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道!
第2章 道!
见到张宝和张梁陷入到了沉默,老人缓缓叹了口气。
他也明白亲人逝去的痛苦,但在如今的世道,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且他也没资格去怜悯别人,毕竟,他们全村老小也都还在为下一顿发愁。
听说今年的大旱,已经波及了大吴的泰半疆域。
他们金桥村正处在大旱最为严重的柴桑县,今年的夏粮几乎是颗粒无收!
如今全村的存粮加起来,恐怕也仅仅够吃三天!
张宝的手仍紧攥着兄长残破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张梁别过脸,喉头滚动着压抑的呜咽。
祭坛边的饥民依旧沉默着,那些深陷的眼窝里挤不出一丝悲悯,只剩一片死寂的灰。
旱灾早已吸干了这片土地上最后的生机,也吸干了人心底最后一点活气。
张九宁只感觉一阵眩晕,不仅仅是脑后隐隐的痛楚,更是因为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
干裂的土地、绝望的祈求、麻木的眼神,还有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这一切都太过真实,远比他刷过的任何视频都更具冲击力!
他舔了舔再次渗血的嘴唇,咸腥味混杂着尘土的气息,让他确认自己并非身处梦境。
那老者浑浊的目光在张宝张梁悲痛的脸上停留片刻,又缓缓扫过张九宁,最终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节哀。”
“这年月,活人尚且难保,何况死者?我们还有自己的阎王要拜。”
他的声音干涩,充满了疲惫和认命,转身又要带领村民继续那徒劳的祈祷。
“等等!”
张九宁脱口而出。
声音有些沙哑,却打破了僵持的沉默。
几十双眼睛瞬间聚焦在他身上,那目光里的空洞让他背脊发凉,但他却强撑着没有退缩。
他想起自己穿越前的戏谑评论:“有了无限白粥和咸菜,十万兵马又能算得了什么,冢中枯骨罢了!”
那时轻飘飘的口嗨,如今却成了最残酷的现实注解!
但是,既然已经穿越到了古代乱世,那么无论如何也要尽力活下去!
而就在此刻,他的心中忽然涌起一种感觉。
只要他想,便能够在任何地方投放白粥和咸菜,数量不受限制!
这,恐怕就是他穿越带来的金手指!
顿时,张九宁狂喜!
穿越之前,他对白粥和咸菜不屑一顾。
穿越之后,见到周围的饥民,即便是他对粮食再没有概念,也知道此刻白粥和咸菜的宝贵!
有了这无限的白粥和咸菜,无论如何,至少他能够在这乱世当中生存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稳定心神,转向那老者:“敢问老丈,此地灾情持续多久了?可有……可有自救之法?”
老者看着张九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似乎没想到这个陌生的道士会问起这个。
他摇摇头,声音低沉:“旱魃为虐,连月不雨,河床见底,井枯地裂。豫章尽赤,十室九空!”
“自救?”
他惨然一笑,枯瘦的手指颤巍巍地指向龟裂的大地和跪拜的村民:
“若是有法,何至于此?村里的仓……早已见底了。”
最后的话语轻如叹息,却重重砸在每个人心上,连张宝张梁仇恨的怒火也被这巨大的绝望感浇熄了大半,只剩下沉甸甸的无措。
绝望的氛围如同这无形的酷热,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祭坛上那黄土神像空洞的眼神,仿佛也在嘲笑着众人的徒劳。
日光毒辣,晒得人皮肤发烫,饥肠辘辘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每一次腹鸣都像一把小锤敲打着濒临崩溃的神经。
张九宁咽了咽口中本就不多的唾沫,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在这群饥民面前展现自己能够投放白粥和咸菜的能力。
他刚穿越到此地,人生地不熟。
纵然拥有能够投放白粥的能力,也仅仅只能保证自己不被饿死!
但是现在可是乱世,又遇到灾年。
若是在路上遇到剪径的强盗或是真正吃人肉的饥民,他一人势单力薄恐怕只能任人宰割!
想要真正在乱世之中生存下去,唯有先找一个立足之地。
但是,张九宁却是清楚的知道,在这人命如草芥的乱世,暴露能力无异于孩童怀抱黄金行于闹市!
他毕竟独身一人,别说眼前有几十饥民,恐怕随便来上三五个他都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自己,要相信乱世中的人性,玩一场事关生死的赌局吗?
目光扫过眼神空洞的村民,面露哀色的老者,又看向张宝和张梁,张九宁终于狠了狠心。
从零到一的突破早晚要做,而眼前的饥饿的村民,显然是他展现能力的最好对象!
并且……
张九宁看向一旁垂头丧气的张宝和张梁两人。
这两兄弟虽然悲痛欲绝,身形狼狈,但举手投足间的矫健和那股狠戾劲儿还在。
这是现成的武力,也是难得的保镖人选!
与其独自挣扎于这陌生的地狱,不如赌一把!
赌自己能在这乱世用这无限的白粥,撬动一丝立足之地。
他需要一个信他的群体,几个能护他的人!
只不过,他不能凭空变出白粥,这实在太过惊世骇俗。
但是,他身上的道袍,却是他施展能力时最好的掩饰!
“老丈!”张九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的干涩和脑后的眩晕,声音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与决心,在死寂的田野间显得格外突兀。
“祈求上天,何不祈求眼前?”
“我乃太平道的道士,也会一点道法。”
老者浑浊的目光骤然一凝,带着惊疑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审视着张九宁。
周围的村民麻木的眼神也首次聚焦在他身上,那是一种在绝望深渊里突然看到一丝微弱光点的反应,微弱得几乎随时会熄灭。
“道法?”
老者声音干涩得像两块砂纸在摩擦。
“小道长莫非能祈来甘霖?”他语气里有着些许期待。
然而,张九宁摇了摇头。
他手指向祭坛上那尊空洞的黄土神像,轻声说到:
“甘霖难至,但道法万千,未必只向天上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