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艰苦的拍摄,张大胡子大骂苏宇
第23章 艰苦的拍摄,张大胡子大骂苏宇
横店影视城的喧嚣,与香江半山的肃穆形成了鲜明对比。
苏宇自己和苏氏集团的事情,一无所知。
此时的他,如同被投入激流中的一叶扁舟,正全神贯注地驾驭着《射雕英雄传》这艘巨轮掀起的第一个浪头——正式拍摄。
剧组如同一个庞大而精密的战争机器,轰然启动。
演员、导演、摄像、灯光、场记、道具、化妆……
数百人围绕着同一个故事日夜奔忙,空气中弥漫着汗味、灰尘、油漆味和一种名为“创作”的紧张荷尔蒙。
苏宇饰演的杨康,是剧中极为重要的配角,一个悲剧色彩浓郁、性格复杂多面的小王爷。
他的戏份主要集中在金国中都(主要在横店仿古建筑群拍摄)以及后期在江南的阴谋诡计(部分在横店,部分会转场江南水乡)。
至于那壮阔苍茫的蒙古草原戏份,那是郭靖的舞台,与杨康无关。
这倒是让苏宇松了口气,避免了长途跋涉的辛苦。
然而,留在横店,并不意味着轻松。
剧组的拍摄节奏快得惊人,张记忠追求的是宏大场面和戏剧张力,对演员的要求近乎严苛。
作为新人,尤其是一个顶着巨大话题(与周讯绯闻)和质疑(空降重要角色)的新人,苏宇承受着远超旁人的压力。
片场就是战场,没有硝烟,却有刀光剑影。
“咔!”
搭建得富丽堂皇的“赵王府”内殿,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让所有工作人员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
镜头对准了殿内一角。
杨康知道了那个惊天秘密——他并非完颜洪烈的亲生儿子,而是宋人杨铁心的遗孤!
他对面的郭靖(李亚朋饰)一脸惊讶,穆念慈(蒋琴琴饰)则满眼痛惜和复杂地看着杨康。
此刻,焦点全在杨康身上。他需要爆发!需要展现从得知身世真相的巨大冲击,到被欺骗的愤怒,再到身份认同的彻底撕裂和最终的选择——一种扭曲的、带着毁灭性的“认贼作父”的决绝!
“Action!”场记板打响。
苏宇饰演的杨康,身体先是晃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踉跄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雕花桌案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道具组精心设计的音效)。他猛地抬头,眼神先是空洞、难以置信地看向郭靖和穆念慈,那眼神里充满了被世界抛弃的茫然、被欺骗的屈辱,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混乱。
“不……不可能!”苏宇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嘶哑,是少年信念崩塌的绝望,“我是大金国的小王爷!我是完颜康!我不是……不是什么宋人的野种!”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Cut——!!!”
一声如同惊雷般的怒喝,伴随着沉重的拍桌声,瞬间打断了表演!整个片场死一般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监视器后面,张记忠那张标志性的大胡子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站起身,手里卷着的剧本几乎要被他捏碎,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他抓起旁边的导演喇叭,声音如同冰冷的刀锋,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和严厉,劈头盖脸地砸向场中的苏宇:
“苏宇!!你演的是什么东西?!猪脑子吗?!”
这一声“猪脑子”骂得毫不留情,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凛。
周讯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皱紧了眉头,眼中满是担忧。
李亚朋和蒋琴琴也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杨康此刻是什么?!!”
张记忠咆哮着,唾沫星子似乎都要喷到喇叭上,“他是信念崩塌!是天塌地陷!是发现自己过去十八年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他愤怒!屈辱!不甘!但他更害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完颜洪烈给他的‘父爱’!这种恐惧甚至压过了对生父的愧疚和对宋人的认同!所以他选择抓住眼前这根救命稻草,哪怕它是假的,是带毒的!他是在用最极端、最偏执的方式,来捍卫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份和尊严!是自我催眠!是破罐子破摔!”
