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夺过纸条，翻转又翻转。

他又把面具拿出来，手伸到盒子里使劲掏了掏。

“没了？”

“不然呢？顺道给你点个外卖？”

楚天凡调侃的同时，也是稍微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白等。

赵昊撇嘴：“切，爸爸自己会点外卖，我的意思是，约你见面的人一点礼貌都不懂，连个落款都不留，谁知道他是谁啊？”

林慧心表示赞同：“赵昊没说错，对方真有诚意就应该袒露身份，只送来一张白色面具，是想表达她掌控主动权吗？”

“就是就是。”赵昊继续发挥自己的侦探头脑：“搞不好还是那个陈江龙送来的，是在警告我们。”

“不是没有可能。”凌霜月既没肯定，也没否定。

事实的确如此。

到目前为止，他们只接触过陈江龙一个投资人。

虽说楚天凡当面拒绝了对方，事后还杀了他派来的一些人，但并不代表，陈江龙会就此收手。

白色面具也可以是：我随时都能找到你们，最好乖乖听话。

“陷阱或者约谈，各占百分之五十。”凌霜月没有直接拍板，而是看向楚天凡，后者才是受邀之人，“去吗？”

“去！”

......

深夜十一点五十分。

戴着纯白色面具的楚天凡，走进三号码头。

凌霜月、林慧心和赵昊，就在三百米开外的厂房里。

一旦有任何变故，他们会立马赶过来支援。

白日里废弃的码头，在夜晚更像是一座被世界遗忘的孤岛。

江面上漂着浓重的雾气，将大半个江边变成朦胧一片。

整个码头只有一盏老旧的码头灯，在最远端的栈桥上，散发着昏黄而无力的光，如同一只孤独的眼睛，凝视着这片黑暗。

楚天凡独自一人从黑暗中走出，来到灯下。

环顾四周，整个码头空无一人，只有远处江水拍打岸堤的涛声。

距离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他静静的站着，像一尊融入夜色的雕塑。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清脆的，高跟鞋敲击水泥地面的‘哒哒’声，从浓雾深处，由远及近。

声音不急不缓，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人的心跳节点上。

楚天凡抬眼看过去，就见一道高挑的身影从雾气中走出。

一头酒红色的长卷发，随意的披在肩上，随着她走动，在灯光下泛起迷人的光泽。

“女的，应该是那位大小姐。”他低声向耳麦另一头的凌霜月等人汇报了一下。

女人穿着一件领口开得恰到好处的暗紫色改良式旗袍，将她成熟而火爆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肩上随意的搭着一条质感极佳的黑色真丝披肩，为她平添了几分女王般的气场。

走到距离楚天凡开外的地方，女人停下了脚步。

她微微勾起嘴角，一双眼角上挑的凤眼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楚天凡，就像在欣赏一件有趣的收藏品。

跟着，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盒女士香烟，抽出一根含在嘴里，点燃。

猩红的火光，映照出她那张美艳的俏脸。

“齐天？”

“大小姐？”

唐瑛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声音带着成熟女性特有的慵懒和沙哑，笑道：“我叫唐瑛，大小姐不过是一些人的笑称，我并不喜欢，你比我想象的更年轻，也更有胆量，才二十岁吧，这年龄应该还在大学里读书啊。”

眼光很毒啊，不看脸也能准确猜出年龄。

也对，要是连眼力都不具备，是没办法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地下格斗场生存的，更别提成为投资人了。

“你似乎很了解我？”楚天凡反过来试探着问。

“我什么都没查出来。”唐瑛有些无力的说道：“你很神秘，像是突然冒出来的，整个榕城都找不到你的痕迹，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你和其他投资人没关系，你不仅拒绝了陈江龙的邀请，还杀了他的人，这就够了。”

楚天凡点点头，算是认同了她的猜测，转而又问：“你为什么想赢拳王争霸赛？”

按照他们了解到的信息，唐瑛并不是想要通过地下格斗场赚钱。

如果唐瑛不是在伪装的话，那么她对成为地下格斗场的话事人，应该兴趣不大才读。

可事实相反。

唐瑛一直在寻找，或培养有实力的拳手，每年的拳王争霸她都积极参与，而且很想打败卫冕好几年的拳王，巨灵神。

这些，都是那个在格斗场上被人暗算断了两条腿的男人，醒来后说的。

“为了这个地方。”

唐瑛夹着香烟的手，指了指脚下这片港区，“这个地方病了，当年我父亲创立格斗场时，它叫战魂，是拳手实现梦想的地方，现在......”

