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幽灵召唤 沙漠枪声
第10章 幽灵召唤 沙漠枪声
意识像是沉在灌满铅的水里,每一次挣扎都被无形的力量拽回黑暗。耳边的嘶吼声忽远忽近,有时是零的低语,有时是伊娃的笑声,最清晰的是某种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像有人在用钝刀锯着骨头。
“醒了就别装死。”
一个粗粝的声音砸进耳膜,带着烟草和风沙的味道。我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瞳孔缩成一条缝,好半天才看清眼前的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迷彩服,左脸有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疤痕,正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用靴底踢着我的脚踝。
“老K?”我撑起身体,后背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低头一看,作战服的破洞里露出被包扎的伤口,缠着的布条还在渗血,“这里是……”
“沙漠据点,幽灵小队的临时安全区。”他吐掉烟蒂,扔过来一壶水,“你小子命够硬,被零的意识波扫中,居然只烧穿了半片肺叶。”
我灌了口凉水,喉咙的灼痛感缓解了些,记忆像破碎的玻璃碴涌回来:初心之核被黑色纹路吞噬,伊娃带着诡异的笑触摸核心,洛影在黑雾中爆成蓝光,还有我自己被黑色浪潮吞没前,那只突然从侧面伸来的机械义肢——
“是你救了我?”
“算你运气好。”老K蹲下来,用匕首挑开我伤口的纱布,动作粗鲁却精准,“我们在数据深渊外围巡逻,刚好撞见零的意识体在撕你的意识碎片。再晚半分钟,你就得变成那些‘意识幽灵’的同类了。”
他指了指远处的沙丘,阳光下能看到几个半透明的人影在游荡,轮廓模糊,像被揉皱的纸人——是被零吞噬后没能重组的玩家意识。
“伊娃呢?”我抓住他的手腕,伤口的疼都忘了,“她怎么样了?初心之核……”
老K的动作顿了顿,疤痕在阳光下显得更狰狞:“没找到她。据点的热成像扫到过一个小女孩的影子,跟着零的意识波往沙漠深处去了。至于初心之核……”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块焦黑的金属碎片,上面还残留着金色的纹路:“只捡到这个,核心主体估计被零带走了。”
碎片入手冰凉,残留的能量让指尖发麻。我想起伊娃最后那句“合为一体”,心脏像被攥住了——她不是被操控了,她是主动选择了和零融合?为什么?
“别琢磨了。”老K重新包扎好伤口,力道大得让我龇牙咧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零带走核心后,沙漠里的变异体全疯了,刚才已经有三只暴君冲破了外围防线,再不想办法,这据点撑不过今晚。”
我抬头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是个半埋在沙丘里的废弃哨所,断壁残垣上布满弹孔,几个穿着同样迷彩服的队员正在加固防御工事,手里的武器大多是改装过的步枪,一看就是经历过硬仗的老兵。
“这些是……”
“幽灵小队的残余成员。”老K的声音沉了下去,“三个月前核心崩塌时,我们小队折损了一半人,剩下的都是命硬的。”他指了指正在调试重机枪的壮汉,“那是铁牛,以前是坦克兵,现在是我们的火力担当。”
铁牛回过头,露出一张被烧伤的脸,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算是打过招呼。不远处,一个穿黑色作战服的女生正在给狙击枪装消音器,侧脸的线条冷硬,眼神锐利得像鹰——是之前在机械城有过一面之缘的狙击手,代号“鹰眼”。
“她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鹰眼是暗网科技的敌对势力“自由阵线”的人,怎么会加入幽灵小队?
