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在北宋当牛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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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胸中锦绣为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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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安被侍从引入西偏厅后,举目环顾,这厅堂布置十分简朴,仅摆放着四把素净的木椅,一张旧而不起眼的八仙桌,桌上连摆设都无一件。

墙上挂着幅《黄河防汛图》,看得出颇受文彦博日常关注,边缘已经有些磨损卷边。

侍从端上一盏热茶便告退下,李长安坐下来,轻轻啜了一口,却觉苦涩之味沁入心头。

他内心隐隐紧张,正暗自梳理待会儿如何开口进言,忽见厅外廊下匆匆走过两个小吏,各自手捧一本厚重的账册,封面上写着“北城修缮”四字。

二人步伐匆忙,其中一人压低嗓音抱怨道:“今早相公又亲自去查验砖石成色,说稍差半分火候也必须返工重砌,这样下去,咱们今年怕是都别想安生了。”

另一小吏叹道:“谁说不是呢,相公严厉起来,可比韩相公还吓人几分……”

李长安听着二人的议论,默然低头,心里对文彦博的性情更生了几分敬畏。

想必今日这一关,也不会轻松啊。

约莫两刻钟过后,侍从入内禀报:“李先生,相公请。”

李长安略整衣冠,随侍从踏入内衙,顿觉气氛肃然。

此处地面青石铺就,两侧幕僚房内隐隐算盘声响,核算账目之音不绝于耳。

很快,他来至一间悬挂“茅斋”匾额的小屋门前。

侍从掀帘入内,道:“李先生到。”

李长安低眉敛目,谨守规矩,躬身施礼:“晚生李长安,拜见文相公。”

文彦博正端坐案后,一盏浓茶刚放下,胡须还沾着几丝茶沫。

他冷不丁地开口:“你要改市易法,是想让市易务接着当官府的钱袋子,还是真打算让百姓沾点好处?”

李长安心神一肃,不卑不亢,从书箧抽出两张准备妥当的纸条,一张画着个“三层账本”,一张标着“魏县物资清单”。

“相公明鉴。晚生所虑,市易之弊,在于定价皆由吏员操纵,百姓唯有受苦之份。晚生设想,每月由商户择三名老成者,百姓择两名老农,与市易务吏员共议粮盐布三项物资价目,议价结果分记三板:市易务门前一板,县衙存一板,保甲长处一板,价目既定,谁也改不得。”

说着,他手指在图纸上三层账簿的夹层一点,继续道:“中间账簿记录实际收支,延请县学算学先生每月核验,多余之资,皆购棉衣以济冬季贫民。如此一来,吏员若贪弊,须过百姓慧眼明察。”

文彦博闻言,叩着案面,冷然道:“市易务乃三司直辖之所,大名府吏员皆是曾布门生。你让商户老农与他们平起平坐?”

李长安不急不缓道:“晚生无需他们平起平坐,只需他们做一杆秤砣而已。”他将另一张纸递到文彦博案前,“魏县均输有弊,转运司强令本县购入沧州之铁,而本地铁匠铺之铁却便宜三成。若能各县立‘物产簿’,记载本地所有物产库存,转运司调度之时,须先查阅簿子,本地有则不必外调,若需外地之物,亦须向百姓说明此笔开支之缘由。”

他稍顿片刻,又微微一笑:“便如相公修缮城防,也得先察看何处需补砖石,再定具体砌砖之所,不是吗?”

文彦博目光一闪,眼神幽深,手指在桌上敲击了数下,“你是想拆新法的台,还是替新法补窟窿?”

李长安声音骤低,语意凛然:“相公,晚生此举乃是剜疮之策。如今市易务强收农户蚕茧,每斤压价二十文,百姓不明白此中利害,只怨新法。若能明示百姓此二十文可换取两斗米粮,则怨声自减。当年相公在庆历年间治蜀,不也曾让茶农与茶商当面议价?”

李长安说到激动处,不觉身体前倾些许,桌案上茶盏微微晃动。

“晚生不求相公明着支持,只愿相公巡魏县之时,若见吏员撕毁百姓之价目板,能言‘此板有用’;若转运司责备魏县未遵均输令,能回一句‘且看秋收百姓可有怨言’,如此,足矣。”

文彦博听到此处,眼神微沉,忽而换了话题:“赵延章提过你记账之法怪异,不用算盘,只画格子填数;更言你论事似乎能预知祸福利弊,你这本事,是从哪儿学来的?”

李长安心头猛地一跳,未及答言,文彦博已冷笑一声道:“我看你这法子,却颇似庆历年间旧档中薛奎治蜀时的户头分账之法,只不过你比他细致得多。”

李长安连忙道:“晚生……乃是家传账法。家父早年做过账房先生,常言‘明账不怕细算’,晚生谨记于心。”

文彦博摆手示意他住口,转而将桌上两张纸条一并揣入袖中,肃然道:“我在大名府能管魏县之事,却也管不了三司那些吏员。但你务须谨记,若让我发现你假我名义中饱私囊,赵延章门生之印,我定亲手为你摘了!”

说罢,文彦博从笔筒中抽出私印,沾取新调的鲜红印泥,在信件之上重重一盖:“去吧,将此信交魏县均输、市易监吏,告诉他们,我文彦博看过了。”

李长安心头狂喜,面上却不敢显露,只低头躬身:“多谢相公。”

当他退出内衙,远处传来文彦博一声震耳厉喝:

“新法旧法,能让百姓多留两文钱在兜里,便是好法!”

离开文府时,日头已高挂半空。

李长安本该径直返回魏县,却并未着急动身,而是缓步穿过仪门,沿着大名府宽阔的青石大道一路南行。

此时正是初夏时节,大名府城郭壮阔,商贸繁华,街市喧嚣如沸。

行至南门附近,李长安放缓了脚步,入眼处便是各色商铺林立,两侧店肆挨肩接踵,有布坊杂货、米粮油盐,也有酒肆茶楼,各家门口伙计高声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

李长安驻足片刻,目光从喧闹的人群上扫过,暗暗思忖道:“魏县的早食铺虽说生意还不错,但规模终究有限,扣去原料工钱,利润单薄。若能在这大名府里开出一家铺子,日后再引入现代的‘加盟制’,逐步扩大规模,方是正途。”

念及于此,他抬步穿过一条人流熙攘的巷子,径直朝前头的牙行走去,心中盘算着如何在城中选一处合适的店铺位置。

只是还没走出多远,前头忽然传来一阵争执之声,似乎有人在高声呵斥:“简直欺人太甚!这铺子明明是我们先看的,凭什么转眼就给了旁人?”

李长安闻声停步,目光朝着争吵声处望去,心下顿生好奇:“究竟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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