“格斗场被铁笼子围了起来，变成一个充满铜臭和血腥味的赌场。”

她看着武器弥漫的江面，眼中有恨意在燃烧。

“像陈江龙那样的人，根本不懂什么是拳手和拳赛，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件敛财工具，他们制定吃人的规则，不断将一些追求刺激的赌徒吸引过来，曾经代表榕城出战国内拳王大赛的荣耀，已经不再了。”

“我找你，自然是希望你能帮我赢下拳王争霸赛，帮我夺回话事人的位置，我要把这套垃圾规则彻底废除，让格斗场变回我父亲在世时的样子。”

她重新看向楚天凡，目光锐利：“巨灵神就是这套腐朽规则下，最强大的既得利益者和守门人，只要他还坐在那个王座上，任何想要改变规则的人，都会被无情的碾碎，他，是我必须翻阅的大山。”

“一个地下的非法格斗场，有必要这么守规则吗？”楚天凡忍不住冷冷的嘲讽了一番，视人民为草芥的一帮人，居然是最守规则的？

唐瑛先不说，毕竟不算很了解。

陈江龙那种货色，都老老实实的遵循着赢下拳王争霸，才能掌控地下格斗场的规则。

“咔嚓！”

“嘶......呼......”

唐瑛点燃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烟雾，“这条规矩，是我父亲在世时，几个合伙人一同定下的，如果违约，其他投资人就会一起执行斩草除根计划，将违约者家里大大小小所有人，全都清理掉。”

原来如此，是有忌讳。

楚天凡这下明白了，自以为掌控规则的人，其实也活在更强硬的规则之内，真是讽刺。

“那么，我为什么要帮你呢？”楚天凡没有表露自己的目的，以免失去主动权，他要的是平等合作。

“陈江龙给你五百万，听说你连看都没看一眼。”唐瑛笑了，笑得风情万种，又带着理所当然的自信，“榕城又找不到和你有关的痕迹，我猜，你来地下格斗场是抱着其他目的的吧？”

“我不会去探究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也不关心，当你接受我的邀请来码头和我见面，就说明单靠你自己没办法达成目的。”

“而紧迫需要我这个投资人的，就只有一件事，拳王争霸赛。”

楚天凡顿时愣了一下。

这女人，不简单啊。

陈江龙身边应该有她的人，否则不会了解得这么清楚。

最关键的是，她不蠢，无论对人还是对事，都看得非常透彻。

唐瑛美眸含春，直勾勾的盯着楚天凡看，要不是有面具遮挡着，他涨红的脸就已经暴露了。

什么叫眼睛会说话，他今天算是领教了。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不要做无意义的互相试探了，你需要拳王争霸赛的入场资格，我需要一名足够强的拳手，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怎么样，合作吗？”

唐瑛伸出手，白皙修长，在码头灯下就像一截上好的美玉。

楚天凡看着她伸来的手，沉默了片刻，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演戏？”

他可不希望被人利用，然后还在帮着对方数钱。

唐瑛闻言，笑了。

她缓缓收回手，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楚天凡面前。

高级香水和淡淡烟草味的气息，萦绕在他鼻尖。

她伸出手，用冰凉的指尖，轻轻抚过楚天凡纯白色的面具，然后凑到他的耳边，用能让任何男人都心跳加速的声音，轻声说道：

“我和你，都想看着这个地方烧成灰，如果你实在信不过......”

烟雾，从她性感的红唇中吐出，拂过楚天凡的耳廓。

“可以先占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