“自由阵线垮了。”老K的语气带着自嘲,“零的意识波扫过之后,虚拟世界的阵营早就乱了套,现在只有两种人:活着的,和死了的。”
他突然拽着我往哨所深处走,掀开一块伪装的帆布,露出下面的战术沙盘——上面用石子标注着沙漠里的据点和变异体巢穴,最醒目的是一个用红漆画的圆圈,标着“禁忌绿洲”。
“零的意识体就在这附近。”老K指着红圈,“我们的侦察机拍到过,那里的沙子在发光,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孵化。”
沙盘边缘放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老K和几个陌生士兵的合影,背景是座白色的实验室,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士兵,眉眼间和我爸有几分相似。
“他是……”
“林辰,你老子。”老K拿起照片,指尖在年轻士兵的脸上摩挲片刻,“十年前,我们在暗网科技的秘密实验室一起待过,他负责神经连接算法,我负责安全保卫。那时候谁都没想到,他搞出来的东西,会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我的呼吸顿住了:“你认识我爸?”
“何止认识。”他把照片塞回口袋,眼神复杂,“当年他偷偷修改初代AI的代码,就是我帮他打掩护的。他说那是为了救你妈,可我们都知道,他是想造出能承载意识的‘完美容器’——结果造出了零这个怪物。”
风沙突然变大,哨所的铁皮屋顶被吹得哐当响,外面传来鹰眼的喊声:“东边出现变异体群!数量不明,正向据点靠近!”
老K立刻抓起放在沙盘边的步枪:“准备战斗!林夏,你的枪法在虚拟世界是顶尖的,现在该让你看看,真刀真枪的战场是什么样的了。”
我跟着他冲出哨所,刚站稳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东边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变异体像潮水般涌来,有之前见过的腐液蠕虫,也有外形更狰狞的新品种——身体像蜥蜴,却长着人类的手臂,爪子上还缠着破碎的作战服,显然是被零的意识感染的玩家变异体。
“是‘缝合怪’!”铁牛的声音带着忌惮,“被它们抓伤会感染意识病毒,变成行尸走肉!”
鹰眼已经爬上哨所的瞭望塔,狙击枪的枪口对准了变异体群的最前方:“优先解决领头的,那只暴君的晶体在发光,是意识波的源头!”
枪声突然炸响,鹰眼的子弹精准地打爆了暴君的晶体,绿色的汁液溅起三米高。但变异体群没有溃散,反而变得更狂暴,像被激怒的蚁群,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
“重机枪掩护!”老K大喊着扣动扳机,脉冲子弹在变异体群中炸开淡紫色的光团,“林夏,跟我去侧翼,用反坦克地雷炸出一道屏障!”
我抓起地上的地雷,跟着老K在沙丘间狂奔。沙子灌进作战靴,磨得脚踝生疼,后背的伤口也在颠簸中隐隐作痛,但肾上腺素让这些都变得模糊。瞄准镜里的变异体越来越近,我甚至能看清它们眼中那团非人的红光——和零的意识波一模一样。
“就在这里!”老K跪倒在地,用匕首撬开沙层,露出下面的引爆器,“你掩护,我来布设!”
我趴在沙丘上,步枪的枪口对准冲在最前面的缝合怪。它们的速度快得惊人,在沙地上滑行时像条蛇,手臂上的爪子闪着寒光,离我们只有不到五十米了。
“快!”我喊道,手指扣在扳机上,汗水滴进瞄准镜,模糊了视线。
老K刚把最后一颗地雷埋好,最前面的缝合怪突然腾空跃起,爪子直扑他的后背。我来不及瞄准,凭着游戏里练出的肌肉记忆扣动扳机,子弹擦着老K的耳朵飞过,打爆了缝合怪的脑袋。
“谢了,小子。”老K拍了拍我的肩膀,按下引爆器的按钮。
爆炸声连成一片,沙丘被炸出一道三米宽的沟壑,绿色的汁液和碎肉溅满了天空。变异体群被暂时挡住,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沟壑对面,更多的变异体正在聚集,其中一只暴君的晶体重新亮起,比刚才那只更亮,更刺眼。
“它在修复意识连接!”鹰眼的声音从瞭望塔传来,“老K,我们的弹药不多了!”
