，邓布利多让我来这拿点东西。”他不动声色地编了个理由。

路明非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担忧，“那你可千万别往夔门那边凑！太危险了！等……”

话没说完，一道清冷的女声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青铜与火吗……”

那声音空灵飘渺，却仿佛带着一股来自远古的威压。

姜楠一个激灵，对着手机喊了句“信号不好，回头再说！”便猛地挂断了电话，转身抽出魔杖。

“我靠，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吗！”

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她就那么安静地站着，一头及腰的白发在夜风中飘动，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漠然地注视着江心，仿佛刚才那个声音跟她毫无关系。

“又是你？”姜楠的声音里满是戒备。

“晚上好。”白发少女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他，而是抬起纤细的手指，遥遥指向那艘巨舰下方的江面，“这下面的青铜城，就是青铜与火之王的寝宫。”

“青铜与火之王？”姜楠脑子嗡了一下。

好耳熟，似乎昂热在入学辅导时提过一嘴，是传说中掌管金属与火焰权柄的四大君主之一！

“现在，”少女终于转头看他，语气平淡“你给我下去。”

“我有病？”姜楠都气笑了，“你谁啊？你让我下去我就下去？”

“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白发少女反问，那双冰蓝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秘密。

姜楠不说话了。

这个问题，他没法回答。

“下去……就能知道？”

“不能。”少女的回答干脆得让他想打人。

姜楠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那你让我下去送？”

“我们可以做个交易。”少女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你帮我下去拿件东西。上来后，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这个诱饵，他没法不咬。

“青铜城的入口即将关闭，江底的龙侍也渐渐苏醒。”少女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姜楠感觉自己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其实他本人对身世什么的也不是很感兴趣，但他直觉告诉他，如果错过，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成交。”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最好别耍我。”

“很好。”少女的嘴角似乎勾了一下，却没有笑意，“放心，我会罩着你的。毕竟，我们得一起活着。”

话音刚落，她伸出白皙的手掌，一株黏糊糊的灰绿色植物，凭空出现在她手中。

“鳃囊草？”姜楠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从哪儿掏出来的这玩意儿？”

“废话真多。”少女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身形一晃，那团滑腻冰凉的玩意儿已经被精准无误地塞进了他的嘴里。。

一股像是腐烂海带混合着死鱼的腥味在他嘴里炸开。

紧接着，他脖子两侧传来剧烈的刺痒感，伸手一摸，那里竟真的长出了两片正在微微翕动的扇形鱼鳃！

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对着那个手提箱隔空一招手。

“啪嗒。”

箱盖自动弹开，一头浑身覆盖着湿滑墨绿色水草的生物从中一跃而出。

姜楠认命地叹了口气，翻身骑了上去。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艘逐渐逼近的巨轮，低声念了句咒语，一层淡蓝色的光晕笼罩全身。

“Impervius（水火不侵）！”

他咬紧牙关，驾驭着马形水怪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江水！

江水瞬间将他吞没，脖子上的腮让他能自由呼吸，身上的咒语则隔绝了刺骨的寒意和骇人的水压。

少女的魂体化作一道幽蓝色的光影，在他前方引路，是这无尽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他们的速度极快，转眼便潜入了数百米的深处，四周只剩下绝对的黑暗与死寂。

“很近了……”

少女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闭眼！”

姜楠闻言，毫不犹豫地紧闭双眼。

他立刻察觉到周围的水流发生了剧烈且反常的异变，一股宏大古老的力量正在搅动这片水域。

他能听到，少女的口中正吟唱着一串串源自太古洪荒的音节。

那是龙语！

前方的江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开，向两旁分开，硬生生造出了一条没有水的真空通道。

当姜楠再次睁开眼时，他彻底愣住了，连呼吸都忘了。

面前，是一面望不到边际的青铜巨墙，高耸入顶，消失在江底的黑暗尽头。

令人窒息的古老威压扑面而来。

在这面墙壁面前，他觉得自己渺小得像星河中的一粒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