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完了……”王麻子抱着头在茅草屋中来回走动，不住地碎碎念叨。

“那可是赵家二公子，中原十大世家的赵家！刘默小兄弟，你太冲动了，而且那赵坤云还是中原十龙赵齐天的表弟·，这下我们长几颗脑袋都不够人家砍的。“

刘默盘腿坐在地上，垂眸不语，当时他被一股强烈的怒意冲昏了头，他害怕徐莹落得和自己一样悲惨的下场，一时没忍住为这个陌生的少女出了头，事后想想，确实太冲动了。

徐莹委屈巴巴地啜泣：“刘默是为了救我，都怪我害了你们。“

“够了！“徐老大爆呵，打断了王麻子的抱怨，屋内一时间陷入安静。

徐莹还在低声啜泣，徐老大沉吟许久，环顾众人后，长长叹了口气。

“刘默小兄弟，你有去处吗？“

刘默闻言摇头，随后看向徐老大，眼神决绝：“不过你们放心，我很快，不，我现在就走，不会拖累你们的。“

说罢就欲起身，被徐老大伸手按了回去：“你小子以为我在赶你走吗？“

“不……不是吗？“刘默疑惑地歪了歪头

“说什么呢？你还年轻，我看你也就十五六的样子，如果你无处可去，不妨加入我们关阳舵吧，你放心，我们虽然是乞丐，但只要有我们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饿着。“

看着徐老大鼓励的笑容，刘默有些难以置信，他四顾了其余几人，王麻子叹了口气，朝他点了点头。

徐莹眼中泪花闪烁，但仍在期待地看着刘默。

他内心似有触动，眼睛逐渐模糊，他抿嘴露出坚毅的眼神朝几人重重叩首：“大哥！二哥！三哥！四姐！“

徐老大忙将刘默搀扶起来。

徐莹揉揉眼睛，重重跺了一脚地面，佯怒道：“我才十五岁，叫什么四姐！“

众人一扫之前的压抑，气氛轻松起来。

徐老大欣慰地拍拍刘默的肩膀：“默儿，现在起我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是啊，默儿，你学过武功吗？我看你今天三两下就把赵坤云和那两个侍卫打倒了。“李痦子上前问道。

“武功……”刘默回想起在库房中与小金人相伴的数年“应该算是吧。”

“难怪，我看你力气不小，肯定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徐老大在一旁看着几人笑谈，但却思绪万千，愁眉不展，王麻子向他靠近，低声道：

“老大，万一中原十龙真管了这事，我们无论做什么就都晚了，咱们得趁早跑路，等赵家发现就迟了，”

徐老大捏着下巴，眉头紧锁：“凭赵家的势力，我一时想不出来去哪能躲开他们。”

刘默把目光投向二人。

“大哥，二哥，中原十龙是什么？”

王麻子闻言瞪大眼睛，似乎惊异于刘默的不谙世事，随即正色道：

“默儿，是十龙五凤，由武林盟评封在‘泰山榜’上，中原年轻一辈的魁首，十位风云莫测的男儿翘楚，和五名不让须眉的巾帼凤凰。”

徐老大接着王麻子的话低声说道：

“赵坤云的表哥便是十龙之末——‘无影梅花剑’赵齐天，华山派的亲传弟子，三年前在武林盟试剑大会上初露头角，一手娴熟的华山剑法举座皆惊。

加上这些年来他曾斩杀过五名魔教中人，武林盟长老和执事一致认可其登上泰山榜，成为十龙之一。”

言毕，气氛再度安静下来，徐老大一咬牙。

“只能去那了。”

王麻子见状凑了过来：“老大，不会是……”

徐老大犹豫再三，最终抬起决绝的眼睛：

“向西走两天就能到达关阳最大的商道，但是路上有一片杨树林，经常会出现些马贼，传言他们会劫掠商队，但因为是绿林盟正统的分舵他们只抢钱不杀人，如果运气好，我们可以跟着商队混进河南。”

“绿林盟能信吗？那可是抢匪啊？”李痦子不禁有些害怕。

“现在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该死的赵坤云。”王麻子不禁骂道。

“只能搏一把了……现在人多眼杂，等到天黑我们就出发。”徐老大沉重道。

“莹儿，我们就带一袋存粮，你去把剩下的粮食全都煮了，我们今天多吃点好赶路。”