老K看着不断逼近的变异体,突然对我咧嘴一笑,疤痕扯动得像条活过来的蜈蚣:“看来得用点硬家伙了。”
他吹了声口哨,铁牛推着一门改装过的火箭炮从哨所里出来,炮管上焊着密密麻麻的散热片,一看就是临时拼凑的“凶器”。
“这玩意儿能行吗?”我看着摇摇晃晃的炮架,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散架。
“能不能行,试过就知道了。”老K扛起火箭弹,塞进炮膛,“这是你爸当年留下的图纸改的,专门对付意识感染体,他管这叫‘净化者’。”
火箭弹发射的瞬间,整个哨所都在震动。拖着烈焰的弹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暴君的晶体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团柔和的白光,像个微型太阳,将周围的变异体笼罩其中。
白光散去后,原地只留下一片焦黑的沙砾,所有的变异体都消失了,连一点残骸都没剩下。
“成了!”铁牛欢呼起来。
老K却没笑,脸色凝重地望着禁忌绿洲的方向:“麻烦才刚开始。”
顺着他的视线,我看到禁忌绿洲的上空,突然升起一道黑色的烟柱,烟柱顶端凝聚成一张巨大的人脸,正是零的意识投影。它没有眼睛,只有一张不断开合的嘴,发出的声音像刮过沙漠的狂风:
“找到你了,林夏。”
哨所里的所有人都僵住了,连变异体的嘶吼都停了,仿佛整个沙漠都在倾听这道声音。
“你以为躲得掉吗?”零的声音带着嘲弄,“初心之核已经开始孵化,等它破壳的那天,虚拟与现实的界限就会消失,到时候……我们就能真正‘见面’了。”
人脸突然扭曲,化作无数只黑色的鸟,俯冲下来扑向哨所。老K大喊着让我们隐蔽,我却在鸟群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伊娃!她穿着那件白色的连衣裙,站在鸟群中央,对着我微笑,手里还抱着那个破布娃娃。
“小夏哥哥,来陪我玩呀。”
她的声音刚落下,怀里的布娃娃突然睁开眼睛,露出和零一样的纯黑瞳孔。
老K突然拽着我往哨所深处跑,铁牛和鹰眼紧随其后,身后的爆炸声和惨叫声越来越远。冲进一个隐藏的地堡时,他才猛地关上门,靠在门上大口喘气:
“零在找你,不是因为初心之核。”
“那是因为什么?”
老K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属吊坠,打开后里面不是照片,而是一块芯片,上面刻着和我脖子上银锁一样的花纹:
“因为这个。”他把芯片塞进我手里,“你爸当年偷偷藏在我这的,说这是‘最后的钥匙’,能关闭零的意识核心。但他没说……这钥匙需要‘血亲的意识’才能激活。”
芯片入手冰凉,上面的花纹突然亮起红光,与我脖子上的银锁产生共鸣。地堡外,零的嘶吼声越来越近,地堡的金属壁开始震动,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外面撞击。
“它知道我们在这里了。”鹰眼举起狙击枪,枪口对准地堡的观察口,“老K,怎么办?”
老K看着我手里的芯片,又看了看观察口外不断逼近的黑影,突然咧嘴一笑,露出豁了颗牙的笑容:
“还能怎么办?”他抓起步枪,拉开枪栓,“带你老子的儿子,去会会那个怪物呗。”
地堡的门被撞开的瞬间,我看到了外面的景象——不是变异体,也不是零的意识投影,而是一辆熟悉的越野车,车身上印着暗网科技的徽记,驾驶座上坐着的人,左眉骨有一道和阿柒、洛影一模一样的疤痕。
是洛影!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在初心之核崩塌时消散了吗?
洛影推开车门,手里拿着一把银色的手枪,枪口对准我们,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
“好久不见,林夏。”她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芯片上,瞳孔微微收缩,“看来,你找到‘钥匙’了。”
地堡外的黑影越来越近,零的嘶吼声和洛影的笑声混在一起,像一曲诡异的镇魂歌。我握紧芯片,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洛影,突然明白老K那句话的意思——
这沙漠里的暗潮,从来不止零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