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三年的奉天殿，蟠龙柱上的金漆冻裂成龟背纹。首辅叶向高的沉香木杖“咚”地顿地，杖底镶的玉虎头竟被震脱了牙：“杀赵铁岩则寒天下才心，赦之则毁大明纲常——诸公是要逼陛下做桀纣吗？”满殿朱紫的呵气凝成白雾，把御座上的天启帝笼得活像灶王爷。

一、暖炉烤化的纲常锁

地龙烧得太旺，刑部尚书的貂裘领口滴下油汗。他捧出《大明律》黄绸匣，金锁扣却冻住了手：“赵犯欺君冒官、煽动民变、私造火器...”

“好个三罪！”工部侍郎突然踹翻暖炉。炭火滚到赵铁岩镣铐下，冰锁“滋啦”化汽——汽雾在穹顶凝出《洪武宝训》铁律：“凡擅改祖制者斩！”

叶向高的沉香杖猛戳汽雾：“洪武爷还说‘苛政虐民者罪同谋逆’！”雾中忽现点苍山彝火焚衙图，火光里飘着沐王府的占田契。

天启帝怀中的木鸟机关“咔嗒”振翅，鸟喙啄碎汽雾——雾散时《大明律》匣竟自开，锁芯掉出半截苗疆银丝！

二、血齿轮转的忠奸盘

都察院御史出列时，獬豸冠的铜獠牙磕得叮当响：“赵铁岩诏狱题反诗，其心可诛！”

赵铁岩忽抬断腕！蒯义机簧锁残件“当啷”坠地，血冰裹着的齿轮遇地龙热气飞旋，在御前金砖投下奇景——

血齿轮影里，山海关轰然炸裂！八旗箭雨穿透《宝训》书页，守城明军火铳炸膛的火星，竟拼出“天启二年工部制”字样！

“妖术！”御史挥笏板砸齿轮。

叶向高的沉香杖抢先格挡。杖身龟裂纹“咔嚓”蔓延，内芯忽露《工部秘典》残页——页角焦痕恰与齿轮投影的火铳裂痕吻合！

“看清楚了？”叶向高撕下残页，“这才是亡国之器！”

三、玉碎声里的乾坤局

大理寺卿捧出黑陶瓮：“赵犯咬指题诗，血书在此为证！”

瓮口刚启，腥风卷出冰血屑。碎冰在蟠龙柱上撞出“鞑虏破关时”五字，每字皆带螺旋尾锋——竟与蒯义膛线图如出一辙！天启帝的木鸟突离手飞扑，鸟爪抓向血字——

“哗啦！”

血冰字崩溅！碎冰如箭射中沐国公朝冠，孔雀翎“嗤”地起火。沐昌祚扑打间怀中滚出玉章，落地显印文：

“敕造劣铳，以平妖氛”——这“妖”字缺笔处，嵌着诏狱血冰渣！

叶向高的沉香杖第三次顿地：“好个平妖！平出八旗铁骑了！”

四、木鸟衔出的罪己诏

金殿死寂。天启帝俯身拾木鸟，袖中忽落一卷黄绫。

赵铁岩的镣铐猛响！蒯义齿轮残片借锁链弹射，将黄绫钉上龙柱——竟是首辅草拟的《罪己诏》！

“陛下！”叶向高扑跪，“老臣本欲待廷议后...”

黄绫遇地龙热气舒展，显出血齿轮拓印的图文：黄河浮尸怀抱工部印，点苍山彝火焚毁税牌，最后定格在诏狱血诗上。

沐昌祚突然嘶吼：“假诏！那印纹是螺旋的，分明是...”

话音未落，木鸟尖喙啄向齿轮投影。喙尖刺中“破关时”三字刹那，血光迸射如瀑——光幕中现出李自成攻破京城的幻象，闯字旗正插在奉天殿匾上！

五、蟠龙柱裂的生死簿

“够了！”天启帝的赤舄碾碎木鸟。

叶向高的沉香杖第四次顿地，杖身“轰”地炸裂！飞溅的木屑在血光幕上拼出两行字：

“杀匠户，寒才心，明岁即见闯王旗；

赦国士，毁纲常，十载必闻建州蹄！”

血齿轮此刻碎成齑粉。粉雾漫过龙柱时，金漆剥落处惊现螺旋纹路——细看竟是太祖朱元璋微服私访时刻的“民为贵”三字！

赵铁岩的镣铐忽自开解。他拾起半截沉香杖，断口处木刺蘸血写于金砖：

“吾头可断，民不可欺；

吾策不用，国必倾覆！”

血字渗入砖缝时，整座奉天殿梁柱齐鸣，声如万民恸哭！

批注

崇祯十七年李闯破京，宫人见奉天殿金砖显血字。闯军刮砖时梁柱崩裂，露洪武刻文“民为贵”。后清军入关，多尔衮命磨砖重铺，然每值暴雨，砖缝仍沁螺旋血纹。

更奇者：

康熙帝夜宿奉天殿，闻梁柱呜咽声。凿柱得沉香杖残片，木纹遇烛火投影，竟现八旗入关屠城景。雍正命将此木沉于景陵地宫，次年地宫渗水成漩涡，涡心显“赵铁岩绝笔”。

后世谓之：

沉香杖折玉虎崩，

镇得住朝堂镇不住民怨沸；

血齿轮碎木鸟啼，

衔得动罪诏衔不动补天策。

君看那蟠龙金鳞剥落处——

当年民字化雷霆，犹震朽殿万瓦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