徐老大说道，徐莹点头应下，他们是乞丐，乞丐要带的只有弯得下去的膝盖。

他们几乎全部的积蓄也就能熬出一锅清淡的米汤，为表示对新人的关照，徐莹有意向刘默的碗里多加了些稠食，作为几年来的第一餐，刘默终于能稍微吃饱一些。

饭后，徐老大从掀开茅草屋墙角的干草，从里面拿出一根五尺高，刷过桐油的红色长棍。

“这是……”刘默好奇问道，这根棍子看上去十分厚重，他一眼就能看出上面刀剑的砍痕。

“丐帮打狗棍的仿制品，这根是我师傅留给我的。”

徐老大看着手里的棍子，回忆似地说道。

随即，他前跨半步，侧身横棍，开始演练起来，徐老大将木棍一挑，猛地出力，棍子斜上直刺，接着后手发力，前手泄力，棍身猛地止住前刺的趋势。

徐老大沉身前跨数步，摇动棍身，有股咄咄逼人的气势，这招更像少林水火棍的棍法。

徐老大陆续演示了几招后，后腿发力，旋身腾挪带着，木棍在空中旋转一拳随即劈下，砸在干草地面上扬起一阵烟尘。

徐老大身为丐帮小地方的舵主，学不了打狗棍，因此使出的也只是一些基础棍法。

这些招式刘默都看在眼里，他对打狗棍的变化万千、以力破巧十分惊奇，不禁地鼓起掌来，徐莹三人也扬声叫好。

“太久没用了，生疏了不少。”徐老大看着手中的棍子，却叹了口气道。

“你们几个也别干看着了，收拾收拾，等太阳下山我们就出发。”

为了晚上赶路，徐老大催促他们睡一会儿，而茅草房中唯一的草席，当然是要让给徐莹的。

此时的刘默坐在一旁，他把手伸进衣服与补丁的夹缝中，掏出半枚碎裂的凤凰玉佩。

他回忆起那个柴房里明艳的女孩，像一束阳光，照进了刘默灰暗的生活。

一时间，刘默陷入恍惚。

“默哥，你也睡一会儿吧。”

徐莹腾出草席，走到刘默身边，刘默也不知道自己多少岁，但据王麻子分析他应该有个十五六的样子，于是徐莹便改叫他为默哥。

“没关系，你睡吧。”刘默收回玉佩，微笑道。

徐莹闻言蹲坐到刘默身旁，垂下眼眸，刘默偏头疑惑地看着她，徐莹的脸上灰扑扑的，但脸颊的轮廓十分柔和，眼睛大而明亮，像一颗深海的夜明珠。

如果能好好清洗一番，就连那些世家大族的小姐见了也要自惭形秽。

“默哥，今天谢……”

“嘘——”徐莹正想说些什么，刘默立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脸色严肃，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他们来了。”

此时，正安静休憩的徐老大也听到了些许动静，睁开了眼睛。

现在天色邻近黄昏，赵家便已经反应过来，无数侍卫举着火把，拿着画像挨家挨户地搜寻，此时距离茅草屋已经很近了。

“王麻子！李痦子！快起来，赵家来搜人了！”

他喊醒地上横躺的二人，如果现在从外面出去，一定会被侍卫包围，如果继续犹豫，侍卫也迟早会进来，几人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此时刘默起身，几个箭步，走到茅草屋的后窗处，一脚将木板墙踹出个窟窿。

“大哥！我们从这走！”

“喂！里面的！巡查贼盗，开门首检！”此时侍卫开始叫门。

茅草屋后三步的距离是一个土墙，徐老大在下方将其余四人挨个托起翻过土墙。

正欲向上爬时，侍卫打着火把一脚踹开门。

“喂！你们在干嘛？！站住！”几名侍卫冲向徐老大。

“王麻子，带着他们先走！”徐老大咬牙转身，朝身后喊道，横起手里的木棍准备硬拼。

“大哥！”墙外传来徐莹焦急地哭喊。

几名侍卫抡起火把准备砸向徐老大时，一个轻盈地身影越过土墙，落地时将最前面的侍卫踹地横飞，其余几名侍卫皆被砸到。

“默儿！”徐老大惊讶地喊道。

“大哥，我们快走。”刘默立即跳到土墙上，向徐老大伸手。

徐老大抓住刘默的手翻过土墙，几人开始往西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