张记忠喘着粗气,指着苏宇,眼神锐利如刀:“你看看你刚才演的是什么?愤怒是有了,不甘是有了,可那层最关键的、包裹着恐惧和绝望的、近乎癫狂的偏执呢?!那种用歇斯底里的‘宣言’来掩盖内心巨大空洞的脆弱呢?!你的‘我就是金人’喊得是够响,但那只是声音大!不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绝望和扭曲!你的眼神!你的身体!你整个人!都差着火候!差着那股子能把人看瘆得慌的劲儿!”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胸中的怒火压下去,但语气依旧冰冷刺骨:“重来!给我好好想想!把杨康心里的那点‘疯’劲儿给我逼出来!再演成这副温吞水的样子,我看你这‘杨康’也别演了!”
这话语里的威胁很吓人,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般压在苏宇肩上。
苏宇脸上火辣辣的,不是因为被当众辱骂的难堪(在横漂底层摸爬滚打,更难堪的他都经历过),而是因为,对自己没能精准诠释出张记忠要求的那个复杂、扭曲、充满悲剧色彩的杨康,而感到的不甘和焦灼。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沉入角色。
穿越带来的“系统”无声运转,关于杨康在原著中此情此景下的心理描写、无数经典演绎的分析片段、以及那种对情绪深层把控的奇异“力量感”再次涌入。
他需要的不再是表面的愤怒,而是更深层的撕裂、恐惧和扭曲的自我认同。
“对不起,张导。我明白了。”苏宇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沉静。他缓缓睁开眼。
当他的目光再次抬起时,整个人的气质已然不同。那不再是苏宇,也不再是刚才那个只有愤怒的杨康。
他的眼神空洞了一瞬,仿佛灵魂被抽离,随即被一种巨大的、冰冷的恐惧攫住,那恐惧深处,又迅速滋生出一种近乎病态的偏执和疯狂。
他看向郭靖和穆念慈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混杂着被“低贱宋人”窥破秘密的羞耻和怨毒。
他挺直了脊背,努力维持着“小王爷”的倨傲姿态,但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和脖颈处绷紧的青筋,却暴露了内心的惊涛骇浪和即将崩溃的脆弱。
“Action!”
场记板再次打响,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意味。
苏宇开口了,声音不再是单纯的嘶吼,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颤抖的、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冷和决绝:“宋人?呵……宋人有什么好?!”
他的笑容扭曲,眼神却空洞得可怕,“我是金人!我是从小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金国小王爷完颜康!”
他猛地指向周围的奢华陈设,动作带着一种神经质的激烈,“这王府是我的!这荣华富贵是我的!父王……”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哭腔的、自我催眠般的嘶喊,“待我恩重如山!什么杨铁心?我根本不认识!我就是金人——!!!”
最后那声“我就是金人”如同困兽濒死的嚎叫,嘶哑、破碎、充满了绝望的偏执和自我毁灭的气息。
喊完,他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眼神却死死地盯着郭靖,带着一种疯狂又脆弱的挑衅。
监视器后,张记忠紧锁的眉头微微松开,紧捏着剧本的手指也放松了些许。
他紧盯着屏幕里苏宇那张苍白、扭曲、写满复杂情绪的脸,尤其是那双空洞又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半晌没说话。
“Cut!”副导演喊停了。
片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向张记忠。只见他缓缓靠回椅背,摩挲着下巴上的大胡子,眼神依旧锐利,但那股子要杀人的怒气似乎消散了不少。
他盯着监视器里的回放画面,半晌,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众人耳中:
“嗯…这次…还像点样子。算你小子开窍了。”
语气虽然还是硬邦邦的,但熟悉张记忠的人都知道,这已经算是难得的肯定了。
周讯悄悄松了口气,看向场中那个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脸色依旧苍白的年轻身影,眼神复杂。
李亚朋则微微挑了挑眉,对这个新人的爆发力和领悟速度,第一次有了一丝真正的重视。
苏宇站在原地,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刚才那股倾泻而出的情绪几乎将他掏空。
他知道,这场戏暂时过了,但张记忠那严苛的目光,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时刻提醒着他:在这个剧组,在这个角色面前,容不得半分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