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旱魃,现!
第12章 旱魃,现!
飞舟穿出云海,宛若一羽孤鸿,投落在一片寸草不生的黄褐色山谷上空。烈日如火,天地如炉,空气中仿佛都夹着焦灼与锈腥,远处群山裸露赤岩,滚滚热浪仿佛呼啸而来。
连绵数十里的沙石干涸龟裂,风一吹起,就裹着细微的灰沙扑面而来,连灵气都似乎被烤得发苦。几只低阶灵禽在空中扑腾两下,便哀鸣着掉进地缝,再无动静。
“啧,这什么鬼地方……”韩小天趴在飞舟边缘,脸几乎贴在甲板上,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被晒熟了。
“这片区域气脉紊乱,明显是有人动过手脚。”沈流风目光沉稳,指尖轻抬,感知着地脉涌动,声音却带着几分凝重。
“尸气未现,阳气反倒逆冲而上。”李无锋冷冷开口,眉心微蹙,“这倒真像旱魃要现的前兆。”
正说着,玉衡宗队伍中,一道身影轻轻走出。
一袭蓝衣,如清泉初现焦原;一步轻移,似幽兰初放断壁残垣。
那女子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眉眼温婉,肌肤胜雪,眼角微垂却自带妩媚之意。与温婉兮那种端庄克制不同,她的柔,是水中藏香、雨里带火。尤其是那身段,盈盈一握中却又玲珑有致,行走之间风姿摇曳,宛若画卷中款步而出的仙姝。
韩小天眼睛一亮,悄悄吞了口口水,低声道:“怎么感觉玉衡宗个个都长得好看?难不成入宗前都得测个美貌资质?”
苏小小翻了个白眼:“你信不信她一个眼神过来就能让你自愿把裤腰带送出去?”
韩小天理直气壮地说:“送不送另说,看一眼不过分吧!”
“死色胚。”苏小小咬牙切齿。
那蓝衣女子却毫不理会众人目光,自顾自取出一只古铜色的罗盘,盘面灵纹交错,中心一枚黑曜石指针轻轻颤动,不时泛起微弱光芒。
她纤指轻拨罗盘三圈,轻启红唇,声音如细水微流:
“罗盘已定方位,尸气锁定,位于东南方五十里外的‘火蝉涧’。今日白日炎炎,不适合强攻。”
她抬头,冲温婉兮施了一礼:“师姐,依规,旱魃日间阳血旺盛,行动迅猛,我们还是傍晚行动为宜。”
温婉兮轻轻颔首:“辛苦了,楚音。”
“楚音……”韩小天默默念了两遍,心中立即记住了这名字。
蓝衣女子听见韩小天的碎语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不怒不嗔,像秋水荡漾,韩小天立刻一个激灵,装作低头检查靴子有没有进沙子。
“既如此,诸位便先调整状态。”温婉兮温声道,“傍晚之前,不宜打草惊蛇。”
李无锋抱剑靠在舟舷边闭目养神,沐子琪依然站于最远处,不语不动,整个人宛若一柄未出鞘的剑。苏小小则盘膝坐在阴影里抱着瓜心啃,顺便用余光瞪韩小天。
韩小天则坐在角落,把自己团成一团,嘴里念叨着:“这地方要是再热一点,我得化成烤乳猪了……”
说完,他脑袋一偏,看向温婉兮和楚音所在那一侧,目光有些复杂:“不过,能跟几个美人一起办正事,好像也没那么惨……”
夜风渐起,飞舟停于赤地一角的石台上,远处地脉低鸣,沙石滚动,仿佛大地也在悄悄颤动。
落日余晖消散之际,天地间浮现出一种近乎压抑的沉静。
云散星出,夜如墨泼。
在这片曾被烈阳烘烤得寸草不生的焦土地带,此刻却悄然泛起一丝阴冷的潮气。地面裂缝间,幽蓝微光浮现,一丝丝淡若游丝的黑气,如同蛇信般在空气中游走。
“尸气开始显现了。”
李无锋睁眼,拂袖立于舟首,目光如剑,神情戒备。
温婉兮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手执青光羽扇,衣袂飘扬,眸光温和却沉静,唇边无惧。
“目标地‘火蝉涧’就在前方。”楚音重新确认罗盘,微微抬手,青光为引,“尸气正聚于谷中深处。”
“走吧。”
飞舟缓缓落下,众人鱼贯而出,皆换上夜行衣,脚步轻盈无声。
韩小天一边系着自己的披风,一边嘀咕:“这玩意穿着真闷,还不如我平常那件……”
“你平常那件是扫地用的。”苏小小白眼不带停顿地回击。
韩小天“嘿嘿”一笑,跟在队伍中间,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一边悄悄观察周围的动静。
四周荒山寂静无声,夜枭不鸣,虫声皆无。
整片天地,仿佛进入了无声的屏息期。
走在最前方的,是沈流风与沐子琪,两人一剑一扇,警惕地感知四方。
“这地方太安静了。”沈流风低声道。
“尸气在压制生机。”沐子琪语气清冷,“典型的旱魃前兆。”
就在此时,一股极其细微的腥气,忽然从脚下地缝中传来,夹杂着泥土与尸气的潮湿混合,宛若从千年古墓中溢出的腐朽。
韩小天脚步一顿,猛地回头,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
“师姐,我好像闻到了点……不对劲的味道。”他压低声音,悄悄靠近温婉兮。
“莫慌。”温婉兮声音清浅,一手按住他手臂,另一手间光纹微动,已悄然布下一道灵息遮蔽阵,护住后方众人。
“呃……”韩小天本想多靠近点,被她那双温凉的指尖轻轻一按,顿时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葫芦似的,不敢再动。
走在前方的李无锋忽然停步。
“到了。”
他们来到了火蝉涧前。
这是一处天然塌陷的山谷,谷底极深,四周乱石横陈,中央是一片看似干涸的湖床。但就在湖床中心,此刻正静静地躺着一个人影。
那是一具“尸”。
身披残破盔甲,满身灰土,手脚僵直,面部黑青发暗,七窍封闭,唯有一张嘴微微张着,像是在等待吞噬什么。
更可怕的是——
它的身体竟在微微起伏。
“它在呼吸。”楚音神色凝重,“不,应该说——它已经开始模仿活人。”
众人齐齐盯住那具尸体,连韩小天都不再插科打诨,额角隐隐冒汗。
忽然——
“咔哒。”
一声清脆的骨响,如拇指轻扣脖颈,在夜风中格外刺耳。
那具尸身的手指——动了!
随之而起的,是那干涸湖床中四面八方的裂缝,接连冒起尸气!
一缕缕幽暗尸雾缠绕上来,仿佛整座山谷都开始苏醒!
“它醒了!”楚音惊呼。
“退后!”李无锋当即拔剑横挡,“就地布阵!不可大意!”
温婉兮长袖一扬,身前浮现出一枚五彩镜轮:“结灵锁阵,护周边灵息!”
“韩小天,靠后!”苏小小大喊,“你别乱冲!”
“谁乱冲了!”韩小天一边回应,一边脚下飘得飞快,早就闪到一块岩石后头,半露着头喊:“我这是战略撤退懂不懂?!”
而那具旱魃,此刻已从地上缓缓坐起。
它张开了嘴,露出里面一排森白如钉的獠牙。
下一瞬——
它猛地抬头,看向韩小天!
韩小天:“……”
“这么多人,你看我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